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时常重复着同样的事情。程少民又苦闷地等了两天，柳娟又在下班后来到了他的宾馆，小有不同的是他们这次的会面不是房间内而是在宾馆外面。
柳娟一下车，程少民就发现她的脸上有一种得意的神色，虽然她在用平静掩饰着。他想一定是有了好结果，上前招手说：“柳娟，你怎么开车来的？不是说好我们要喝酒庆祝的吗？”
“开车并不影响喝酒嘛，找代驾。”柳娟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不过很遗憾，你的事我没能办好。”
“真的吗？”程少民愣住了。难道是我判断错误？
“你呀，也不用灰心。”柳娟看着他，眼珠一转说，“机会总是有的，耐心等几天。”
“不行啊，”程少民一脸为难的样，又琢磨了一会儿才说，“我坐今晚的车回去。早上我们院长给我来了电话，要我明天必须上班。”
柳娟摇头说：“既然你来了，不把事情办完也要有个结果，怎么能就这样回去？”
程少民看着柳娟说：“这次我是临时请假，连个合理的说辞都没有，继续留在这儿明显不妥。你是不知道我们王院长有多严格，如果不是我头上有个知名科学家的帽子，他最少给我个记过处分。”
柳娟哼了一声，招呼他上车。“就算你要回去，也不在乎吃顿饭的时间。附近有家乌龙汤锅店很有名，我们就去那里，当是为你送行。”她说着，发动了汽车。
汤锅店的客人很多，不少人在旁边等座位的。不过运气还是不错，刚来就连走两桌给他们腾出了位置。上菜很快，而且没一会儿他们面前的火锅就冒出腾腾的热气。柳娟吃的很香，夹起一块牛腩在程小民面前晃着说：“味道真的很纯，比吃龙虾过瘾。你怎么了，看你心不在蔫的样子，是不是你们领导追着你回去呀，是想你爱人了吧？”
程少民立刻愣了一下，没说话。
“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吗？我看你的智力有点像诸葛亮，你不会娶了个黄脸黄牙的黄月英妹妹吧？”柳娟笑着，然后很好奇说，“你现在只是知名，用不了几年你就会鼎鼎大名了，这不是她最大的光彩吗？你爱人真的很有福气，把照片来看看。”
程少民的脸一下子就变得很难看。慢慢地，他叹口气，没头没脑地说：“如果我不是这么拼命……”
“男人不拼命工作行吗？”柳娟立刻接口说，“难道是她不理解？如果我是她的话——”说到这儿就说不下去了。
“你别再说了！”程少民这句话惊得左右人都看他们。柳娟知道触到了他的伤心事，过来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柔情又体贴地看着他。
程少民小声说：“她不在了，车祸。”
“啊？”柳娟很是吃惊，定了定神问，“真的不好意思啊，让你伤心了。不会是刚刚去世的吧？”
“不到两年。”程少民叹了口气，不想再啰嗦这个事，转个话题说，“这两天我的手机都要被打爆了。昨天收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上面给我们临时增加了课题任务，任务很重。我们打乱了既定的研究计划，本来年底至少能拿出一项国家一到二等科技奖的项目，现在就泡汤了，这对我们非常不利。哎，这一回去就是不少讨厌的项目等着我，想着都不舒服。”
柳娟笑着说：“科技部那些老教授的能量很大，这两年他们频繁组织会议，肯定是要手伸长了。”
“看来你内行啊。”程少民突然感到找到了红颜知己，冲淡了刚才的伤心，话匣子顿时打开，“这些老专家多是来自各大院校，其中不少人我就看不惯。商品社会造就了很多不重师德的老师。”
“没想到你这么忧国忧民。”柳娟跟着感慨。本来就对他另眼相待，现在简直要佩服他了。
“教授是最高级的教师，代表了国家最高的道德规范。”程少民开始说心里话，本来这些话他只有跟老爸长谈的时候才会讲，可现在就不再顾虑这么多，“这些个教授，有的一张口就是我有多少学生去了牛津哈佛，可为什么不说有几个学生留在国内，成为国家的科技中坚？他们安排项目也很气人。从主流上讲，项目安排要根据科学走向，由浅入深，走一步就进一层，但是他们却是跟西方科学界接轨，看别人在做什么。他们的有些项目安排简直让人哭笑不得，对我来说，简直是大学老师去做初中几何题。”
程少民说话时神灵活现，把柳娟看呆了，她说：“你真的很像一个人，非常像。可是，大学教授做初中题不是手到擒来，有什么可叹气的呢？”
“这你就外行了，”程少民摇头，“为学日益，为道日损。一个人学习的过程也是忘却的过程，当你达到一个很深入的境界，你对浅显的东西反而摸不着头脑。高中生对付初中课题易如反掌，但是如果一个大学教授还对初中课题轻车熟路的话，反而说明他没有水平。”
柳娟撒娇地噘着嘴，手指点着他的鼻子：“我不跟你谈学问了，说不过你。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我的一个小学同学就在附近，前几天他还找我说要面谈点事，正好这个机会，不如我把他叫来吧？我看你们也应该谈得来。”
程少民说：“难道是这个人跟我很像？”柳娟没有回答，拨通了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娟子啊，你这么长时间不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又有什么事要找我帮忙了啊？”
这话有点的味道有些不对，柳娟顿时来气：“你记性不好忘性挺大，不是你给我打电话说有事吗？说什么非要吃饭的时候谈。我现在正好跟一个朋友在你们附近吃饭，乌龙汤锅店，你快点过来。”
“你看我这记性。对不起了大小姐，我该打。可是我现在真的过不去，这儿有重要的客人在。”对方说着，手机的声音突然变弱，显然是手机没有放在嘴边，柳娟只听到女朋友仨字。
“喂！你在干什么？”柳娟大声问。
“他们在问是谁来的电话。”对方重新跟她说话。
“你拿我开玩笑吧，你说我是你的女朋友是不是？”柳娟真生气了。
“怎么你听力这么好啊！我错了，再次道歉我的大小姐。”对方说着，立马对身边的人说，“我说的女朋友不是那种男女朋友，是女的朋友，你们不要想歪了。”
“你这厮迷魂汤灌多了！”柳娟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程少民对她的这位同学印象很不好，问：“你这同学是干什么的？”
“他叫陈勇，是附近一家夜总会的经理，不过他不是投资人。”
程少民立刻提醒说：“你少跟这些风月场合的人交往。”
“那我只跟你这种科学家交往吗？”柳娟正没好气，争辩说，“我们是好多好多年的哥们，他对我很尊重，今天稳定是喝多了瞎说话。你要是不信，我们去跟他见个面。”
程少民说：“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我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呢，怎么敢管别人？”
“谢谢你的好心。”柳娟心情好了一些，举起酒杯说，“你也不要这么灰心丧气的。男子汉大丈夫，这事也不算大，就这么想不开吗？”
程少民立马点头，赞道：“你说得好。我一个大男人，这样连你都看不起我了。对了，你说那个跟我很像的人，他是谁？”
柳娟笑了，但是不说话。程少民也没了言语，俩人静悄悄地吃着，很快就吃饱了。程少民起身，正打算跟她告别，柳娟忽然郑重地说：“你听我的，今天不要走，明天听我电话。”
程少民觉得她的话奇怪，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柳娟的电话响了。
“你喝多了我懒得跟你说话。”她接电话说。
“我能喝多吗？我可是海量，当初别人让我当经理就是看我的酒量。”来电话的果然是陈勇，他解释说，“不过今晚我是兴奋得有点过头，有件好事，我有点膨胀。我是真的找你有事，我看你还是过来，咱们好好聊聊。”
“你的事就在电话里说。我这儿已经吃完了，要回去了。”柳娟拿起架子来。
“你来我的酒吧，今晚我请客，给你吃最好的，喝最贵的，怎么样？算我求你了。”陈勇前倨后恭，不住地说起好话。
柳娟鼻子一哼：“姐姐我比你宽裕，用得着你请客吗？”
陈勇被她逼的没办法，直言道：“你啊，越来脾气越大了。这几年你找过我多少次？我求过你多少次？你不能不够哥们，还老铁呢，一点都不容人。”
“好。你赢了，等我。”柳娟痛快地说。
柳娟跟程少民来到月桂夜总会。夜总会独占一幢大厦，颇有规模，柳娟对门口的接待小姐说找陈勇，对方热情地说陈七哥已经打过招呼，请他们上二楼。
来到二楼西边的服务台，前面整整齐齐地站着一排小姐，她们的眼睛盯着柳娟在看。柳娟莫名其妙，对近前的一位说：“请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我是来找人的，找陈勇，你们叫七哥。”
“哇！哇！”小姐们好像吃了兴奋剂，纷纷地叫。柳娟真觉得莫名其妙，更被她们吵得心烦，生气转身就走，后面有小姐问：“你是不是姓柳啊？”
柳娟回头说了声是，对方就贴了过来。柳娟忙伸手挡住对方突前的大胸，对方一把把她的手抓住，另一只手就摸到她的脸上，嘴里说：“你好靓哦。”一股怪里怪气的香水味直冲鼻子，柳娟真没见过这阵势，使劲甩开对方的手，扯住程少民的衣袖向后躲。
“住手，别没大没小的乱摸乱动。”随着一个浑厚的声音，一个男子的头从里面屋里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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