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轻轻地将手摸向了赵合欢的头,正要碰上赵合欢的柔顺的发,却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放开她。”
魔君自是对声音的主人再熟悉也不过,他的嘴角斜斜地拉出了一个弧度:
“莫大少侠,有何指教?”
只听见冰魄寒剑碰撞着剑鞘的金属声,莫天已然将剑指向了魔君,满脸冰霜地说着:
“再说一次。放开她。”
魔君轻蔑地看了一眼莫天,抹了抹嘴角赵合欢的余味,带着杀气地反问道:
“若是我并不愿意放开她呢?”
“我这把剑好久也没弑这么无耻的人的血了。”
莫天将剑柄迅速地一转,已然逼近了魔君的脖颈。
魔君空手一摊,只见手心突然火色光芒大作,一把一米多长的大刀便架空于魔君的手心之上!
透过火色的光芒,大刀周身皆是翡翠材质,通透的绿中带着丝丝的血色纹路,似血脉在刀刃中流动!
血色纹路如黑蛇般在透明的翡翠中迂回盘旋,折出一道如巍峨连绵的山峰样的路回,直至最后汇聚到了剑柄。
剑柄处是琥珀琼脂环绕而成,一条装牙舞抓的小龙大嘴朝着剑刃仿佛在吐着火被定格在琼脂之内,周身的龙鳞清晰可见!
琥珀琼脂刀柄与翡翠刀身处亦有一道细细的冰裂,小龙似要挣脱禁锢而出飞跃上九天云霄!
一团火红的刀气环绕在绿色的翡翠刀身周围,随着魔君的缓缓站起而愈来愈浓,最后竟聚成了一股血色气流在刀身弥漫。
一时间,小巷里红光大作,火光穿透百里之外,耀红了整个天际!
魔君在一片火红色的刀气之中,头戴白袍,闭目而站,刀随其身,瞬间升腾至三尺之上!
莫天突觉剑身嗡嗡作响,发出狂啸的兴奋信号,突然,剑身一沉,便被拉入了另一个空间!
只见弥天之上可见之处皆是血色的火光,一条吞吐着熊熊火焰的巨龙在上空张牙舞爪地藐视着大地!
周身如落到了地狱火焰般的炽热,夹杂着狂躁的火星淬,迅速地渗透到了莫天的每一个闭合的毛孔里!
此时,冰魄寒剑发出了低低的怒吼,剑身已颤动得不受控制,仿佛受到了一股力量的牵引,直指着苍穹!
一股银色的剑气流光从冰魄寒剑中喷薄而出,凝聚成柱,刺穿血色天际!
只见血色天际出现了一道裂缝,隐隐有雷声滚滚闪电交错而来!
那血龙似见刀气有隙,腾跃千尺而上,喷出万丈火焰,直窜百尺之上,瞬间吞没了电闪雷鸣!
而冰魄寒剑似已噬血,发出狂怒的剑鸣之声,似天雷滚滚怒海涛涛,连剑带人,以一划十,自组剑阵,冲那血龙之身破血而去!
只听那血龙长啸一声,甩尾而下,血色大漫,火光四溢,旋身扫尾而拍向了冰魄寒剑和莫天!
此时,冰魄寒剑丝毫无退让之意,反冲血色云霄,剑阵带戾,怒鸣而上,银色直刺苍穹而上!
耳听有九天玄水铺天盖地从冰魄寒剑剑端飞流三千尺,霓虹随玄水倾身而下,所到之处,皆浴血成灾!
血龙在九天玄水的铺泻之下,嘶吼长啸而单刀直入刀光剑影之中!
只见火色四溢,电闪雷鸣,九天玄水灌入其中,刀与剑的拼死殊斗!
随着“咔擦!”的一声断裂,二人的刀与剑皆从空而落,直插青石地面,入地三尺有余!
魔君火一样的眼突然睁开,喷涌而出一股鲜血,直洒在刀柄之上!
只见刀柄先前的细纹竟又裂开了一点!
魔君的火色眼神望着裂开的纹路露出了震惊的不安,强撑着一股劲,拔出大刀,愤愤地看了一眼正在翩然而落的莫天,便不甘地飞身而去!
莫天如天神般从天而降,周身散发着剑身的银色光芒,一身玄衣,发带轻飘,闭目而来!
一时间,小巷里流苏着银色的剑芒,似托举着莫天缓缓而下,轻轻地将莫天托放在青石板上,转瞬如烟般而散。
莫天静静地躺在了长满苔藓的青石板之上,玄色的衣玦随风而摇,苍白如纸的脸上,双目紧闭。
赵合欢目睹着这一场惊险的决斗,心,早已不知道在何处跳动。
她看着缓缓落下而不动弹一丝的莫天,唇瓣颤抖着已不知该如何言语,只能任后怕的晶莹泪水一滴一滴地滴落。
她的腿已经软到了没有了知觉,一步一步,用手爬着蹭着青石板上的青苔藓,靠近着莫天一动不动的身躯。
莫天,你不要死……你不能死!
她的手,已满是泥土,身上,已满是肮脏的绿色苔藓,而她,撑着最后的力量,一寸一寸地靠近了莫天……
终于……她抓住了莫天的一片衣角,激动的眼泪顺颊而下,顾不得擦,便使出全身的力气拖着衣角伏在了莫天的胸膛之上。
她颤抖着手,探近着莫天的鼻尖,移动的每一分空气,都写满了希望和绝望……
直到!她触及到莫天温热而微弱的呼吸!
终于,她的眼泪簌簌而落,掩口而泣,已不成声!
泪花,在青石板上溅起了花朵,绽放着远古的宸宸梵音,低诉着女子的款款深情。
她的指缝间已经湿成一片,睫毛处已如雨帘,脖颈之处的吻痕被泪水洗刷而过,浅浅泛起了纹。
莫天还活着……还活着!
她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扯下脖颈间的兽角号角,用力地吹响了低沉而杳长的一声!
响声穿透着空气,缥缈地乘云而上。
随之,赵合欢气若游丝,疲软地倒在了莫天的怀里……
天空也似阴晴不定,纷纷扬扬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细细地打在了二人的身上,在身侧渐渐汇聚成了一条涓涓细流,归于红伞落尽处……
***
白色的梨花缤纷而又争先空后地落下,调皮地在地上盘旋着转出了好几个圈又飞扬去了别处。
一下,两下,三下……
白肃箫拿着大大的扫帚扫得直打瞌睡,眼皮不停地在打着架,而这一地的梨花已在他的眼前模糊成了一片白。
他的手机械地来回架着扫帚往去来回,显然,这块地已经被他来回扫了不知有多少下。
一阵风扬过,带着满树的梨花又飘向了汉白玉石的地面,又给厚厚地铺成了一条花瓣路。
白肃箫只是眼角扫了一下,显得并不关心到底又落下了多少梨花。
反正,也扫不干净。
反正,还是要去举千斤顶。
反正,还是下不了山。
百般聊赖的日子让他已然放弃了挣扎,安心地按部就班,至少还能少扫点花瓣。
他撑着长长的扫帚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惺忪地看着这个仙气缭绕的音天门,唉,除去那个苛刻的老头,这里的一切,还是很美好的。
“师兄,还没扫完啊?是不是又要去举千斤顶啦?”
一个冒冒失失的小师弟经过白肃箫的身边,嬉皮笑脸地不知天高地厚地打趣了一句。
白肃箫正愁没人解闷,便轻轻一挥,一个扫帚印便拍在了小师弟的腚上!
只听见“哎呦!”一声,小师弟便五体投地地扑倒在了汉白玉的石砖上,一脸痛苦地揉着自己的屁股。
“小师弟,不必给师兄行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白肃箫一脸欢快的笑意看着地上的小师弟,显得很是乐在其中。
而显然这个刚入门的小师弟不知白肃箫的厉害,正在一脸畏惧哆嗦地看着白肃箫,害怕眼前的这个师兄再给自己来一下!
白肃箫仰天大笑,笑声酣畅淋漓,震得梨花花瓣又落了几树。
这时,白肃箫的耳边忽然传来了兽角号角的声音!
他满面的喜色忽然僵在了那里,变成了凝重的墨色。
这,是自己送给合欢的兽角号角的声音!
难道……
白肃箫的心里不安如潮水而来,已经攻陷了他最后的理智。
他仔细地辨认了一下号角声传来的方向,便将手中的大扫帚扔在了青石板上,默念真诀,七珠宝剑随着一股流光溢彩飞快而来!
白肃箫急切地一跃而上,来不及多吩咐一句,便随剑化成了一道光影消失在了层层云雾之中!
只剩下这个刚入门的小师弟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师兄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一把扫帚和满地未扫尽的梨花花瓣!
小师弟顿时就傻眼了,以为是自己惹恼了师兄,师兄一时间气不过便下山去了,于是慌慌张张地腿软哆嗦着一路小跑到了苍山跟前,手忙脚乱泪眼婆娑地向苍山禀报道:
“掌门请责罚!我……我……我把白师兄气跑了!”
说完,小师弟便耷拉着脑袋,一脸沮丧地等着苍山的责罚。
没料到,苍山手中的青瓷茶杯却应声而落,茶水,洒了一地。
“你,刚才说什么?”
苍山有些颤抖地问着。
小师弟自是知躲不过惩罚了,哭丧着脸说道:
“启禀掌门,我……我把白师兄气得下山了……”
下山?!
苍山捏着手中的拂尘,周身散发着阵阵凉气和怒气,已将拂尘的须吹得毫无章法。
“请掌门责罚!”
小师弟眼睛一闭,一副生死由天的表情。
不料,却感觉身边一阵风声凉凉,转而又停歇了下来。
好久没有动静,小师弟胆战心惊地张开了眼,这才发现!
掌门也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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