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陆大社长千万不要误会，照理说我是不应该插手这样的事。可是，这毕竟是史蒂芬的决定，我只是转达一下而已。”
点到即止，陆祁昊也不再多说，只得宜地笑望着天桥对面的陆祁枫，把话茬抛回给了他。
不过十秒的对视，整个公司大厅空空荡荡，没有半点声音，孙筱筱仿佛能闻到淡淡的火药味。
“所有人还不赶快回去工作！”陆祁枫首先把目光从对方身上转移开来，默默扫过陆祁昊嘴角挑衅的微笑，对着天桥下方大声喊到。
几乎同一时间，众人纷纷不敢多做半分钟的停留，训练有素地排着队，朝大厅出口依次散去。
还未完全搞清楚状况地孙筱筱，也被人流推动着，熙熙攘攘朝大门口移动。
“孙筱筱，你过来。”
洪亮的声音在宽敞的大厅里回荡徘徊，生生停住了孙筱筱脚下几乎快要控制不住的脚步。
回头看时，目光和陆祁枫冷冽的一双眸子相遇，彼此凝视良久，只是此时，陆祁昊，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社长办公室里，宽敞明亮的落地窗从门口一直铺开去，围绕整个圆柱形房间，整整围了一圈，阳光透过玻璃斑驳地照进来，空气里洋溢着的是一股好闻的气味。
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从刚才她踏进这个房间，便没有听过。环视四周，满满摆放着的，尽是些令她惊喜的作品：冰裂陶、东瀛茶禅樽、开片釉陶、红天目釉陶，几乎所有类型的陶瓷品，这里都不缺。
“你和史蒂芬什么关系？”
看得出神，不知什么时候，陆祁枫早已经停下了手边的工作，以手支颐，侧过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这个问题，可让孙筱筱如何回答是好，她为难地看一眼陆祁枫，却发现对方表情，丝毫没有半点可以让步的余地。
“其实……我也不能算认识他……”话说一半，孙筱筱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和他解释，干脆就不再继续说什么。
陆祁枫望着她，淡淡一笑，倏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也就不勉强你。只是，有一点，我可要提醒你，我不管你背后有史蒂芬还是陆祁昊给你撑腰，现在你是我助理，我要你现在走，就不可能留你到明天！”
闻言，孙筱筱背后，瞬间只觉得不寒而栗，整颗心几乎要吊到了嗓子眼。
“对陶艺，了解么？”陆祁枫淡淡问道。
“学……学过一些……”这个下马威，着实厉害，吓得孙筱筱连连点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啪”一封文件，被陆祁枫从桌子这头推到了靠近孙筱筱的桌子这头。
“这份文件是我明天要去参加的一个竞标会的资料，本来由约翰陪我去，不过现在看来，却是你这个社长助理的职责所在了。今天回去好好熟悉这些资料，省得明天给我丢脸。”言毕，陆祁枫漫不经心地抓过手边一本杂志，自顾自翻看起来。
犹豫着伸出手，将文件夹拿了起来，端到面前，认真翻开，整个人却瞬间石化。
“这……这么厚……”孙筱筱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张大了嘴巴望向对面的陆祁枫，半本字典那么厚的材料，她一个晚上，怎么可能看得完？
“怎么？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玩不起，就走，很简单。”从头到尾，陆祁枫根本没有抬头正眼看过她一眼，只独自悠闲地翻看着手里的杂志。
这样的漫不经心，却是彻底惹恼了一直以来压抑着怒火的孙筱筱。他陆祁枫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看在孙筱筱的眼里，却尽是嘲讽和戏谑。
难怪两个人会是兄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该死的陆祁昊和眼前这个陆祁枫，脾气秉性竟如此相似！真真讨人厌的很！
“社长请放心，我孙筱筱没那么容易被吓跑！就不打扰了！”
言毕，合上手中文件，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狠狠甩上了社长办公室的大门。
“呵……”
大门阖上的瞬间，陆祁枫冷笑一声，默默扔掉了手里的杂志，转而拨通了手边的电话。
“喂，社长。”
“文件我已经给她了，都安排好了么？”
“报告社长，已经全部安排好了。明天你只要把她带过去，用不着你亲自动手，我保证，不出三天，她便会自己主动乖乖离开。”
“知道了。”电话挂断的瞬间，陆祁枫的嘴角默默牵起一丝幽暗的笑意。
“所有的资料都记住了么？”
陆祁枫独自一人站在队伍最前面，头也不回，向着身后站着的孙筱筱淡淡问道。
“都记住了。”
孙筱筱紧紧抱住怀里拥着的蓝色扉页文件夹，整颗心噗通噗通跳着，额头因为紧张渗出层层密密的汗水。
透过面前电梯金属壁镜像的反光，即便不用回头，陆祁枫还是能够把身后静静站着，肌肉紧绷成一条直线的孙筱筱，看得一清二楚。
“叮咚！”电梯提示音响起，壁门缓缓打开，一丝窃笑从陆祁枫嘴角一闪而过。电梯门完全打开的瞬间，门外恭候的众人纷纷自觉让出一条道来，陆祁枫微微颔首示意，迈开步子便朝长廊的尽头走去。
孙筱筱不觉加快了脚步，紧跟在他身后，前后脚进入了会议室。
“陆大社长，好久不见！”
才刚站稳脚跟，与会者间的寒暄打趣便也同时如期而至。
孙筱筱多少有些不太适应，转头看去，陆祁枫却是如鱼得水，在人群间应付自如。
地产大亨，金融巨子，零售新贵，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一从孙筱筱眼前一闪而过。为了参加今天的竞标会，孙筱筱昨晚几乎是一宿没睡，光是将一张张陌生的脸对应到它们的名字上去，就累得孙筱筱够呛，更别说还有一大堆竞标的专业知识要学习。
目光在人群中穿梭，无意间，却被不远处舞台上的安放着的展示品，牢牢抓住了眼球。
心下一惊，仿佛周遭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便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不远处被小心架设在三百六十度可旋转站台上的，正是此次需要被竞标的著名陶艺作品——香雪海。
相传这个作品是民国时期一位佚名的铁匠为纪念他的妻子所做，后一度流转两峡，经手日本，甚至去向成迷，近几年才重新被考古学家学家发迹，得以重现人间。
“要发呆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
由于看得太过于出神，孙筱筱丝毫没有注意到陆祁枫满满接近的脚步。迅速收敛起视线，快步跟在陆祁枫的身后，帮他拉开椅子请他入座，竞标会即刻便要开始。
“我们公司的底价，你知道了罢？”将整个后背靠在了椅子上，陆祁枫将身子微微向后倾斜，漫不经心地问道。
关于公司的报价，昨天陆祁枫把那一沓文件交给自己的时候，早就已经明明白白地夹在里面了。当时孙筱筱发现地时候也觉着好奇来呢，竞标会地底价，再怎么说也算是公司比较重要的商业机密，怎么这个陆祁枫竟会这么放心得明明白白就告诉给第一天报道上班的菜鸟助理呢？
当时，孙筱筱只当这个算是对她信任的鼓励，也并没有多做他想，此刻陆祁枫主动问及，便更加证明了陆祁枫对这件事是知晓的。
闻言，孙筱筱赶忙连声诺诺，忙不迭点着头，心里却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陆祁枫其实人不坏。
“各位，今天我们的竞标会现在开始，首先，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一下此次参与竞标的作品。”
“不必了。”未及竞标会司仪言毕，原本安静端坐在孙筱筱面前的陆祁枫却毫无预兆地站了起来，毫无礼貌生生打断了司仪的话语。
在场所有人，包括孙筱筱在内。纷纷一脸茫然地朝他望去。
“陆社长，请问有什么事？”纵使被现场打断很难堪，但会场主持还是勉强维持着得宜的笑容，礼貌问询。
“既然大家都是诚心前来竞标，而且在此之前，我们的底价又都早已经报了上去，不如我们大家就免了这前面繁琐而又千篇一律的暖场，直接报开各自底价，价高者得，如何？”
孙筱筱不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这件事只有两个解释，要么是陆祁枫真的太喜欢这个作品，而且有绝对的信心相信自己的报价肯定是全场最高价码，要么就是他陆祁枫是个大傻瓜！
孙筱筱不由重新暗自轻翻开自己手中的文件夹，斜着眼睛再偷偷窥视了一把，来确认一下自己心里的数字是否正确。
报价单一栏上，分明赫然写着八十万三个大字。
果然是八十万，千真万确，可这下就轮到孙筱筱开始犯糊涂了，从昨天看到报价的那一刻起，这个问题便一直萦绕在她心上，挥之不去。
孙筱筱不太懂奢侈品，更加不会懂竞标，但对陶艺做工却可以说得上是熟门熟路，“香雪海”这件作品，就八十万的标值来说，真不算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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