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然一声,两声枪响几乎重叠在一起,方媚心里一惊,生怕伤到闫阅,可她被闫阅紧紧护在怀里,哪里看得到子弹落在何处。
等一切归于平静,方媚确认闫阅没有中弹,才松了一口气。两人试探着从墙角出来,却听到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急切又责备:“你知不知道,差点铸成大错。”
丁溢收起手枪,面色沉静,那一枪,他打在二哥的枪口,因此,二哥出膛的子弹才偏了方向,打在酒窖的墙壁上。
李敞被曾智和其他人制服,按倒在地上,他满是不服:“我替老三报仇,何错之有?”
“他很有可能是……”中年男子见方媚和闫阅走出来,忽然又不说了,对着两人满含歉意地点点头。
“把他带下去,看管起来,等老爷回来处置。”中年男子对着曾智说道。
“葛叔,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我不想等义父回来。”李敞精神恐慌,对着中年男子大喊。
被称为葛叔的中年男子毫不在意,挥挥手,命人将李敞带下去。
看着李敞被带走,丁溢心中难免复杂,二哥惧怕义父,但他又总喜欢做义父不喜欢的事情。
义父待他们很好,原本要他们各自挑选职业,过自己的人生。三哥选了药物研究员,他选了厨师,而二哥,偏偏选择义父最不喜欢的杀手,并声称绝不悔改,义父也因此对他更加严厉一些。而他们的隔阂也越来越深。
“葛叔,您怎么现在回来?”眼下是深夜,葛叔从未在此时回过家。
葛叔看了眼丁溢,欲言又止,道:“多亏你枪法好,否则不知要出什么事。找本医生来,替他们好好疗伤,过几天,送他们回去。”
丁溢见葛叔不愿多说,也不再问,将方媚和闫阅安排住下,找了本医生来诊治。
方媚除了被卸掉的右臂,本无大碍,倒是闫阅,除了脑后的伤口,还有很重的内伤,好在并没有危及生命,只是需要静养。
拧了毛巾,方媚替昏迷的闫阅擦拭,浑身上下,青青紫紫的,触目惊心,闫阅横惯了的,何曾受过这样的伤。
方媚替闫阅盖好棉被,紧紧握着闫阅的手,闭起眼睛来。一切又这样反转过来,他们是不是太好运。而这一切,又有太多疑点,她该找丁溢问问清楚才对。
闫阅醒来时,天色已经亮起来,见方媚安静地趴在床边,不由一笑,在方媚脸颊上轻轻一吻,轻声道:“小猫,天亮了。”
方媚缓缓睁眼,就看见一双星亮又含笑的眼睛,心里不由柔软起来,道:“闫阅,你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有佳人陪着,怎么样都好。”闫阅反握住方媚的手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方媚伸手,替闫阅理了理额边的短发,道,“我帮你倒杯水。”
说罢,方媚小心翼翼将闫阅扶起来,因后脑有伤,闫阅只得侧躺着,如此一夜,半边的胳膊都有些麻木,喝过水后,方媚便轻柔着替闫阅捏起胳膊来。
闫阅抬手阻止,拉了方媚坐到床边,道:“我看看,还疼么?”说罢就要解开方媚的外衣,查看右肩的伤势。
方媚忙抓住闫阅的手,道:“不碍事,已经不疼了。”
方媚穿着衬衫,纽扣系到最上面一颗,将身上的痕迹都遮掩起来,不想他看到。她当时是不是很害怕?闫阅心里不由冷硬几分,怔怔看着方媚,没有勉强,伸手将方媚揽进怀里,道:“让你受委屈了。”
“是我牵连了你,如果不是我要来法国,也不会这样。”方媚不敢乱动,怕碰到闫阅的伤,僵在他怀里道。
“该来的,总会来的。”闫阅说道,“如此一来,杀害伯父的幕后主使或许该浮出水面了。”
方媚记起来,李敞说过的话,便道:“李敞说,他知道谁是主使,但没有告诉我。我想找丁溢谈谈,或许他也知道。”
“我陪你。”闫阅抚着方媚的右肩,轻轻揉捏,说道。
方媚点点头,闫阅怕她出事,在这个是非之地,丁溢身份多变,也不能令人完全相信。
丁溢带着本医生敲门进来时,方媚拧了毛巾正替闫阅擦拭脸颊,像一对患难的小夫妻,丁溢心里难免有些愧疚,他没有防好二哥,以致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方媚看着本医生熟练地替闫阅上药,却在心里防备。丁溢见方媚盯得紧,在一旁笑道:“不用担心,本这个人,救死扶伤惯了,要他害人,他也做不出来。”
本是个法国人,却懂些中文,见状,用一双湛蓝的眼睛看着方媚,道:“我不是坏人。”
闫阅也握了方媚的手,笑道:“他要害我,昨晚就动手了。”
方媚终归有些歉疚起来,在本医生离开时,真诚地道了谢,本医生大度一笑,道:“应该的。”
丁溢坐在墙边的沙发上,有些犹豫,方媚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闫阅墨黑的眸子也瞥他一眼,可是,他该如何说起?他们总归是要回到原来世界的,可关于庄园的一切,他们或许并无知晓的必要。
“前不久,我听二哥说,方伯父的死,和C市缉毒有关。”丁溢琢磨着,如此开了口。
方媚心里一惊,不由问道:“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方伯父不允许港口有毒品流入,但警局林国正想以此牟利,他有证据在方伯父手上,所以杀人灭口。”丁溢陈述道,客观简洁。
闻言,方媚和闫阅都难免在震惊,C市的警察局长,本该是毒品的最严厉打击者,却成为毒品流通的纵容者,甚至为此谋害性命,赤裸裸的讽刺。
“那些证据,被李敞销毁了?”方媚问道。
昨夜,李敞情绪激动时,自己说了出来,而丁溢也未打算隐瞒,点了点头。
“原来,冯叔和林局长早有勾结。”方媚听得浑身泛起冷来,难怪方父的案子线索始终被人堵死,难怪林局长总要封案,又能获得批准。
冯叔,你究竟有多恨我父亲,要如此置他于死地,而林局长,是怎么样的利益,冲昏了他的心智,让他助纣为虐,害人性命。
“李敞为什么要销毁证据?”闫阅问道,按理说,李敞和冯渊的交集最多算是杀手和雇主,而李敞已经假死逃过审判,那些证据对他已没了威胁。可他还是找到证据,并销毁了它,或许证据里还有李敞关心的其他秘密。
闫阅思维缜密,丁溢知道搪塞不过,半晌后,道:“里面有关于义父的记录,但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们,义父和C市的缉毒,以及方伯父的去世,没有半点关系。”
“我很好奇,里面记录了你义父多少东西,他要全部销毁,也很好奇,你义父的身份。”闫阅抬起一双墨黑的眸子,看着丁溢,问道。
“知道太多,对你们没有好处。”丁溢说道,打算结束这场谈话,“我让厨房送些早点过来,你们好好休息。”
其实不须丁溢告知,闫阅也猜得到,三个义子,一个杀手,一个研究禁药,一个厨师,却枪法奇好,加之庄园里保镖人手配备的枪支,已经足以证明,他和方媚,沾染上了黑帮。丁溢是对的,知晓太多,对他们并无好处,毕竟,他和方媚还想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李敞呢?”闫阅在丁溢出门前,又问道,神色冷然。
“他犯的错,义父会惩罚的。”丁溢明白,二哥动了方媚,闫阅自然不能容忍,他微抿着嘴角道,“义父的手段,比法律严酷多了。”
方媚一夜不曾好眠,早饭过后,有些昏昏沉沉,却又记起该给闵微行报个信,便给闵微行发了短信:提防林局长。
短信发送成功,方媚躺在闫阅身边,迷迷糊糊地睡过去。醒来时,已近中午,而闫阅不在身边。方媚心下惊慌,立刻翻身下床,阳台、卫生间都没有闫阅的踪迹,方媚慌忙开了门要跑出去,就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方媚松了一口气,抱着来人的腰,道:“闫阅,你去哪儿了?”
闫阅也抱着她,似是经历了令人疲倦的事情,半晌,才笑着道:“我下了趟楼,试试体力。”
他们的房间在二层,昨天闫阅昏迷,是丁溢背他上了楼。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试什么体力,”方媚牵着闫阅,让他躺在床上,命令道,“不准下楼,有事交给我。”
心疼和生气,一齐出现方媚的脸上,闫阅不由一笑,墨黑的眼睛里泛起点点光亮,道:“好,听你的。”
“你好好养伤,过两天我们就回去,这里太复杂,总有说不出的诡异。而且,我们知道了幕后主使,该回去协助闵警官他们了。”方媚见闫阅面色疲倦,便柔声道。
方媚也早已发觉庄园的异常,她不想他们在这个黑色的世界逗留太久。
“好,过两天我们就回去。”闫阅当真累了,喃喃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可葛叔的话,似鬼魅魔咒,总缠绕着他,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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