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兆锦与红枝在外面整整候了一个时辰才等到言安出来。
换上季长老事先备上的衣裳,言安看起来清爽了不少。
红枝见言安走了出来,直接大踏步走上去绕着与她同高的言安前转了两转,期间不时耸耸鼻子,确定他身上没了那股腐肉味后,才停住步子,环胸站在他身前。
“姐姐问你几句话你可得照着答,不然废了你!”红枝举起拳头象征性地挥了挥,她对这言安可没什么好感,染她一身味的事她可以记一辈子。
但言安似是完全没感受到红枝话中的威胁意味,只是轻微皱起眉头,道:“饭。”
红枝挥在半空中的拳头还未来得及收回去就因言安这一个字僵在了空中。
“什么?”
言安未展的眉头又蹙了几分,他的视线越过了红枝,直接投向她身后的明兆锦:“饭。”
“糕点呢?”身后明兆锦的声音将还没反应过来的红枝拉了回来,她这才明白,那言安是饿了。
言安皱眉道:“食之无味。”
那糕点是她无意在房中发现的,少说已放了两日,口感的确差了不少,没成干渣就已是大幸了。
“勉强吃着吧你,不行就就口水咽下去,这儿可没人会做饭!”红枝嗤笑一声,她一个不需要食物的加上王室出身的明兆锦,哪里会有人替他做些吃食?
经言安这一提醒,明兆锦倒也思考起来,要想查出事情真相,就必须前往其他城池会上一会,在这之前必然要做些准备。
“去找找吧。”明兆锦垂下眼帘,看来是时候彻底搜一搜这城主府了。
几人搜了大半个时辰,除了季长老修炼的那间房子,将城主府翻了个底朝天,一遍下来,倒也有不少收获。
言安捧着一大块肉干坐在椅子上,以与这巨型肉干极不相称的斯文模样细细嚼着。
红枝蹲在一大堆妖核前面,一会儿满眼放光地数着高级妖核的数目,一会儿摸摸搜刮出来的季长老的宝贝藏品,嘴角快要咧到耳下。
明兆锦则细细清点着有用的东西,除却肉干等一些干粮外,最有用的莫过于有恢复精力、提升速度、治愈伤口等各种功效的丹药了。
明兆锦摸了其中一颗恢复精力的元丸,扔给了苦苦咀嚼肉干的言安,道:“吃了这个。”
言安倒也不犹豫,连眼皮都未抬起就囫囵吞了下去,丹药入喉的瞬间,他便感觉到大股力量的涌出,身上的疲惫感顿消。
“喂!”红枝仔细瞧一瞧手上拿着的一颗妖核,然后眉头一皱,将它扔在了一边,又重新拿起一颗来,“我说言安,你一个下阶灵者,是怎么活下来的?”问题一出口,红枝不再瞧手上的妖核,转而看向了一直沉默寡言的言安。
明兆锦闻言,也抬头看向言安,关在鬼域里的犯人会受灵术压制灵力降至中阶以下,也就是说,他不过是一个下阶灵者。
这种水平,先不说是怎么逃过上阶长老与高级妖兽的屠杀,能在中阶守卫的追捕下存活都已算是奇迹了。
言安保持了惯有的沉默,这让红枝分外不爽,她瞬移到言安的身边,然后恶狠狠地抓起他的手腕,道:“姐姐问你……”一句话未说完,言安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让红枝一怔,她换用左手抓住言安的手腕,然后用腾出的右手掀开他的袖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紧套在手腕上的黑色镯子,上面刻有细细银纹,煞是好看。
“这是?”
正当红枝打算进一步研究时,言安倏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望向红枝的眼神中也有了几分凉意。
“嘁!”红枝一挑眉,转身向那堆妖核走去,“还以为你有什么大本事,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明兆锦也瞥见了那只黑镯,看起来是常见的锁灵镯,可用来完全压制灵息,但坏处是压制灵息的同时也会压制灵力,且压制效果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弱,言安应该就是借了这镯子逃过了一劫。
虽显得胆小了些,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时间愈逝,转眼间已到了夜幕笼罩时。
明兆锦系紧了手中的蓝皮袋子,别在了腰上,这蓝皮袋子是能纳万物的灵囊,是她在角落处无意发现的,也不知被何人随意丢弃在那里。
她用手捏了捏有些酸痛的后脖颈,舒了一口气。
这城主府地大物多,宝贝倒真是不少:各种功效的丹药、极具隐蔽性与攻击性的暗器……
房间一角的红枝不知何时已睡着了,她随意躺在床上,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梦话,手中还紧紧握着一颗妖核不肯松手。
一股冷风袭来,刮在脸上,带着丝丝凉意与浊重的空气,鬼域的氛围,从未有过明朗与清新。明兆锦看着不经意间打了个寒战的红枝,皱皱眉,然后上前铺开被子盖在了她身上,将被子掖严实后,她才转身对盘腿坐在地上的言安轻声说道:“不休息吗?”
自从吃完肉干后,言安便坐在地上,既不问,也不答,到现在为止,明兆锦只知道他唤作言安,至于旁的,一概不知。
言安正对着大门而坐,听到明兆锦的询问后,他方才摆摆头。
明兆锦迈步走到了他身旁,也席地而坐,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映入眼帘的是鬼域混沌的天空,不似外面夜空的漆黑或是有月光相照的暗蓝,这里的夜空,混沌中糅合着暗光,是毫无规律的黑白相间,光暗沉浮。
从未有阳光撕破过那层厚重,任凭黑暗滋养一切暗流,容纳一切污浊。
扑面而来的压抑感席卷全身,明兆锦忽想刺破那阴暗,她想看究竟,这鬼域的一方土地,在阳光之下是何景象。
平静之下是纷飞的思绪,明兆锦以为,这平静会持续长久,却不想,率先打破这沉默的是寂言已久的言安。
“我是坏人吗?”
这突来的问题让明兆锦一怔,她偏过头去看言安,恰好对上了言安的眸子,确然纯净,纯净之下却是强掩的情绪。
片刻愣怔后,明兆锦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前方,一字一句道:“鬼域中关着的,在外人看来,都是坏人。”
这话不算答案,她也无法界定坏的范围,或每人眼中的坏,是与规则相违,但规则因人而异,便无人相告规则本身的正确与否,这般来随意判定人之好坏,难得认同。
世人本皆不良,只是偏要在这不良间分个高低来。
明兆锦将最后一眼的天空收回心底,继而低头起身,她定会还鬼域一片光明,好与坏,何时需用这一层浓雾相隔?
言安半垂眼帘,余光里看着起身向房间走去的明兆锦,半晌才缓缓吐出两字:“谢谢。”
“不用,夜凉,早些休息。”明兆锦脚步不顿,清润的声音终消融在了这寂静的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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