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下海戏剧学院。
那一天,对马丁而言,真像是场梦。
一清早,寝室楼里一阵阵脚步声、开门关门声、洗漱用品互相碰撞的声音、同学们早晨见面打招呼的声音,到处乱哄哄的。早起的同学已经开始洗簌了,可马丁却在那里看书,她有早起看书的习惯,但她很安静,从来不打扰别人,直到第二个室友起床,她才跟这名室友一起去洗漱。
今天也不例外,伊笋第二个醒来,她先是慢吞吞地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抿了抿嘴,又拽了一下被子,才肯睁开眼睛去看一眼白天的世界,她的样子就好像很憎恶白天一样。
“哎呀,今天好烦啊,又要考试!烦死了!烦死了!”伊笋,苦着脸,小声地说道。
“再烦你不是还得去考?走,咱们洗漱去!”马丁把一块竹叶状的书签放在当页,阖上书。
“马丁,我的马大班长,论学习,我是最佩服你了!估计全班最不怕考试的就是你,可我就不一样了,年年挂科,年年补考,年年大挂!我现在已经累计大挂3科了,能不能毕业还两说呢。”伊笋,望着上铺的铁梁说道。
“谁叫你不好好学习!成天竟搞对象。”马丁,拿起脸盆:“走吧,现在水房里人少,一会人多了,就太挤了。”
“来了!来了!”伊笋说着,看了一眼地面上的拖鞋,坐起身,两脚直接伸进拖鞋里:“我的面乳掉地上摔碎了,昨天忘记买新的了。”
“我这有香皂。”马丁。
“哦!”伊笋兴致不高地哦了一声。
来到水房,两排水池,几乎占满了人,她们走到最里面,找到一个并排的位置,马丁先把脸盆放进水槽里,毛巾挂在脖子上,拿出香皂盒,放在自己与伊笋的中间,再拿出牙缸,接水,簌簌口,吐出去,拿出牙膏,涂抹在刚刚浸湿的牙刷上……
“唉,借我用一下,我的牙膏也没了。”伊笋用力地挤了挤自己的牙膏,只挤出来大米粒那么大一点。
“给你。”马丁。
“唉,马丁,你们北方人用东西怎么都大手大脚的,那牙膏挤出一点不就行了,看我,只要有两颗黄豆这么大就足够用,再看你,把整个毛刷上都涂满了,竟是受广告的影响。”伊笋,想起电视上的一则广告,广告里,就是把牙膏挤得跟毛刷一样长。
马丁刷着牙,瞥了伊笋一眼,没说话。
伊笋,拿着牙膏挤了两下,真就挤出两颗黄豆粒大小的牙膏在毛刷上,然后扣好封盖,稳稳地放在香皂盒的旁边。
早操结束,在去食堂的路上。
“马丁!最近我看林海来的很勤啊,你们现在处到什么地步了?毕业就能结婚吗?”伊笋。
“只是略有深入,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马丁,兴致不高地说。
“那你跟张诚算是彻底断了?”伊笋。
“他那个人太不成熟,太理想主义,而且还很小气,跟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马丁。
“可他对你不错啊,没少给你买礼物什么的。”伊笋。
“我也没少给他买!”马丁:“买礼物能代表什么?现今社会赚钱并不难,而且物质需求已经不能覆盖生活了,尤其是咱们女人,更应该考虑精神上的生活!我可不想跟一个成天做白日梦的人在一起,那样太漂浮,就好像坐上第一次上天的飞行员驾驶的飞机,没有安全感。”
“可是好多名人都是理想主义者,比如柏拉图、哥伦布!包括乔治.布什。”伊笋。
“成功的人叫理想主义者,可做白日梦的人,只能叫理想主义!”马丁。
“哦!好吧!”伊笋缩了一下肩膀。
走了不远……
“唉!马丁,你看,你的那个他又来了!”伊笋,指着不远处一个浓眉的男青年说道。
“我还是喜欢务实的人,他知道我到底需要什么,就算他不能主动想到,只要我一个提醒,他就会明白并付诸实践!而不是坐在那里畅想未来。”马丁,一笑说道。
“好啦!我的大实践家,你们早餐甜蜜!我孤家寡人去吃食堂了,再见。”伊笋。
“嗯,考场见!”马丁。
“哎呀,别提考试,我现在听到考字我都头疼,影响食欲。”伊笋说着,自己走向食堂。
那仅仅是两份最普通的早餐,马丁并不挑食,她吃东西还很快,给人的感觉,她吃得很香。
“喜欢吃吗?如果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买。”林海。
“那倒不必!”马丁:“你现在不忙吗?怎么总有时间过来,别因为我耽误了你的工作。”
“不是跟你说过了,我现在的工作很清闲,而且我完全是因为你才留在下海的,现在你快毕业了,我在这里的工作也就快干到头了。”林海。
“这么说,是我耽误了你一年的青春。”马丁。
“不!是你让我的青春更丰满,否则我会觉得大学生活太乏味。”林海。
“可你已经毕业了,不再是大学生了。”马丁。
“不!我还是大学生。”林海。
“为什么?”马丁。
“因为我的另一半,还在大学里!”林海。
听了林海的话,马丁微微一笑,说道:“吃完我就去考试了,中午我去找你。”
“下午不考试吗?”林海。
“下午还有一科。”马丁。
“那我就等你全考完好了。”林海。
“这么长时间你干什么去?我不想你总跟着我。”马丁。
“放心吧!我不会缠着你的,校园很大,我总能找到合适休息的地方。”林海。
中午,他们在学校的小饭店里吃的饭,马丁喜欢吃这里的辣椒炒鸡蛋,因为她说这里的辣椒足够辣,可林海并不喜欢吃辣椒,于是他点了两盘菜。
“刚来下海的时候,我还真不习惯这里的口味,不过自从找到这家餐馆,可算是救了我。”林海。
“嗯,我也是。”马丁:“而且这还是我们保定老乡开的餐馆,在这里总能找到回家的感觉。”
“你们河 北人可真够大方的,你看这一盘子!足够两个人吃的。”林海。
“怎么?你嫌浪费了?”马丁。
“哈哈哈哈!马丁,我真不敢拿相信,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可从来不这么考虑问题。”林海,发现惊喜的样子,双手摊开着说道。
“谁跟你说我不考虑这样的问题?”马丁。
“我们认识快两年了吧!我好像真没听说过你说‘浪费’两个字。”林海。
“可我并不浪费。”马丁:“我嘴上不说,但我心里有数。”
“嗯!我能感觉得出来。不过……你今天还是说了,是不是说明我们的关系已经进到一定程度,你把我当自己人看了。”林海。
“或许是吧!”马丁,瞅了林海一眼,转过头:“老板,买单。”
林海并没有让马丁付账,而他们走出餐馆之后,还讨论了一会儿关于“买单”和“埋单”这两个词的区别,很显然,马丁认为:这是一个没有胜者的话题,就算你把词典背下来,可只要你坚持己见,你就失败了,情侣之间,夫妻之间,这些无所谓的话题,只要成为焦点,本身就是男人的错误。
马丁是一个一点就透的人,她心里明白林海的意思,可她并没有表达出来,而林海却还在那里不依不饶的样子。
“马丁!你看看,最新的《汉语词典》里‘埋单’是这样解释的……唉!马丁,咱们这也算是在讨论文学吧!”林海那和手机给马丁看,可马丁已经大步向前走去。
人无完人,林海很优秀,但他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哪怕是一些约定俗成的事,只要他看出什么门道,就一定要去研究根源,然后跟别人争论,偶尔争论得面红耳赤也不肯罢休。
这两个词,本身就是一对异形词,无所谓高低之分,只要大家听得明白也就行了,可林海就是那么较真,幸好,马丁是一个内心坚定但不喜欢嘴上争辩的人,因此往往是马丁先退出争论。
“马丁!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跟你讨论这些无谓的话题。”林海,自觉地说道。
“如果我不冷你十分钟,你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是不是还会跟我争辩下去?”马丁。
“呵呵!我就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林海,一笑说道。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下个月我还有一个比赛,如果没什么成绩,我就跟你去上京。”马丁。
“模特大赛吗?”林海:“马丁,要我说……你就别去参加了。”
“怎么了?你怕我不跟你去上京?”马丁。
“是啊,如果你成功了,你就会留在这里,可我已经耽误一年了,你知道,我的梦想就是进央视。”林海。
“今年不是去考过了嘛,也不算耽误。”马丁。
“可惜,笔试才第五名,连面试的资格都没有。”林海。
“没关系,你那么优秀,一定会考上的。”马丁。
“如果是那样,我就更不希望你参加比赛了。”林海。
“你又来了!还记得刚才为什么认错吗?”马丁。
“其实我已经不那么较真了,就算进不去央视,我也可以干别的,只不过我家在上京,爸妈把房子都给我准备好了,你说,我不回去是不是有点太不孝了!”林海。
“你是在跟我炫富吗?”马丁。
“不是炫富,而是表达诚意!”林海。
“诚意?”马丁,瞪大了眼睛。
“马丁!嫁给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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