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太旧了，也太小了，刚够摆张床，多个衣柜都放不下，洗手间好脏啊，这污渍重的，呸呸呸，这还要三千五一个月？！”文青一叠声地抱怨着。
中介脸挂职业化的虚伪微笑：“小姐，要在市中心找一间私密性和安全性都兼备的两室一厅，而且走路5分钟能到地铁，这一间已经很优惠了。”
“林子，你觉得呢？”文青拍了拍林子涵，后者无精打采的随便看了看：“感觉不好。”
“我就说嘛，连你这么不挑剔的人都这样，”文青一拍大腿，向中介说：“陈小姐，你上次不是说附近还有一间吗？走吧，我们去瞅瞅再定。”
中介为难的说：“那间物业的房东人还在国外旅行，没回来，拿不到钥匙，要再等几天，而且，这两个房子差不多——”
文青顿时不高兴了：“打电话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我们昨天可是通宵加班到早上，连觉都没补，就为了看你推荐的房子，这才看了一间，就把我们晾这了，你说，现在我们怎么办？算了，不用你忙活，我们呢，也不浪费时间，反正上次那个中庆地产的黄小姐说有几个不错的盘，我打个电话问问她好了。”文青拿出手机假装要拨号。
眼看客人要飞单，中介连忙陪笑着：“别，您先别急，我既然答应了两位女士，一定会服务到底，您二位先等等，我去打个电话，问问公司有没有刚放租的笋盘，失陪一下。”中介跑到阳台去打电话了，文青骂骂咧咧的东摸西摸：“我妈说，现在房地产中介都不老实，不拘哪儿搞几个漂亮的房屋相片，把人先哄来，看的都是不好的，等人家烦了急了，再趁机推荐个次一点的，果然没错——”正说着，回头看见林子涵的表情，忍不住问：“林子，你到底怎么啦？”
林子涵挠了挠眉心：“有点累，这几天加班的厉害。”
“喂，说实在的，”文青眨眨眼：“林子，你觉得自己适合做互联网吗？”
林子涵看着她：“我才上了三天班，哪里知道合适不合适。”
“你还记得刘师姐吗？她去了杭州一家互联网公司，昨天，我在学校碰到她回来办事情，你猜她现在变成啥样了？”
“啥样了？”
“算了，我还是别说了，免得你害怕。”文青卖起关子来。
“去死，这话说了一半又不说，跟你绝交啊。”
“好吧，那我就——”
中介突然从阳台外面跑进来：“好消息，二位，有个房子刚放盘，位置、格局和价格相当好，我这就带你们去，再慢点，被别人抢了就不好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带我们去。”文青二话不说，一拉林子涵的袖子，撒腿就跑。
这回中介带的地方倒还不错，虽说房子也有些年头，不过因为前阵子装修过，刷了嫩黄的油漆，看起来很温暖，洗手间是新装的坐厕，再者家私电器俱全，提包就能住，中介无需多费唇舌，文青也是一百个愿意，连没什么精神头的林子涵也忍不住点头。
半个小时后，文青和林子涵坐在快餐店里，中介拿来合同，当面签合同，付定金，文青和林子涵如愿以偿拿到了钥匙。
等中介走后，文青喜滋滋的说：“运气真不错，这房子又敞亮，又干净，还有一个大阳台，才两千八一个月。”
“是谁才说，‘中介都不老实’？”林子涵咬着柠檬茶吸管。
“哎，中介再不好，一张单子就是一份佣金，赚少几百总比单子飞掉的好。再说，那房子真不错。”
“就是离地铁站远了点。”
“走路也才十五分钟，很好啦，就当锻炼锻炼。现在我们有了个落脚的地方，不如等会就过去收拾收拾，明天就搬吧？”文青有些迫不及待了。
林子涵想了想：“收拾就算了，不如我们这就回去搬行李，顺便让明珠和叶姝过来吃入伙饭好了。明天我们也可以在新房子过周末”
文青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林子，真的吗？可以吗？”
“是啊，大小姐，先吃饭好吗，再啰嗦下去，明珠她们可就走光了。”林子涵拍了拍桌子。
文青再看了看她眼下的乌青：“你一晚不睡，不补眠一下？”
林子涵摇着头：“这会已经不困了，不过，你这家伙昨晚什么时候加的通宵班，什么时候又找了什么中庆黄小姐，当面扯谎也不害臊。”
文青摇头晃脑的笑着：“我这叫智取，懂吗？我妈没说错，这种人就爱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以为我们两个毛丫头，好糊弄，随便塞间屋子打发掉，好房子都留给大客户。嘿，我不这么吓唬吓唬他，他还不知道本姑娘有多精明。”
林子涵正要搭话，突然觉得胸闷恶心，脸色发白伏在桌上，吓得文青连忙又是擦风油精，又是喂温开水：“林子，你怎么了，别吓唬我。”
林子涵干呕了两下：“想吐……”
“啊？才一个晚上就有了？”文青夸张的惊呼，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林子涵摁着胸口羞恼地说：“有你个大头鬼，小没良心的，要不是你，我至于连早餐也顾不上吃吗。”
文青嘻嘻哈哈的拿起一根薯条沾上番茄酱，亲自送到林子涵嘴边：“美人别恼，容小青服侍你用膳。”
“这还差不多。”林子涵咬着薯条，窗外有一辆钛灰色的马6驶过，她的笑容一黯，轻叹了一口气。
“第二十七次。”文青凑到她跟前：“林子，你有古怪。”
“什么二十七次？”林子涵奇道。
文青丢了一根薯条进嘴里：“从你回到宿舍洗完澡，跟我出来，到现在为止，你叹气二十七次。”
林子涵没好气的说：“三天睡不够十个小时，能不叹气吗？”
“你每天十几个小时对着三十几个精壮男人，老实交代，你心里是不是藏人了？”文青贼兮兮的问。
“去你的！”林子涵狠狠的咬了一大口汉堡：“我还每天十几个小时摸着三十几台手机呢！”
“我们寝室里，就你没交过男朋友，再说，在挨踢界的女人容易老，我昨天看到刘师姐，她老了起嘛十岁，你要不抓紧点，以后怎么办？”
“我老不老的还另说，你这会已经成青老妈子了，这鸡腿你不吃我可吃掉了。”林子涵掂起一根鸡腿往嘴里送，文青一手抢过鸡腿：“有什么鸡腿比你的将来重要，那个黑面神怎么样？都送你两回了，多少有点意思吧？”
林子涵低头拼命啃薯条：“别胡说，人家有女朋友了。”
文青不依不饶：“面试你的那个笑面虎呢？”
“我吃饱了。”林子涵站起来就走：“回去收东西。”
文青死心不息的追了上去：“刘经理呢？喂，等等我。”
林子涵和文青回到宿舍开始收拾东西，每人两个行李箱，铺盖塞进红白蓝袋子，周明珠特地把家里的SUV开来，和叶姝帮着把行李一搬，拉着四人直奔新租的房子，东西一放，文青嚷嚷着带大家去楼下刷馆子，林子涵却说，干脆买菜回来做火锅，权当入伙，又主动包揽洗菜做汤洗碗。她如此积极，其余人也乐得做甩手掌柜，当下四个人风风火火的跑到超市买了各式菜肉，提了啤酒饮料。林子涵亲自下厨，做了一个清汤玉米锅，就着涮牛肉，肉丸子，火腿片，金针菇，豆腐皮，大伙一阵吃喝。
入伙饭吃完了，周明珠和叶姝各自回家，文青在浴室洗澡，林子涵刷完碗，回到房间，床铺还没铺好，不到八点半，疲惫感使得小姑娘身子一歪，和衣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两点，文青已经睡了。林子涵抱着衣服去冲了个澡，回到床上，打开手机，看到一封推送邮件：
CS开始公测，明天随时待命。何涛。
林子涵丢开手机，看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发愣。
林子涵想起了胡一飞，心里有种涩涩的味道。她突然觉得今天的自己，表现的像当年那样，潜意识用各种忙碌来分散注意力。
她看到何涛的女朋友，那个短头发的李子，虽然不算美人，好歹化了妆的脸看起来时尚靓丽。林子涵摸了摸自己的脸，从来不会化妆，顶多涂个口红，而且，穿起高跟鞋就不会走路。
她脑子里浮现出李子那双七寸细高跟鞋，和自己那双咧嘴的鞋子。
“我现在有了第一份工作，有了第一个自己租的房间，我只要好好努力，五年之内，我会有自己的男朋友，有自己的事业，甚至有自己的车子和房子。”
灯光在虹膜上投影着红晕，很快，她觉得眼睛湿润干涩。
林子涵翻身起床，关掉电灯，闭上眼睛，红晕渐渐消散，脑海里却闪现出玻璃窗后的那张白皙清瘦的脸。
“那只是一种错觉，自以为是的错觉。”
何涛的面容开始消散。明天，可能要加班，加油，林子涵，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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