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查他，会牵扯到我爸以及公司。”
“这你放心，你爸在时的账我早就处理好了，很难查到，更何况铭恩走了几年了，死无对证。至于公司，我已经让账务做了核算，公司受损不大，可以承担。”
张峥天低头沉默，半晌，他抬头刚好对上高远的视线，“小天啊，是因为你的女同学皇甫静吧？”原来早就被看穿了。
“是。”张峥天干脆的承认，“你也知道这份账目记录我是怎么拿到的。我答应了她，前提是不能泱及皇甫雄。我不能......”
高远直接打断了他，“峥天，那是小孩子的承诺，她相信你那是她太幼稚。你不能像她一样幼稚。”
“幼稚？不。”张峥天摇头，“她不是幼稚，她是信任我。”
张峥天也没想到，皇浦静是如此至情至信的姑娘，她说要帮他，就真的违背父亲，赌上她整个家庭的幸福去帮他。
她说，小时候，父亲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是一个正直清廉、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英雄。长大后她发现那是一个迟早会被揭露的谎言，她不希望父亲一错再错，她想为他争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那你打算就这么放过王文虎？当然凭我们现在的股份拿回公司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你要想清楚，当年的车祸很可能与他有关。”高远看着陷入沉思的张峥天，到底还是个孩子，太幼稚。换作是他，绝不会有丝毫的犹豫，黄浦雄是罪有应得，至于王文虎，宁可错杀，绝不错放。
办公室的门敲响了，秘书在门外喊道：“张董、高总，股东们都到了。”
张峥天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起身扣上衬衣的袖扣，“呵，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
会议结束了，持股过半的张峥天和高远成功罢免了王文虎，高远接替了他的位置，这是意料之中的。出乎高远意料之外的是，会议上王文虎公开承认自己挪用几十万并向各董事公开道歉。
“你威胁他了？”高远问。
“对啊，不然他怎么会承认，总不能是突然良心发现啊，相比他行贿挪用的这几千万，这几十万算个屁。”张峥天把一个U盘丢给高远，“呐，王文虎主动交出来的，查查一共多少。”
高远把它插进电脑，笑着摇摇头，“不到一百万，我们起诉的话，也要关他三五年吧。出来也是个废人了。不过比起坐牢到死已经很便宜他了。”高远看了张峥天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听他说话，而是盯着窗外若有所思。
除了U盘，还有有一台行车记录仪张峥天没有拿出来，他已经自己看过了。
那天他甩给王文虎和皇甫雄的资金记录时，王文虎整个人都傻掉了，本以为只是丢了公司，没想到有这么大的把柄落在张峥天手里，此时他根本来不及想皇甫雄怎么会让这么要命的东西流出来的，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的后半生就要在监狱度过了吧。”张峥天慢悠悠的开口。
王文虎全身瘫软，有气无力的说，“公司已经是你的，我不和你争，你放过我。”
“争？你现在凭什么跟我争？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重要条件？”张峥天语气轻蔑。
“那你现在是想怎样？特地给我看这些，说明还有商量的余地吧。”
张峥天抬抬眼皮，懒洋洋的语气，“你想多了，我已经联系了律师，这几千万的财务漏洞你现在肯定是补不上了，我已经准备好送你进去，你就在里面待一辈子吧，后半生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我现在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不过是想好好欣赏猎物待宰时的无助和绝望罢了，这样才有意思嘛。”
王文虎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冷汗从额头流到领口，“小天，我毕竟是...是你哥...”
“你还敢说是我哥？”张峥天愤怒的拍桌子站起来，啪的一声巨响吓的王文虎一个哆嗦，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张峥天深吸一气，调整情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爸车祸那天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噗通一声，王文虎竟然直接跪在了张峥天面前，“小天，我错了，行车记录仪是我拿走的，因为那天我也在车上，但车祸真的跟我没关系，那天是叔叔开车，他那天没有喝酒，我不知道他怎么撞上去。我也受伤了，叔叔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我想救他的但当时叔叔就已经死了，我是恨你没错，我想要公司也没错，但我不至于杀人，你好好想想，就算没有叔叔，我又怎么斗的过高远他们？高远他早就想把我踢出公司，叔叔在的时候，我在公司还有一席之地，我也不希望叔叔出事啊。”他像个蒙受冤屈的孩子，说着竟然还哭了起来，“小天，当年你一意孤行，一定要跟我耗那场官司，公司的股价一掉再掉，如果不是我去找了羽嘉，你根本就不会撤诉，公司就完了你知道吗，就完了......”
“你撒谎！”张峥天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口口声声说和你没关系，那你怕什么？你跑什么？还不在场证明，可笑，你们在干什么？你们都在耍我吗？”张峥天失控的怒吼，突然失控的情绪，或许因为想到父亲，又或许，是因为想到她，他曾经捧在心尖上的女孩，一想到她的背叛他就像窒息般的难受。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相信我！”他跪着移到张峥天跟前，拽着他的裤角，“我当时坐在后面，车祸突然就发生了，行车记录仪可以给你，你可以自己看。小天，你信我，是我做的我一定认，但真的跟我无关。”
张峥天低头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嫌弃的移开腿。
他又坐下，再开口时已恢复平静慵懒的语气，“可是怎么办呢？听说商场如战场，你们生意人不是都明白...”他端起桌上的咖啡低头轻轻抿了一口，再抬起头时，眼神锋利，“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呵，好一个宁可错杀，不可错放。但是......”王文虎低下头自言自语，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突然站起来直视张峥天的眼睛，“但是羽嘉呢？一起错杀，你也不在乎了吗？”
他拉开胸前的衬衣指着上面很深很长的一条刀疤，“看见了吗。我从小为羽嘉打过多少次架已经数不清了，这条疤是伤的最重的一次，那次还是叔叔花钱把我从警局里捞出来，我都记得。那天我去找她，告诉她公司的情况，那场官司拖到最后，你无论是输是赢，我们最后都是两败俱伤。何况你根本就赢不了，不要说叔叔的死和我没关系，即便真的有，仅凭你的怀疑你也赢不了。是你太任性了，拿叔叔留给你的公司去赌一个不存在的真相。所以...所以，她愿意出庭不仅为了我，也是为了你。”他自嘲一笑，“呵，而我付出的代价，是失去了跟她仅剩的牵绊，我彻底的失去了她，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要什么公司，不要股票，哪怕真的进监狱我也愿意。你知道吗，我试着找过她很多次，可她不肯再和我有任何交集。你知道我陪了她多少年吗？十年！”他突然情绪暴发，“我陪了她十年！十年的守护陪伴，说没有就没有了，因为你？你认识她多久啊？你算个屁，你凭什么就把她抢走了？”
“所以呢，你现在给我讲这些的目的是？不是只为了宣泄吧。”张峥天静静地听，确定他说完了之后才开口说话。
王文虎叹了口气，无奈中又暗藏笑意，“哎，叔叔的死跟我真的没关系，你不信我也就罢了，我无所谓了，到时候我会认的，是我的不是我的，我都认，叔叔的死我也认，反正我也出不来了，与其在里面待一辈子，还不如死了痛快。只是可惜....”
“哈，只是可惜了羽嘉，因为当初为你作伪证受牵连。”张峥天冷笑一声，替他把后面的说完，“呵，你铺垫了这多，就是为了利用她威胁我对吗？”
“威胁不敢，只是想请你高抬贵手，给个机会。”
“你口口声声的说你有多在乎她，现在又用她来威胁我，你真能忍心伤害她？”
“当然，有多爱就有恨，十年相伴抵不过和你数月相识，你说，你叫我怎么不恨？”
“够了，别再找借口了。”张峥天懒的跟他废话了，“我可以放你一马，不过做错事的人总要付出点代价吧？”
“只要你愿意放我这一次，什么条件你开。”
“其它账目你应该也没少做手脚吧，你自己拿出来吧，怎么着你也要在里面待个三五年反省一下，你觉得呢？”
王文虎眼角抽动，沉默半晌，终于从喉咙挤出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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