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听说过一句充满智慧的民间谚语,“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没想到下车的时候,方芳芳也同样跟我说了那句话,还跟我说别被村里人带节奏,她可不想那么年轻就结婚,过着洗衣、做饭、伺候男人、带孩子的黄脸婆生活,特地慎重告诫我,“你呀,就是太老实,女人的青春拢共也就那么几年,以前在学校里总是被压制着,现在步入社会一定要好好的绽放自己,趁着年轻多享受享受生活”。
听到她发自真心的关怀,我有些不好意地低下头,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说知道了。然后一个人乖巧的与她告别,她要去城东的开发区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局那举行的招聘会,我的目的地是位于城西的高新区,两个人目的地南辕北辙,自然也就此别过,各自去不同的公交站台,谁都没舍得打车走,尽管旁边的出租车排着长队,在等乘客,可是我们都明白,赚钱不容易,出门在外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能够的地方省一点是一点。
我存了方芳芳的手机号码,微信的通讯录里出现了可以添加好友的提示,点进去看了一下,头像正是她本人,穿着红色的连衣裙,戴着一朵插有红花的草帽,风姿卓越的站在海边金色的沙滩上,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我们村子里出去的女孩,反而像大城市里的姑娘,“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很快,我等的公交车来了,排着队上车后投了1元硬币,往里走还有几个空座。我找了最喜欢的靠窗座位,侧着头看窗外的风景,为了给手机省一点电,一路上我都没有玩,虽然带着充电宝,可还是舍不得给新手机用,怕加速新手机的电池老化速度,或许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吧,可我还是很宝贝新买的手机,不想它受到一点点的伤害,毕竟相比很多同龄人,我能够拥有东西着实可怜的少,所以我因此更珍惜。
当然,我相信那些挥霍无度的人,是不会理解夏天洗完澡后,踟蹰在校园超市冷柜前,思忖再三舍却不得买一小杯酸奶人的苦衷,“条条大路通罗马”,只是有的人可以坐飞机去,有的人可以乘高铁去,还有的人可以坐车去,甚至自己唱着歌开着车去,唯独大部分人需要默默地,靠着自己的双脚走过去甚至于爬过去,就像方芳芳那样,看了她的朋友圈以后,我想她一定很羡慕那些出生在罗马的人吧。
回味着她临别前的话,翻着自己的QQ空间日志,不由想到了自己的曾经。每次吵架,陈年都不会来哄我,相反他会因为生气而选择沉默,用时间和距离来化解我的愤怒,明明我应该因此更愤怒。忽然间看到了自己记录的一篇私密日志,看着看着就莫名心酸,痛得忍不住流下泪来。
“陈年,你现在就真的一点点也不会想念我么,离去的悄无声息。不相信你就真的抽不出空来告诉我一句你想我了,不相信你就真的没有空和我道一声晚安。如果你的爱满分是10分,我觉得我连7分都没有,在你心里只有3分罢了。现在你让我又难过了,我不会只是再一个人安静地伤心哭泣。我会变得很坏,会发疯,要么伤害别人,要么伤害自己,你已经扭曲了我的性格。”
“我把最好的自己给了你,结果却遍体鳞伤,心里的伤从来都不会愈合,它一直都在,就像已经残缺的膜一样,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女生把第一次给了之后,会想要有越来越多的爱。可惜的是,在你身上,我感受到的不是更爱,而是爱在逐渐递减。”
“我相信你要我的那一刻是真的爱我,想和我一起的。你看了我内心深处最阴暗的一面,我知道你害怕,你说你都不认识我了。你想逃离,你不敢再和我一起。你不知道,我还是我。真的爱一个人,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爱,就像我知道你坏,你以前的不光彩。我还是依旧爱你,我都愿意去包容,去接受,只想现在和未来,都跟你好好在一起。”
“这学期过来,和你待在一起好开心。你会带我去游乐场,就算不喜欢那些幼稚的游戏还是愿意陪我,你会去学折千纸鹤,让我转过头去,再悄悄地给我一个惊喜。你会细心观察我的一切,知道我什么时候吃不下了,知道我好喜欢你的小音箱,看我买东西,知道我喜欢小清新的东西,你一知道我难过了,就立马打电话给我,轻声安慰我。”
“就像我爸爸一样,就像他那样关心我,你会每天中午都给我打电话,你会想和我说话,会想念我。我又难过了,你会抱着我说再也不会让我难过了。所以我说,你是我钟意的人。原先的你,缺少了对我的爱与在;后来的你,就成为了我再没什么不喜欢的人。可是现在的你,似乎又不那么爱我了。”
日志的内容不是很长,却清清楚楚我那不堪回首的过往,因为爱而卑微,甚至于我的手机名称就叫卑微的小方,在遇见陈年之前,我不叫猫小小,爸妈给我取的名字叫方婷婷,名字很普通,以至于我们村里很多人与我同名,可当我叫方婷婷的时候,从来没有感觉到失望,也没有经历过挫折。我很幸运的考上了区里的高中,也正常发挥了自己的水平,考上了一所二本院校,成为村里第一个女大学生。
宿舍里的舍友们甚至比我还要穷,我们彼此之间没有攀比、炫富,有的只是如何更好的少花钱。比的是节约,比的是学习成绩,从来不比谁的护肤品更高档,用的电子产品更高端,是不是有很多男孩子追,追的男孩子是不是又高又帅又有钱。原本我天真的以为,世界就是这样的,充满了欢声笑语,遍布着陌生人善良的关心,直到我被陈年索要电话号码。
那应该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不止是因为遇见他,与他的恋爱给我带来的改变,更是因为遇见他,从那刻以后我逐渐见识到了社会的残酷与冷漠,或者是那些日常阳光里的阴暗面,从校园先开始伸出的触角,慢慢被渗透进了我简单的生活,我陆陆续续遇见了许多事,很多都是令人匪夷所思,却真真实实发生在我面前。
第一件事就是认识的学姐因为毕业论文的事情被指导老师索陪,就是陪为爱鼓掌的那种,事情被媒体曝光后,所有学生都被学校下令不许议论;第二件事是一位教授因为和女学生间产生了爱情,就是我们班的一个同学,全班女生为此分成两派,一方赞同他们应该在一起,理由是因为爱情;一方反对他们在一起,理由是年龄差距过大,教授的原配怎么办,我是站中立,因为教授人很好,上课时也很幽默风趣,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态度,反正在班级里不起眼的我,沉默是自己一贯的标签。
第三件事是我们新区的建筑没有施工结束,一个女生夜里被拖进小树林,她的舍友们全体保研;第四件事是因为一个女孩子喜欢宿舍里另一个女孩子,不想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谈男朋友,所以在宿舍用刀杀了自己心仪的对象。此后,还陆续发生第四件事。第五件事,太多光怪陆离的事情,差不多要击溃我之前形成的人生观与世界观。我渐渐明白,世界是多元化的,人生的选择也是多种的,只是很多人的选择,注定是要伤害到一部分人。
下了车以后,根据手机上的地图导航,我走了约莫一刻钟,到了公司门口。公司是在社区居委会办公楼的后面,说是办公楼,不过是一幢普普通通的平房,平房后面盖着厂房,公司就租用了其中的一间,租金支付给居委会作为社区居民的年底福利分红,这些自然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情,第一次到公司的我,好不容易在地图的引导下摸到了公司门前,没有牌匾,只是用红纸打了一行字贴在墙上,名字起的很洋气,“比佛利橱柜有限公司”。
老板亲自接待了我,其实这里除了老板也就还剩两个工人,因为之前的人怀孕了,所以她的岗位空了出来,老板原本想要她再坚持几天,可是查出来是个男孩子后,她家里人就不让她来上班了,直接第二天就不来了,所以也没有人跟我交接,老板这边就迫切的希望有人能立刻过来接手。
在老板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后,我抿着嘴唇,有些弱弱的问道,“请问待遇是?”,这是我目前最关心的事情,“公司中午管一顿饭,月薪1200,周日休息一天,”看起来有些沧桑的老板还随口补充道,“要先压第一个月的工资。”“网上的招聘不是说月薪2000,周末双休吗?”我禁止不住的惊愕反问道,“那是有工作经验的,你这样刚毕业的细伢子,就是这样,放心吧,你好好干,会很快给你涨工资。”老板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肥肉挤作一团,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不满,他有些无所谓的补充道,“你现在就可以来上班,先将办公室收拾一下,顺便再烧点水,等下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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