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东西很少，两人不到两分钟，就检查完了。
“这个狡猾的家伙！”陈浩气馁了，顺手就给书柜一拳头。
叮叮哐啷，有东西从书柜顶上落下来。
欧阳若芷连忙去捡，可东西落在书柜背后，她捡不着。
“别捡了。”陈浩没好气地说。
“捡起来，免得被他发现我们来过。——快快快，来帮我挪一下柜子。”
两人把柜子挪开，落下来的是一个小相框。玻璃已经被摔碎，一张相片歪在墙根儿。
欧阳若芷蹲下去捡。
陈浩撇撇嘴，说：“这人就是阴阳，好好的相框，不放桌子上，放书柜顶上，给谁看呐！”
“耗子，你看看，这是谁？”
陈浩接过照片，上面是孟墨檀和一个女人的合影。照片上的孟墨檀，比现在显得年轻。
“总是他姐他妹什么的。我说，这相框玻璃都摔破了，干脆别放上去了。省得留个痕迹。”
“那扔垃圾里？”
“先带出去再说！”
突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两人惊魂出窍。
“他回来了？”欧阳若芷声音都吓变了。
“不会吧，他今天不是有课吗？不对！回自己的家，怎么会敲门呢？”
“那是有人来访？会是谁？”
“我怎么知道？”
“那开还是不开？”
“如果楼下的保安告诉来人，你这个丈母娘在家，这会儿不开门，岂不是让人生疑？”
“你去开。”欧阳若芷说。
“我又不是丈母娘。你去！”
敲门声又响起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喊：“有人吗？”
欧阳若芷战战兢兢打开门，只见两个穿着警察服的男人站在门外。
“阿姨，您好！我是警官郑达，来办一个案子，请您配合。”来人的其中一个举起证件。
欧阳若芷顿时血冲脑门，语无伦次：“我……我不是入室盗窃，我说警官小哥，我……我们是丈母娘……”
来人一时弄糊涂了，问道：“你们……是丈母娘？这家人有多少个丈母娘啊？据我所知，这家里，只有一个男人。”
“我……就一个，严格来说，是准丈母娘……”
陈浩躲在里面，听见警察来了，顿时傻了眼，哆嗦着不敢露面。
欧阳若芷内心进行着猛烈的挣扎，最后，她决定牺牲自己一个。
“要抓就抓我一个吧。”欧阳若芷大声给陈浩传递信息。她绝望地闭上眼，伸出双手，等着警官把自己铐走，却听警官见警官说：
“我只是找孟墨檀调查问题，抓丈母娘干嘛？大姐，现在是法制社会，不兴搞旧社会那一套！”
欧阳若芷一听，眼睛猛地弹开，惊问：“什么？孟墨檀有问题？你们找到他的证据啦？”
“他在家吗？”郑达问。
“呃……他暂时不在。”
“那大约要暂到什么时候？”
“这个……不太清楚。”
“那他去哪儿了，你总知道吧？”
“他去学校上课了。”欧阳若芷指了指天花板。
“谢谢。那我不打扰了。”
警察走了。欧阳若芷惊魂未定，双腿发软。
陈浩听见外面的关门声，又趴在书房门上听了一会儿，确认安全了，才蹑手蹑脚出来。
“人走了？”
欧阳若芷这才缓过神来，喃喃道：“走了，终于走了。吓死妈妈了，我好怕——”欧阳若芷伏在陈浩肩头上，放声哭起来。连日来，失女的悲痛，所有的压抑和失眠，化作悲怆的哭声，和着眼泪和鼻涕，倾泄在陈浩肩头。
“阿姨，我的新体恤……哭吧，哭了或许心里好受些。”陈浩拍着欧阳若芷的后背，像在安慰一个巨大的婴儿。
哭够了，欧阳若芷抬起手，擦着眼泪，问：“几点了？”
陈浩看了看手机，说：“现在是十一点半，你哭了一小时零八分钟。数字还挺吉利……”
欧阳立刻跳起来：“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我看你哭得那么投入……”
“天呐！孟墨檀回来就麻烦大啦！走走走！”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门锁响动。
“怎么办？”陈浩问。
“躲！”
“躲哪儿呀？”
情急中，欧阳若芷指指卫生间。
两人飞快地跑到卫生间，躲到沐浴帘背后。
孟墨檀打开门，警惕地看了看每间屋子，确信没有异样，这才急匆匆跑到卫生间小便。
听着稀哩哩的小便声，欧陈二人吓成一团，欧阳若芷差点儿没又哭出来。
小完便，孟墨檀咚咚咚进了卧室。
两人立刻溜出了门。
孟墨檀光着身子，拿着干净衣物从卧室出来，准备去洗个澡。看见门虚掩着，生出疑虑。他自语道：“我刚才忘了关门？”
他来到门口，轻轻推开门。由于光着身子不雅，他没走出来看，只伸出头看了看走廊，没发现什么，便关上了门。反锁住门的时候，他又自语道：“看来是老了。”
欧陈二人见孟墨檀的门呯地一声关了，惊慌失措，屁滚尿流跑进步行楼梯，夺路而逃。
一直回到家里，欧阳若芷还神经过敏，方柏舟碰她一下，她跳老高。
陈浩则是默默地干完第三碗干饭，才能正常与人交流。
石慕乔和方柏舟也因为秦晓晓的事山穷水尽而没有言语。一屋子人吃得悄无声息，只听见碗筷的声音。
“今天的探险，用四个字形容：历经风险，一无所获。”陈浩抹了抹嘴巴，打了个舒适的饱嗝。
欧阳若芷说：“也不算一无所获。起码，我包里塞满了玻璃渣子。八成，我的包是报废了——可惜我才买两个月，准备晓晓结婚装礼金用的……”像所有的女人一样，欧阳若芷用喋喋不休来缓解她的紧张。
“让你去搞侦查，你弄些玻璃渣子回来干嘛呀！”
“不是他把那相框弄碎了嘛！”
“什么相框？”石慕乔问。
“嗨，还能是什么相框？放相片的相框呗！”
“没有被孟墨檀发现吗？”
“就是怕被他发现，我才带回来一包玻璃渣子。”
众人都默默地吃着饭，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欧阳若芷放下筷子，坐在那儿发呆。坐着坐着，她轻轻抽泣起来。
方柏舟放下碗，摸着欧阳的手，眼圈儿也红了。“阿姨，我们知道你着急。我们大家不是都在努力吗。”
“是的，为了营救晓晓，大家都十分用心，可是，有什么用呢？到现在，还没有丁点儿进展。也不知道晓晓……”欧阳若芷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公安局那边也没进展吗？”陈浩问。
方柏舟摇摇头。
陈浩说：“我说，狡兔三窟，这孟墨檀这么有钱，完全可能还有别的房产吧？为什么我们只盯着他这一套电梯楼呢？”
“我查过房管局，他只有这一套房。”石慕乔说。
“那我晓晓……”欧阳泪水汩汩，看得大家无比心疼。
陈浩一拳砸在桌子上。
屋子里一片沉寂。浓郁的空气里，袅绕着欧阳若芷带给大家的绝望的情绪。
半夜，方柏舟睡在床上辗转难眠。突然，听到大门一声轻响。她立刻起身来到客厅，只见秦晓晓的房门半开着，她走进去，就着月光一看，床上空着。
方柏舟摁亮电灯，果然，欧阳若芷不见了！
她飞快打开大门，楼道里，昏黄的过道灯下，空无一人。
“耗子！耗子！快起来，阿姨不见了！”
“嗯……什么不见了？”陈浩在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醒活，猛地坐起来，愣愣地望着方柏舟。
“欧阳阿姨不见了！”
“怎么回事啊？晓晓丢了还没找回来，她妈又丢了！她们是遗传吗？”
方柏舟顺手给了陈浩后脑勺一巴掌，骂道：“我看你是睡糊涂了！”
“别老打后脑勺啊！脑子快散成花儿了！”
“我看你脑子已经散成花儿了！”
“那你也不能打！又不是我妈！”
“别吵了我们，赶紧去找吧。”
“去哪儿找？”陈浩飞快地套上体恤，蹬上牛仔裤。
出了门，方柏舟才发现自己穿着睡裙。
“哎呀呀，别管了，这深更半夜的，谁看得见你穿的什么东东？”
方柏舟拉了拉裙子，算作精神上安慰了自己一下，问道：“那我们去哪儿找呢？你说，这大半夜的，欧阳阿姨会去哪儿？”
“她会不会是饿了，出去找吃的？”
“去你的！你饿痨鬼转世的呀！整天就只知道吃吃吃！”方柏舟说着，又扬起手，向陈浩后脑勺劈去。
陈浩头一偏，躲过一劫，指着方柏舟气急败坏地喊：“再打我后脑勺，我……我告给十三阿哥听！”
方柏舟做了个狰狞的表情，说：“我看今晚阿姨一直很伤心，她会不会……”
“自杀？”
“晓晓可是她唯一的亲生女儿！为了晓晓，她都没再婚！”
“脑子好乱！不行，得找个地方，坐下来捋捋。”
不远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光。两人进去，要了纸和笔，讨论自杀的种种方式和地点，罗列在纸上。
便利店老板见二人只要纸笔又不买东西，心里老大不满意，就尖了耳朵听二人对话，并佯装送开水过来，偷看二人在纸上写了什么。
当老板看到这一个个凶杀地点时，头皮立刻麻了。他不敢声张，悄悄拨通了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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