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潇潇坐在车上,方才盛世海蓝这几个字引起了她的好奇,她打开手机百度了一下,果然,是风城目前拟建的最好的海景别墅小区,要两年后才会开始设计招标,落成后将会是风城最高端的富人聚集区,这样的一个大项目,设计费多高暂且不说,盛清能够轻轻的一句话就把它内定给到明达这个初露头角的小公司,可见盛清有多爱他,更可见盛清在盛家的地位。
而反观她自己,不但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要给他们带来麻烦和祸端,甚至连一份像样的开业礼都送不起,想到这里,她深深的攥住了自己的衣角,望着窗外发呆。
在初到风城的时候,她急需用钱,恰巧碰上了岚砺,便随口说了一个父母是教师的家庭背景,这个带着书香的谎言加上她后来的态度,很好的打消了大家认为她是拜金女的念头,连岚砺也不敢不尊重她的意思胡来。小钱不缺,大钱不屑是她想要塑造的形象,这点她做的很成功,从而保住了自己的尊严和底线。
但今天,这是她第一次因为出身而自觉卑微。盛清无疑赚足了面子,大家也都津津乐道着她和张路远的“知己之交”。而从头至尾,盛清连正眼都没有看过她一眼,仿佛她是一团空气。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们那个层次,那个圈子,又怎么会怕梁育文何汗青这种小角色?只要自己不去给张路远制造麻烦,就哪怕是岚砺,恐怕也是耐他们不和。所以说她该做的根本不是提醒,而是离开。
她不想再撒谎了,她累了,重要的是,她答应了豆豆,要带男朋友回去给她看,如果一直撒谎,那什么时候能带个人回去?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张路远说自己现在的境况,曾经的她不怕谎言被揭穿,因为她认为那只是她给自己穿的保护色,可保护色穿久了,竟也有脱不下的一天。终究还是自己太弱了,才需要谎言去支撑。
而建立在谎言上的感情,再真实也是虚妄。
但贫瘠的现实,连承载虚妄的资格都没有。
她想着想着眼圈就开始发红,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绿树,她的心里升起一阵悲凉,什么从心的选择,只不过是一个美妙的幻想罢了,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和他并驾齐驱?恐怕只有盛清那样的女孩,才配与他并肩吧。是时候认清自己的位置了。
“潇潇学妹,到了。”送她来的人轻声的告诉她。
“噢。”她低垂眼帘,不让对方看见她的眼睛,匆匆道谢后连忙下了车。
“dengdengdengdeng~!”王潇潇心不在焉的一看,是岚砺。刚刚几近熄灭的希望之火又再次点燃。她接起电话。
“喂,岚砺。”她压制住内心对即将迎来的自由的狂喜,使自己听上去尽量平静。
“喂,潇潇。”岚砺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开心,他说:“对不起,我可能没有那么快能帮你解决合约的事情了。”
“为什么?!”王潇潇刚刚点燃的希望瞬间被浇灭,几近质问的问。
电话那头的岚砺还以为王潇潇的失望是因为不能和他尽早在一起,连忙安慰:“你别着急,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不过给我一点时间,我还是可以解决的,我们之间的约定只延期,不过期。”
“给你时间?你怎么解决?”
“总之我和黎红已经做了约定了,你就别管了,我会搞定的。”
“我不想说了,别烦我,什么时候搞定什么时候再和我说话。”王潇潇不耐烦的挂了电话。
岚砺的来电破碎了她最后一点希望,以她对岚砺的了解,许诺的时间内做不到的事那就是永远都做不到了,还说什么约定,肯定是黎红料定了他做不到的事情,搪塞了他还可以顺便挫败他。
她开始后悔为了去赴约将下午的拍摄推脱掉了,她真的太需要钱了,眼下欠的债,家人的生活,豆豆的医药费,全落在她身上,她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她甚至不想挣扎了,就去丰岚吧,不管做什么都好,反正她现在也已经撒了那么多谎,做的这些事情,和那种拜金女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钱。岚砺和张路远,都断个干净,也挺好。
灰姑娘在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扔下王子匆匆的逃跑,她害怕王子看见她的真面貌,她跑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她能留给王子的只有一个美好的回忆。一阵冷风吹来,提醒着她,该醒了。
“盛小姐,你看,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副云山图。”一副古色古香的卷轴在盛清面前展开,一个穿着唐装的老者戴着白手套轻轻的抚过画卷,带着几分心疼的说:“这副画的作者是清朝的陈卓,不管从技艺还是保存方面来说都是佳作啊,只可惜了,没有私章,不然岚少出的那个价格,是一点没有夸张啊。”
“翁老,你也知道,我其实没有那么痴迷字画,一切都是看我眼缘。”盛清放下手中的茶盏,“这幅图岚砺在拍的时候我也在场,你也明白,我也是半个生意人了,像岚砺那样不理智的行为,我是不会做的,你掂量着开个价吧。”
“是是是,这个也是我偶得的,我也没想到盛小姐会对这个感兴趣,这样吧,这个数。”老头竖起两根手指。
“哼。”盛清一声冷笑,说:“翁老,以为我不痴迷,就拿我当外行?岚砺的落锤价格和你这个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啧,盛小姐,话不是这么说的呀,岚砺为博红颜一笑一掷千金,是有点二,但是这个价格它的确是被抬上去了呀!我收这幅画也不便宜呀!现在整个收藏界陈卓的画价格都在上涨呀,这个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我绝无虚言!”老头神情激动的说。
盛清看着他激动的表情,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又问:“你确定,幕后的卖家是一位姓王的女士?”
“这个当然了。”老头信誓旦旦,但又说:“不过盛小姐,我们这一行也有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人家不愿意露面,我也只是听说。”
“那这样吧,我出这个数。”盛清伸出一根纤纤玉指。
老头一见这一根手指,立刻哭丧着脸说:“哎哟,盛小姐,这你不是让我血本无回么,你也知道,我们这行那是号称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你这是让我们店上上下下都喝西北风去呀…”
“那你说要多少?”
“再加半个,再不能少了。”老头义正言辞的说。
“成交。”
“好叻~!”老头一看没有再第二次还价,立马喜笑颜开,招呼旁边的店员:“来,帮盛小姐把画包起来。”
前后又是一通忙,盛清走出了古董店,店里的店员带着打好包的画一路将她送到车前,并目送她开走。盛清开着车一路沉思,那天岚砺在拍下这幅画的时候可以说是震惊了在座的每一位,大家都在议论岚砺新近迷上的女人喜欢字画,所以才重金拍下这副云山图,为博美人一笑。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幅画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再次流入市场,可想而知,得画的不过是个伪收藏者罢了,一个光面堂皇的圈钱借口。
“王潇潇。”盛清眼神突然一寒,猛的一脚油门踩下去,911向前狂奔。对盛清而言,王潇潇像一颗尖锐的沙子一样扎在她的眼睛里,磨得她眼膜发红,几近溃烂,但她现在却只能装作无事,甚至连流泪的权利都没有。她回想起今天开业,哪怕她不看她,她全身的各个细胞也都感受到了张路远对王潇潇的迷恋,她为他喝了那么多自己不爱的苦咖啡,可他却给王潇潇泡杯速溶都要额外加糖。那是她从来都没有过的待遇,她也从来不知道,张路远还有那样的一面。飞驰的街景也无法将脑海中的这些场景冲淡,明明没有开车窗,她的眼泪却汹涌而来,她泪眼婆娑的看了一眼副驾的那副字画,想着要怎样当着众人的面,将这副字画甩到王潇潇那个贱人面前,要让大家都知道,她是什么人。
她的心情已经完全沉浸到对那个画面的想象中,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超速,与前一辆车越来越近,“滴,嘀嘀嘀。”一阵汽笛传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快要撞上前面的车了,她连忙一个转弯,切换了车道。
后面被超了道的受惊车辆追上来摇下车窗对着盛清破口大骂:“我操,你会不会开车啊,开个911了不起啊,他妈的早晚撞死你丫的。”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盛清摇下车窗小心的道歉,对方见她生得漂亮,态度又好,教育了两句,才作罢。
虚惊一场,冷静下来的盛清惊的除了刚才的危险一刻,还有自己的转变,自己刚才怎么能有那样的想法?那种被嫉妒吞噬的感觉,只想要追求报复的快感,自己怎么成了这样?就算是这样,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只会让自己的境地更加尴尬。
“冷静。”她告诉自己,就现在张路远对王潇潇的态度来看,她想要赢,只能打拉锯战。她自信自己有有优越的出身,有出众的相貌,有聪明的头脑和能帮到张路远的能力。光一个盛世海蓝的项目,就是多少设计公司垂涎的?就这些,王潇潇八辈子都追不上她,她没有输的理由。
至于其他的,正如陈拉所说,让张路远在王潇潇那里吃一点苦头,他才会知道自己有多甜。这些证据,她都会好好保存,等到合适的时刻,将王潇潇的虚假面具彻底揭下。
盛清想的很清楚,也很周全,但她不知道的是,人生在世,谁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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