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杨小姐不会在意那个,只是一幅普通的画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周路平眼中闪过失落,仅仅是一刹那情感的流露,被陆笙妗敏锐的捕捉到。
果然不出她所料,看来这幅画就是突破口,这段日子她一直在试着打开她和周路平之间的隔阂,有了一点效果。周路平对她不像最开始的时候,那么疏远,有时还会和他开玩笑。
“如果真的是普通的画,周先生也不会这样说了。”陆笙妗莞尔一笑,像是和风一般,深入人心。
周路平愣了一下,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审视般的看向陆笙妗,见她像是和往常一样,渐渐放下自己的防备。
“瞒不过你,这是我父亲留下来的。”周路平看着那副水墨画略微出声,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时光中传来的一般,沧桑绵长。
陆笙妗面上不动神色,心中却在十分紧张的观察着周路平脸上的表情,任何一个细微说完变化,都有可能透露出他心里的感受。
“那他一定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这幅画上的人物极为传神。一看就是大师的手笔,功力没有十几年的磨练,画不出这样的感觉。”陆笙妗不懂画,但是看着上面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她仿佛可以感受到作画人的那份孺慕之情。
周路明把玩着手里的茶具,良久才开口道:“他一直很优秀,琴棋书画,虽然是一个男人,但是这些他都精通。我祖上是末代的一名户部官员,从小的时候爷爷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后来家道中落爷爷坚持让父亲从小学这些,不是为了混一口饭吃,说是文人骨子里的雅致。”
沉香袅袅的在茶几上散开,周路明的眼里的伤感,让陆笙妗心疼,她在资料上看过,周路平的父亲周纲是因为胃癌去世的,
“后来我父亲也让我学这些,父亲极为严苛,弹错一个音符就要打手板,那时候父亲一边要忙店里的事,一边还要监督我的学业。我不明白都已经是什么年代了,他还要用那写老套的观念教育我,人家小朋友回家都是看电视,吃甜点,我回到家里面对的是琴谱、棋谱、还有练了不知道多少遍大的字帖。”
室内安静的只听听见一两声猫叫,那只狸花猫轻轻的依偎在周路平的脚边,像是感受到他心里的伤痛一样,安慰着他。
周路平轻笑,不知是在笑猫,还是在笑自己,“我从小就很叛逆,父亲是个裁缝,他一直希望我跟着他学做一些传统的服装,尤其是壁画上的服饰,他总说悠悠历史,遗漏了太多,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弥补一些出来。但是我就是不听,他让我学传统的,我偏偏对现代的感兴趣。我学西方服装演化史,偷偷的参加SJ时装设计大赛。当我兴高采烈的拿着奖回家的时候,等来的却是一个木盒子。”
陆笙妗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周路平,现在她能为他做的,就是当一个忠实的听众。
周路平深吸了一口气,鼻音有些重,“让你见笑了。后来就是你看到的这些,我就在这边开了一家店铺,潜心研究这些,希望自己能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
“那你的母亲呢?”陆笙妗记得她应该还在世,只是周路平却一直没有提到过。
“母亲说她不想再看见我,就到乡下的祖宅休养。”周路平苦笑,母亲大概是对他伤心透顶了,才会连见自己一面都不想见。
“我想这中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在,没有母亲会真的生自己儿子的气。周先生在参加设计比赛之前,也有获得过一些比赛的名次,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你真的喜欢这门行业,你父亲也不会把自己的病情隐瞒下来,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你能专心比赛,不会因为他的事情分心。”陆笙妗缓缓说道,眼里满是真挚。
想一想自己的家庭,她真的很羡慕周路平,从下就有自己的父亲母亲这么用心的照顾,而她和自己的奶奶相依为命,每天醒来想到的就是怎么赚钱不让自己饿肚子。
周路明似乎是被陆笙妗的话打动,他呆呆的看着那幅在墙上的画,“这是我在成年礼的时候收到的,那时候他的病应该很严重了吧,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先生为什么不去看看你的母亲呢?也许她现在也很想见到你。”陆笙妗起身打算离开,现在她留在店里反而有些不合适,周路平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去思考他的决定。
离开店铺后,陆笙妗走在那条狭长的巷子,墙边的青苔斑驳不堪,青砖铺的小道,遇到坑洼处,一脚才上去还有咯噔的一声闷响。狸花猫在她出门的时候,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直到陆笙妗走出巷子口,狸花猫才扭头转身离去。
动物都是有灵性的,陆笙妗如是想着,走到了自己停车的位置。
偶然间配到不远处的一辆白色面包车,这车怎么这么眼熟,感觉好像在哪见过。随即陆笙妗被自己紧张的神经整的无语,她这是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怎么可能会有人派人跟踪她。
摇了摇头,打开车门。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陆笙妗眼神越发的凝重,那辆白色的面包车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自己的身后,大约一百米的位置,估计是怕被她发现,所以没有跟的那么紧。
从出了巷子到现在,陆笙妗起先没有注意到,但是后视镜里见的次数多了,之前被否定的那个猜测,愈发的出现在脑海。
不是她神经质,过于紧张,确实是有人跟踪她。
现在陆笙妗顾不上思考是谁在跟踪她,第一反应是怎么把身后的那个尾巴甩掉,无论哪个人出于什么目的,陆笙妗都不喜欢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恰着红绿灯的转换点,陆笙妗成功的和后面的那辆车有了几十秒的时间差距,她把方向盘转向一条和回家的路想背离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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