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
一个月里,王老师停职,两个月后,辞退。其实在正式进行调查后,学生就很少在学校见过他。以前他老喜欢在教学楼附近的一条小道上背手踱步,俨然一派学究样式,现在连在他的寝室附近都很难寻到一丝泄露出来的属于他的气息,就像爬过的蜗牛,留下一摊粘湿恶心的粘液,然后就蒸发不见。
放假的时候,周齐叫住苏黎,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苏黎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班主任突然出现,揪住周齐的胳膊,脸色激烈的要拖他走,连苏黎都分不了半分神,周齐还没来的急说上半言半语,人已经拉拉拽拽的不见踪影。
苏黎走了一段距离,来到学校附近一棵榕树下面,有时会兴趣盎然的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时会颇有耐心的观察崩裂的树皮里几个黑黢黢的蚂蚁忙来忙去。
看着纷扰的人群,不自觉的想起周齐刚开始对人不近人情的奚落,对着人的伤口乱戳,让人浑身胆寒,偶然看到某一个畅快的笑脸,又飞过他细腻又委婉的关照,暗暗给戳过的伤口抹药,想到这里,苏黎眼前的人群,像在大道上赶路的四轮汽车,急速的穿梭着,连一角的影子都抓不到,周齐欣长的身影,招摇的眉眼却赶都赶不走......
苏黎连眨几下眼睛,伸手摸自己的脸,愕然发现,一抹笑容像骨朵儿正在脸上开花。
曾经以为再也不能丢开的伤口和屈辱,如今也能若无其事的一一展开,心境竟平和如常。茫然,孤独的青春年少里,以为一个人的黑暗宴会,另一个人却在默默为你掌灯照耀;漫漫长路上,一个人曲折跋涉,面对贪婪残忍的财狼虎豹,以为终究会难有所终,不曾想有人替你拔剑驱逐,护你周全……
苏黎小时候偷偷问过妈妈,为什么要嫁给爸爸呢?他既没有敞亮的胸怀,又莽撞粗鲁。
妈妈害羞的笑着,说,你爸爸长得帅。
苏黎赶忙思量,爸爸哪个位置好看,想来想去没有一处。
妈妈这时候就揉着苏黎的脑袋,说,爸爸是不是经常趁人不注意把好吃的塞进你的书包里?
苏黎点头。
爸爸是不是每次都把好玩的留到最后等你回来,然后神神秘秘的献宝似的给你?
苏黎点头。
爸爸会不会看过你乱糟糟的成绩后,凶你,打你?
苏黎摇头。
爸爸会不会对你发脾气,使性子?
苏黎点头如捣蒜。有过一回,苏黎哭了好久,埋头不肯见他,他就惦着脸,笑呵呵的逗苏黎。
妈妈怜爱的摸着苏黎的脸颊,那你知不知道,事后爸爸会沮丧的央求妈妈替你打他,骂他呢?
苏黎愣着脸,没动作。
所以啊,你看,爸爸是不是很帅气!
苏黎再一次的点头。
周齐在远处就看见苏黎在如血残阳下,全身沐浴着温润霞光,像冬天里烧柴取暖后留下的带火星的木炭。
走近才看到,苏黎脸上明艳的像朵牡丹花。
“笑什么?傻乎乎的。”周齐用胳膊轻撞苏黎的肩膀。
苏黎本来就心神乱蹿,突然被人发力一撞,站的地方碎石又多,脚下踉跄不稳,眼看就要向后摔。周齐看着苏黎,嘴里喊着,哎…哎…手早就伸出去抓人了。
周齐眼睛盯着苏黎倒下去的头,手本来已经碰到了苏黎,倏然又收了回来,脸上表情一言难尽,如果离近了仔细端详琢磨,大概可以探究出一丢丢,或许不止一丢丢的羞赧。
苏黎很快就自己站了起来,一丝不苟的擦净身上的灰尘,专注的仿佛这是一件很是至关要紧的大事。
等到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找的出来之后,兀自转身,漫不经心的走开,还没走几步,停滞下来,折了回来。
周齐眼神空白的看苏黎走开,又看着她走回来。全程像个石雕,表情单一,动作静止。
苏黎望着右边,呐呐的说,“不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周齐机械的点头说,“是的啊。”
苏黎径直往右走,嘴里说着,“走吧。”
周齐惯性的伸手要拉苏黎,苏黎一连跳开两步远,双手护在胸前。
周齐立刻半道缩回自己的手,摸上自己的鼻子,说,“这边。”带头朝左边走。
苏黎尴尬的在后面跟着,打了下自己的两只手,没有看见走在前面的周齐其中一只手,痉挛的到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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