“闫阅!”
方媚醒时,暖阳正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初春光景,显得尤为珍贵。方媚睁眼瞧了瞧,入眼皆是乳白色,熟悉又温馨的布局,她又回到了C市。
她闭了闭眼睛,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她又回来了。方媚拥着被子坐起来,肩上的痛感那么真实,不觉勾了嘴角,闫阅,我找到你了。
凌启南推开房门,见方媚醒了,不由松了口气。两天前,方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家门口,昏迷不醒。
他找来医生检查,说她只是普通昏迷,或许是因为太累,或许是服用了药物,无法判定,但没有危险,一到两天会自然苏醒。
“你昏睡了两天,起来吃点东西。”凌启南倚在门口,眼神里些许温柔。
方媚微微点头,这个精明的生意人,是她的前夫,一丝不苟,又精于算计,在她看来,凌启南向来做着算计任何人的准备,像她,已不止一次,栽在他手里。
餐厅里,凌启南盛了一碗汤,放在方媚眼前,道:“这几个月,你去哪儿了?”
方媚晒黑了,精神状态却比先前好了太多,像是…重新活过来。
“出国散散心,”方媚见凌启南怔怔地看着自己,又补充道,“总得活下去才行。”
“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凌启南复又问道。
医生替她检查身体时,看到她浑身的刀伤,他心里惊慌起来,害怕方媚遭人绑架,受了虐待,便提心吊胆着,直到方媚醒来。
方媚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笑了,几分坦诚,道:“或许这就是我活下去的方式。”
这话,直抒其意,却教凌启南心惊肉跳,她怕方媚自虐,更怕方媚以此为乐,毕竟闫阅死亡通知书发布时,方媚的疯狂和颓丧,令人觉得她对身边的一切,都已无法感知。
“不用这么看着我,”方媚喝了一口汤,味醇香浓,道,“你应该恭喜我,活了下来。”
关于肖衍,方媚从未告诉凌启南,也并不打算让他知道分毫,这似乎与他毫不相干。
“一定要这样伤害自己么?”凌启南质问,夹杂几分愤怒与不舍,却无可奈何。
“与催眠比起来,这样才更畅快。”方媚带着微笑,却似嘲弄。
凌启南说不出话来,他使人催眠方媚,忘了闫阅,不过是想让方媚好过一些,不像先前,也不似现在。那样安静柔和,是她原本的模样。方媚为此记恨他,他却没什么好说。
方媚,你本该温柔沉静,那才是你。而你,也本该属于我。
从凌启南的住所出来,方媚驱车回了公寓。想起凌启南倒在地上,震惊的模样,方媚不禁揉了揉眉心,三个多月集训营的生活,她早已形成条件反射,谁让凌启南在身后拍她的肩。
或许她根本不是凌启南的对手,但他怎么会防备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所以才被她一个过肩摔扔在地上,一脸惊愕。
如果他知道她变成如此模样,全是为了闫阅,是否会更为错愕?
公寓许久没人居住,难免显得冷清,方媚拉开所有窗帘,放了光线进来。阳台上的小花园已几近枯萎,如果被远在临城的方母知道,定然又是一顿数落。
方媚轻叹一声,给植物浇了足够的水,希望它们还活得过来。
时针指向上午十一时,方媚拿起新买的手机拨通了丁溢的号码,晚上十一点,一个私人厨师,定然不会太忙。
过了许久,丁溢才接通电话,声音慵懒,似乎在睡觉。
“我是方媚。”方媚自报家门,“你睡这么早?”
“我的姑奶奶,”丁溢睡眼朦胧,哼笑一声,“凌晨四点,的确很早。”
“你不在南美?”方媚不由问道。
“刚把你送回去,就被发配到法国,看门守院。”丁溢说着,打了个哈欠。
方媚轻笑一声,道:“知足吧,全当放假了。”
丁溢躺回去,又要合眼睡去,却听方媚道:“他还在南美么?”
丁溢一个激灵又警醒起来,方媚想方设法连集训营也混得进去,还在里面玩命。他断定,方媚早不是那个安静柔弱的方媚了。
肖衍在哪儿,他可不敢说,他先前告诉方媚肖衍行踪的事,被肖衍知道了,所以被发配回来。放假?肖衍分明是让他应付一打的麻烦事,费心费力。以至于他身在法国,却无法与同处法国的女朋友相见,这惩罚手段,他当真佩服。
“这个…”丁溢抓了抓短发,似乎在努力回忆,“我听说他离开了,但眼下在哪儿,我不知道。”
“好。”方媚点了点头,又道,“阿奈和你在一起么?”
阿奈是丁溢的女朋友,法国人,曾经是方媚的学生,一头金色的长发,身材堪比模特,浪漫随性,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女性,让丁溢万分沉迷。
丁溢哼笑一声,听起来有些垂头丧气,温软在怀,他求之不得,只可惜他惹恼了肖衍。
“她还不知道我回来。”
“是么?”方媚轻轻一笑,阿奈哪里都好,性格不羁这一点,尤其得好,她如果知道丁溢回到法国,却对她避而不见,场面或许会很精彩。
听出方媚的笑意,丁溢彻底清醒了,内心升起一种被算计的危机感。果不其然,方媚欢快地说:“很久没和阿奈联系了,有些想她。”
丁溢叹息一声,道:“方媚,我错了。”
方媚,你变了。丁溢挂断电话,在心里无声控诉,他竟被一个单纯无害的小姑娘威胁,而他竟屈服了。如果被肖衍知晓,不知要怎么嘲笑他。
收拾好随身的行李,方媚出了门。丁溢说,肖衍一个星期后回法国,她便去法国等着。丁溢让着她,才告诉她肖衍的行踪,他向来帮着她,她很感激。
出了公寓,方媚看到方才将车停稳的凌启南,正开了车门出来,见方媚拉着行李箱,便上前道:“你的伤还没好,要去哪儿?”
“能把你摔过肩,足见我没事。”方媚勾了嘴角,要绕过凌启南。
凌启南倒也不生气,却在方媚经过时,一手抓住她手腕,道:“不要冒险,有想做的事情,告诉我,我陪你。”
方媚有些怔忪,凌启南对工作之外的事,也有如此耐心,真是与他不相称。
“谢谢你的好意,可这件事,我想自己做。”方媚轻轻将手腕抽离,与凌启南保持距离。
凌启南微微一怔,随即道:“我送你。”说罢,伸手提过方媚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又为方媚打开车门,一脸沉静地看着她。
方媚觉得于心不忍起来,凌启南,我们本就是陌路,你又何必如此费心?
坐进车里,方媚理了理齐耳的短发,带着笑意,道:“劳烦你了,送我去机场。”
“先给你饯行。”方媚的顺从,使凌启南心情大好,甚至勾了嘴角,说着便发动了车子,方媚无声笑笑,没有反对。
上次与方媚一起吃饭,还是五个月前,方媚去尼斯散心,他也是这样为方媚饯行。彼时方媚柔和宁静,带着浅笑,令他安定神往,他甚至以为,他会与方媚越来越近。
可不久之后,他接到方媚的越洋电话,声音平静,声音冰冷,对着他道:“凌启南,我都想起来了。”
半晌,方媚说,再也不会相信他。
他宁愿方媚恨他,至少他有些分量,可,从开始到现在,他从来没有赢得方媚的重视。
看着方媚消失在安检口,凌启南不禁想,那里到底有什么,分明危险万分,却令她心驰神往。
落地时,是下午两点,因为时差的关系,方媚有些昏昏欲睡,丁溢抽不开身,来接她的,是一个小个子中国人,曾智,举止灵敏,功夫不赖。
方媚笑嘻嘻地上了他的车,这人,她认识。一年多前,她被绑架,他可是好生“招待”过闫阅的。可是如今,反在肖衍手下讨生活。
他向来不喜欢方媚,如今来接她,不过是因为丁溢的安排,奉命行事,一丝欢迎的意味也没有。方媚却不在乎,困意来袭,倒头躺在后排座位上,看着后视镜里专注开车的曾智,轻声道:“好久不见。”
曾智瞥她一眼,并没有接话。
朦胧间,方媚听到车窗上传来“叩叩”的声音,便坐起身来,见曾智在车外,眼睛看着别处,有些不耐烦。
方媚打开车门,曾智将早已取出的行李箱丢给她,转身朝前走去,方媚看了眼时间,已接近六点,曾智等了她近两个小时。
一年半的光景,这座伫立在尼斯海岸线上的古老庄园模样依旧,因为时节的变换,枝桠光秃,等待着初春的雨露。
一路跟随曾智,找到了卧室,却未曾见到丁溢的身影,方媚不由问道:“丁溢呢?”
“他很忙。”曾智的中文发音和先前一样,有些生硬,又道,“餐厅有饭,自己去吃。”
“好,”方媚点点头,道,“谢谢。”
方媚腹中空空,简单收拾了行李,便去了餐厅。才一落座,丁溢倒来了,行色匆匆,很是疲惫。
在方媚身旁坐定,丁溢喝了口水,道:“你动作倒快,我以为你过两天才会来。”
“我来帮你挽回感情。”方媚微微一笑,阿奈和丁溢有三个多月不曾见到,柏拉图式的爱情可不适合他。
闻言,丁溢白了方媚一眼,道:“要不是你,我们早见面了。你这么着急赶过来,是怕等肖衍回来,进不了庄园吧?”
方媚一怔,随即笑了,丁溢真是越来越聪明。
肖衍将方媚从集训营直接扔回C市,一定不愿意方媚在他视野里出现,尤其是他的地盘。
方媚替丁溢倒了杯水,道:“那你还敢放我进来,受累了。”
他自作主张让方媚进来,最多像这几日忙碌一番,可方媚如果断绝了与肖衍的往来,那般模样,他不忍再见。
佣人上了餐,丁溢开动起来,笑道:“只要你能让阿奈安心,我受点累算什么?”
方媚也笑起来,这人,说得像交易似的。
晚餐后,丁溢自去忙碌,方媚晃悠着回了房间,又昏昏沉沉睡去。
梦里,肖衍褪去冰冷外壳,神色温和,嘴角带笑,单膝跪在广场中央,身后是无尽的白色玫瑰,对着她说:“方媚,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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