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大婚后的第一个上班日,林子涵戴着李智文送的订婚戒指到了公司。而肖峰陪着身子大好的潘凌斐一早也回到公司。
经过大客户销售部时,眼尖的肖峰发现了小花手上的戒指,目瞪口呆,正准备大呼小叫,但被旁边的潘凌斐冷眼一瞪,只得拼命封住自己的嘴巴,向林子涵连连打眼色做鬼脸,后者自然当没看见了。
意外的是,裴莹居然一大早也回到公司,一方面,她去潘园探望几次被拒几次,趁着潘凌斐回来,特意到CEO办公室表示“慰问”,另一方面,当然是重点观察下敌情。因此,裴莹是第三个发现林子涵戴了戒指的人。
这枚戒指多多少少让裴莹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以她的眼力,一看那戒指便能判断,送戒指的人不会有什么家世,更不可能跟潘凌斐相比。因此,她依然不能放松对林子涵的警惕。这个看似毫无杀伤力的灰姑娘要是真藏着水晶鞋,随时随地往王子面前一丢,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于是,在高管周会后,裴莹找了个借口,到康妮办公室嘀咕了好一阵子。
等裴莹离开后,康妮又把几个销售主管叫进房间。销售主管出来后又分头开了一轮小组会议,很快所有的销售、助理都收到了通知:上头给大客户销售部定了当月的KPI,要完成这些指标,全体销售都必须动起来,出差、跑客户、跑市场,必须立竿见影。
林子涵作为助理,支援各个销售的工作是首要任务,而且新聘的助理又不如她“资深”,因此,林子涵再度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助攻人员,出差的计划足足排到元旦前。
这一回,林子涵终于彻底体验到“不是在出差,便是在出差的路上”的滋味了。
最初的时候,她连乘坐交通工具的时间也没放过,预先计划自己要做什么,要注意什么,以及要准备什么,哪怕是一个职业的微笑,露几个牙齿,她都在心里预演过三四遍。
两人团队里,她总是跟着销售跑进跑出,忙前忙后;从不偷懒;一人出差时,她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和戒心。
她总是把自己置身在忙碌中,一直等到回酒店,关好房门,她就像连轴运转的机器终于熄了机,一洗漱完了,倒头便能睡着。她的出差强度,时常惹得文青诟病不已,甚至有一次,文青跟她开玩笑,不如把现在的房子退掉,两个人在郊区再找一个大房子。
文青的话不无道理,林子涵现在一周出差五天,基本不回公司;文青没有固定影棚,跟客片需求,外景、棚景从不固定。她们两个人既是不着家,又何必租地铁站配套的房子呢?
是以,林子涵自己也很认同换房子的建议。不过,说归说,到底没有付诸现实,因为她们俩忙得找房子的时间都没有,便是到了休息日,一个蒙头大睡,另一个不知道还在哪个外景折腾,根本约不起来。
如此折腾出差的第三个礼拜后,新的转变出现了。
第一个转变——工作技巧上的耳熟能详、熟能生巧。
频繁的出差,一天十个小时以上伺候各种政府行业的客户,最小到处级干部,最高上到厅级领导,销售是怎么伺候人家的,看惯了,跟多了,她那生硬的嘴皮子,也磨出舌灿莲花来。
以前是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给错一个反应,现在呢,干什么能得到怎样的结果,已成为一条条服务公式,随时随地信手拈来。再说,她是跟着销售打配合的,遇到任何困难和问题,销售如何大大方方的应对,她耳濡目染多了,连气质也渐渐趋向于真正的销售,不再是往日那个瑟缩的职场小菜鸟。
第二个转变——工作心态上,她变得世故和圆融了。
天下间所有的工种里,销售是最勤劳也最会取巧的了。通常销售会在月初收到指标后努力冲锋一把,完成指标后,就开始假装努力。起初林子涵不懂,指标完成了101%,明明可以再争取个150%,为什么就停下来了。后来她才琢磨出一个道理,要是完成到150%,那表示,下个月的指标将会调整的更变态。所以,完成个100%多一点,稳步上升,销售的提成拿到了,下个月又不会太大压力,何乐不为?
所以,下半月销售的工作状态是减少压力,出差更多是陪客户吃喝玩乐,打打关系,为下个月签单作准备,因为销售没有摆出一副时刻攻坚的姿态,对待客户轻松而不放松,随意而不随便,客户就会渐渐的也把销售当朋友,当自己人。
林子涵总算在出差的历练中学到真正的销售之道,所以到后期,她已经变得完全放松,出差途中,会借机会小眯一下,玩玩手机,欣赏下沿途的风土人情,适当调剂下心情,就当公费旅游一样,让出差的心情变得愉悦。陪客户的时候,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她这个转变的过程,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突然就开了窍,突然就变成了“半根老油条”。
之所以是“半根”,说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在工作过程中,谋自己的私利。
林子涵也察觉到自己的转变,她向室友、李智文和米非文分别发信息问了同样的问题:
以前我选择进TS,就是因为自己有些说不来圆滑的话,害怕听别人说虚伪的话,更害怕自己也要虚伪的对待别人。但没想到,现在我竟然变得有些虚伪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开始同流合污?
南山女侠们的回复不外“世界永远都不会去适应你,只有你慢慢的去学会适应这个世界”之类的鸡汤。
荔枝的回复最搞笑:“那不叫虚伪,顶多叫晃点,何况你这种还不叫同流合污,顶多是随波逐流。”
只有米非文的话最为特别:“小时候,我曾经将自己关在一个人的世界,对于其他的事情,我看不到,听不见,漠不关心。直到有一天,一道光打开了我的世界。为了寻找这道光,我走到了新的世界,也看到了更多人和事,好的、坏,什么都有。我曾经跟你一样迷惘过,但是很快,我便发现,只要那道光在我心里,这个世界的主角还是我自己,那道光一直在照耀我,如何适应世界的美丽,继续无视那些龌龊。所以只要你记得那道光,你就能掌控自己。”
那一刹那,她仿如醍醐灌顶,对啊,只要她还是坚信着自己的道德和良心,怕什么虚伪?
既有米非文一语点破了林子涵心里的迷局,她便不再纠结于变化,相应的,她会尝试用自己生活中对待朋友的态度和真诚来对待客户,对于签单的客户,她的态度总是恰到好处的,不会过于热情和谄媚;对于最终没有和销售达成协议的客户,甚至客户身后跟她一样毫无实权的助手,她总不吝于付出一个笑容,或者一个慰问,让每个接触她的人感觉这个女孩就像春风一样让人舒服。
正所谓,值得信任的从来不是说出来的话,而是做出来的事,林子涵不知道,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为她将来铺平了多少道路,她总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近年来,南方的冬天越来越晚出现,而且还有一个特征,就是秋天变成冬天只需要一夜,这不,元旦刚过,气温从24度突降到3度,一夜间,冷风冷雨连番袭来,宣示着G市正式进入冬天。
变天的那日中午,浓云密布,雨水纷纷,林子涵正从北边出差回来,从干冷切换到湿冷依然反差极远,身上穿了毛衣也依然觉得寒风刺骨,幸好行李里备着大衣,一下飞机,便忙忙的翻了出来穿上。而跟着出差的销售Tony可没有这个运气,一身毛绒西装对又风又雨的天气没有丝毫抵御力,在嘱咐林子涵先回公司交付合同后,自己拖了行李便直接回家了。
于是,林子涵拖着箱子打了个车回公司。刚进公司门口,迎面撞见荔枝君,后者自然大喜过望,当下便眨眨眼,做了个通电话的手势。
林子涵会意,放下行李后,走到茶水间打了个电话。
长期备受冷落的荔枝小男友自然是各种撒娇求约会什么的,小花虽然有点疲累,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毕竟两人象征意义上订了终身大事。
等她回到工位,提交协议、报销、写工作报告等等处理完,抬头一看,刚好到了下班时间。
当林子涵拖着行李离开后不久,潘凌斐正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经过林子涵工位的时候,微微一愕。桌面的痕迹显示,她回来过。
潘凌斐嘴角上扬,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裴莹戴着墨镜,将保时捷停在路边。
因为肖峰出差,潘家安排了司机来接潘凌斐下班,而她,五分钟前刚把来接人司机骗走了。在裴莹记忆里,潘凌斐小时候的确是个怪人,但长大后变得平易近人了。以前在美国的时候,潘凌斐从不开车,每每都是肖峰管接管送,于是有时她会找机会支开肖峰,然后自己抢先去接人。而他顶多看见后皱皱眉,一样照坐不误。现在,她要做的事情,便是等潘凌斐走出来。
忽然,有两个人出现在她的墨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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