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知道自己犯了错,我有些小心翼翼,不打算与他正面相遇,没想到刚要进房间,就被他叫住。他站在书房门口,脸色苍白疲惫,眼睛下青黑一片,几天里瘦得形销骨立:“妍妍,醒来了,肚子饿不饿?”
他竟然还笑了。
我不明所以地点点头,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走出来,“今天早上,你先去整理一番,我带你出去吃饭。”
尽管心中疑惑丛生,但安安静静地跟着他走总没错。洗漱后,我随意穿件牛仔裤,白衬衫,便与他下楼了。小李已经等在那里。
车子平稳前进,车厢里面寂静无声,他靠着座椅假寐,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很难受,从后视镜我看到小李似乎也在偷偷观察他。前面的车突然刹车,我和他被震得身子前倾,他双手按着前排座椅上,眉头皱得更近,严重隐隐有怒色。
小李惶然对我们说:“裴先生,对不起,前面突然刹车,我没有注意观察。”
他又靠回座位,声音轻地让人听不清:“没事.......”小李既而专心致志地开车。
他疲累的样子,我心疼极了,我说:“瑜清,你需要休息,我们回去吧,改天再吃。”我去拉他的手,冰冰凉凉地。
他看了我一眼,又闭上眼睛,右手覆在额头上,说:“没事,我也还没有吃午饭。”过了一会儿,又听他说:“妍妍,你借我靠一会儿。”我坐过去,他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发出喟叹的声音。
他比我要高一个头,靠在我肩上势必会觉得更累,但我想他需要的并不是肩膀,而是有人肯支持他,与他并肩作战。
他的呼吸慢慢沉了下来,我僵着身子让他靠着。小李在前排低声说道:“裴先生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我从裴瑜清的俊脸上抬眼,充满疑惑地看着小李。
小李告诉我:“裴先生昨夜知道你出事,连夜飞回来,今早刚到家,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公司的秘书来电说公司在北美的资金出了问题,他又赶赴公司,与林先生查找公司账目,直到11点半,才弄好,他急忙让我送他回家。过一会儿,又叫我在楼下等着......”我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应。
车子到了饭店门口停下,我轻声叫肩上沉睡的人:“瑜清,到凤凰源了。”他幽幽转醒,好一会儿才聚焦到我身上。他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刚起身,猝不及防地跌坐回座椅上,我惊得忙去扶他:“瑜清,怎么样?是不是头晕?”
他点点头,对我神色恍然地一笑:“没事,别担心。”小李从前排拿出一瓶水,不知道放了什么,递给我。我接过水喂他喝下。
我有些紧张,从未见他这么无助过,我说:“瑜清,要不回家去休息吧。”
这次他回过神来,脸色的惨白之色缓和了很多:“不碍事,别担心,只是低血糖而已。我们走吧。”他下车去。
我有些不放心,紧紧跟在他身后。服务员领我们去包房,不一会儿,菜全上齐了,都是我爱吃的,糖醋排骨啊,粉蒸肉啊,糖醋鱼啊等等。
我先给他盛一碗鸡汤,要喂他喝下,他看着我的姿势,轻笑道:“妍妍,我还有行动能力。”我只得把汤碗放在他的面前,盯着他喝下,他喝了两口便放下,去喝咖啡。
我很生气,将他的咖啡移到我面前来:“就是喝太多咖啡,所以才没有食欲,以后少喝。”我又夹了一块鱼肉在他的碗里,逼着他吃,他乖乖地将鱼肉吃完。我夹了几块糖醋排骨给他,他勉强吃了一块,随后再也不肯动筷。逼他不得,我只得作罢,胡乱吃几口,也没心情吃饭。
出来时,在大厅遇到大哥,“瑜清,妍妍,你们也在啊,吃了没,没有的话一起吧,颜氏的人也在。”裴瑜明似乎心情不错。
瑜清听到大哥的话,脸上不自在的神情闪过:“大哥,我们已经吃完了,正要回去,你们吃好。”瑜清拉着我往外走。
我急忙向瑜明辞行:“大哥,我们先走了。”裴瑜明笑意盈盈地向我们摆摆手。
小李为我们打开车门,我钻进去,伸手来拉他,他没有回应。一路上,他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心中担忧起来:“瑜清,要不要去医院?”
他摇摇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我问他:“就不能休一天假吗,这样拼命工作身子怎么受得了?”
他说:“公司事情多,有很多急件需要处理。”
我微恼:“不是还有大哥吗?裴氏又不是要你一命相抵,让大哥帮你几天而已......”
他突然睁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里神秘莫测,随后又闭上眼淡淡地说:“我的事你少管,做好你的事情就行。”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突然冷漠的他,他的态度让我感到害怕,没有丝毫温度,冷冰冰地。我也不知道哪句话触怒他的,心里酸酸涩涩地好难过,要出口的话也噎在嘴里,发不出声来,车厢中静得可怕,也没有人打破这僵局。
下车后,他自顾自走在前面,把我抛在身后,小李临走之前也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我犯了天大的错误。
我心情低落,进屋后,客厅里已没了他的身影,书房和卧室的门紧闭着,他应该又埋首工作了。我走进卧室,无聊得紧,拿起老教授们的讲义细细看。突然听到临屋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我跳起来,跑过去,敲他的房门,没有关紧,我推开进去,裴瑜清像条离岸的鱼一般,趴在浴室,吐得一塌糊涂。我忙跑过去,轻拍他的背,他连青黄色的胆汁都吐出来了。
我递给他毛巾,他擦擦脸,抬起头时脸上森白。
“瑜清,怎么样,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我担忧地看着他。
他摆摆手,扶着墙壁艰难地走回床上,根本不理要去扶他的我,我心中失落,但是仍然不能视而不理,我不管他,他就真的只能自生自灭了。
我走上去,抢过他手里的文件,大声说道:“你这是不要命了吗?裴氏少了你一天难道就不能好好运转下去?”
他冷眼看我,毫不客气地从我手中夺过文件:“我的事情你少管,苏碧妍,请做好你的事情......”
我急得要哭出来,高声说道:“瑜清,我担心你......”两行泪不争气地簌簌而下。
他看着我眼泪泗流的脸,突然叹一口气,伸手去抹我的眼泪:“唉!败给你了。”随后打电话给林书:“林书,我今天明天休息,对,家里的文件我已经处理完,你让家放过来拿,今天下午的会议延期,明天与大通集团的会议你替我出席吧,如果有特急的文件先压一压,好,就这样。”
他挂断电话,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我:“如你所愿,别再哭丧着脸,我不喜欢。”
我破涕为笑,忙抽纸巾擦干净自己狼狈的脸。
收拾妥当,我下楼去煮粥,他刚刚将食物吐得一干二净,吃不下别的东西,喝清粥是最好的。
他也下楼来,坐在客厅里看财经节目,脸色好了很多,我心情不禁愉悦起来。
门铃响起,瑜清去开门,陈家放跟在他身后走进来,随即上了楼。
半小时左右,他们下楼来,我看到陈家放抱着一沓文件,那家伙说道:“妍妍,干得漂亮。”对着我挤眉弄眼。
我无心理会他滑稽的模样,送他到门口,听他说:“我们都劝老板休息,但是他强硬得不留情面,后来虽然看着心疼,但没人敢劝,大概只有你劝得动。”
我心中悲恸,他们怎知是我劝动的?明明是我可怜兮兮求他休息的。我说:“要不要叫医生来给他看一看,他吐得很厉害。”
陈家放皱皱眉,说:“叫贾瑞鑫那家伙来看看吧。”陈家放把贾瑞鑫的电话给我,临走时,陈家放喃喃说:“现在我终于知道老板为什么着急结婚了,看样子没错。”
我没心情猜他打什么鬼主意,只知道赶紧打电话让医生来。
我拨通那个贾医生的电话:“喂,您好,请问是贾医生......”我还没有说完,对方直接挂了电话。我不解地又拨了一次,“喂,您好,医生,今天瑜清不太舒服,麻烦你过来看一下。”
这时那人才说话:“女士,下次给我打电话请不要叫我‘假医生’,我如假包换。”之后又说:“我等会儿到。”
我叫瑜清来厨房喝粥,顺便说:“瑜清,贾医生说他待会儿过来看一下你。”
他手里拿着勺,抬眼看我,说:“我没事,只是最近身体比较虚而已,你别担心。”
“让他看一下嘛,没什么的,就当做一次体检。”我嗤嗤地对他笑,他不说话。
贾医生来了,在客厅给他彻底检查一遍后,说:“放心,没什么大碍,缺少休息而已,饱饱睡一觉,保证活蹦乱跳。”我这才放心下来。
送走贾医生,我回到楼上守着裴瑜清睡觉,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有睡,我说:“瑜清,你快睡吧。”
他轻笑出声:“妍妍,你在这里守着我,我怎么睡得着?”
我尴尬一笑:“我怕你又起来工作,既然我在这里你睡不着,那我走好了。”关门之前,我回头看一眼他,原本清雅的他又多了几分病容。过了一会儿,我悄悄潜入他房间,看到他安分地睡在床上,才放心离开。
现在是一点半,我准备午休一会儿,然后起来完成我的周末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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