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酒店十八楼的是清一色的套房,虽然不是总统套房,但会客室、房间、卫浴间还有一个可以俯瞰S市这个新区的大落地窗,都让陆遥感觉到自己这个“临时嘉宾”终于受到了重视。
死了很久的手机刚充上电,各种短信和未接电话的提示音就蜂拥而至。
陆遥一个个的翻看过去,有电视台通知她录制节目时间的消息,有Eric发来的营地和Simba的照片,有小孟问自己有没有安全到达的信息,还有……
陆遥上下滑动着手机屏幕,看着这个陌生的号码,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到刚才,一共打了她几十个电话,看来她手机没电是拜它所赐,还没等陆遥回拨过去,孟大少爷的电话就来了。
“遥遥?遥遥你在哪儿呢?”
“我……”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她其实根本没和小孟联系过,所以她对路君峰说会去住小孟的咖啡店也是骗他的,她当时只是想找个理由走而已。
“你是不是还没回南非?”小孟口气中有些着急,“昨天你去哪儿了?手机也一直打不通,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陆遥从小孟的话里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既然她根本没和小孟说自己还在国内,那么按照时间推断,如果飞机没有延误,陆遥现在应该是刚下的飞机,因为之前都在飞机上,小孟自然打不通电话,为什么他会因为打不通自己的电话而认为出事了呢?
小孟没顾着解释,着急道:“你现在在哪儿?我来接你!”
所以小孟知道自己还在S市!
“我还在之前住的酒店。”
“好,你就等在酒店,我马上过来,等碰面了再细说。”
小孟匆匆挂了电话,陆遥虽然觉得小孟有些奇怪,但想到一会儿他就过来了,就算有什么事也马上就能知道。
小孟果然是“马上”就来了,因为陆遥换了房间,所以他在酒店大堂给她打电话。
陆遥在电话里说:“你就等在大堂,我下来吧,正好一起去吃个饭。”
电梯停在一楼,打开门时,陆遥正蹲着系鞋带,系完站起身正要跨出电梯,视线却猝不及防对上站在电梯外的一个人。
陆遥站在电梯里不出去,那人站在电梯外也不进来,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视线在各自的脸上来来回回的巡视却不敢轻易落下。
终于在电梯门再一次自动关上前被门外那人伸手挡住了。
“唐斐哥,你站在电梯外干吗呢?遥遥下来了没有?”小孟从大堂里疾步走向了电梯。
最后他们没出去,直接在陆遥入住的酒店餐厅吃的饭。
由于是酒店内部的餐厅,平时不对外开放,加上陆遥他们也就四五桌人,服务员也不多,整个餐厅里只偶尔发出些零星的交谈声,气氛安静。
陆遥一行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餐厅在十二楼,透明玻璃墙外是正在建设中的S市新城的面貌。
陆遥去过很多地方,并且觉得每一个城市似乎都是这样,繁华的老城在日复日年复年中变得拥挤不堪,老态龙钟,几乎达到了饱和的状态,让住在城区里的人快透不过气来。于是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边迅速崛起一座新城,将这座城市向外延伸,人口、设施和重心一点点的移出来,赋予这座城市新的生命力和未来。
S市的这座新城建造得很快,至少在陆遥离开前这里还只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滩涂,现在竟然也可以在新楼盘的广告中打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家不是梦想”这类小资广告语。
“昨天唐斐哥来找我时,我心想‘卧槽,这不是又错过了吗!’后来唐斐哥才告诉我你没回南非,但他去酒店找你没见着,还以为你在我那儿。”
陆遥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搭在餐桌上,食指和中指交替敲扣着桌面,发出富有节奏的敲击声,她的视线只肯落在自己的手指上,不动声色的听着小孟的解释。
而同样把视线落在她手上的还有一人。
“遥遥,这几年过得怎么样?”这是他自从出现后对陆遥说的第一句话。
陆遥这才把视线移到了说这句话的人身上,表现出了一点点的“尊重”,陆遥说:“你怎么知道我没走?”
唐斐早就猜到她会这么问,他盯着陆遥的脸,看得极为认真,可却笑而不语。
陆遥扁了扁嘴,心里埋怨着:“这个人还是老样子,看你越急他就越拿乔拿价,就等着你憋不住了主动叫他一声好听的,还非得拽着他的袖子卖萌撒娇的求他,他才肯施舍你一点‘好处’。这个男人是这样,那个男人也这样,唯有她是早就变了的人,可是他们却都自欺欺人的认为陆遥还是陆遥,没有任何改变。”
“唐斐哥肯定给电视台打过电话,知道你还会留在国内做节目呗!”
“他昨天什么时候来找的你?”
“晚上九点多吧……”
“我晚上八点多才接到电视台请我继续参与节目录制的电话,而你的唐斐哥却已经在这之前去酒店找过我,然后因为没找到我又去了你那儿,所以他是未卜先知?”
陆遥这一本正经的调侃,惹得某人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
“好了,别阴阳怪气了。”唐斐放下手里的碗筷,身体往后靠在沙发上,明亮的一双眼睛里清澄一片,“想问什么就问吧。”
陆遥直言不讳的问出心里的疑惑:“是你向南非那边告发的我?”
陆遥盯着他衬衫胸口的褶皱和眼底那一圈淡淡的青晕,一看就是刚坐过长途飞机的人。
昨天他一下飞机就应该知道她没有回南非,所以才会在去酒店找她未果的情况下跑去找小孟,因为如果他不知情,那么在酒店错过后他最有可能做的是直接杀到机场去拦她!
唐斐知道自己可能会赶不及在S市堵住自己,所以才迂回的向南非方面施压,不需要拦她,他可以直接让她走不了!
看来她还真是冤枉了人家路君峰。
“告发?什么告发?到底怎么了?”小孟以为陆遥只是因为要留在国内继续参加电视台的节目录制才暂时不回南非的,难道不是吗?
“你的唐斐哥,为了堵我,告发了我当年在肯尼亚非法滞留的事情。”
“什么!你当年是偷渡过去的!!!”
陆遥觉得小孟似乎把重点放错了地方……
虽说这事已经过去了,陆遥此刻也全虚全尾的坐在他面前,可作为混黑混白,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二世主流氓混混小孟同志,又怎么会不清楚,当年陆遥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不知道找上了哪国的地头蛇,付出了什么代价遭了多少的罪,才偷渡出境!
其中哪怕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她可能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且还是悄无声息尸骨无存,变成飘荡在异国他乡的一缕孤魂野鬼!
“等等等等……”小孟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唐斐哥就是你说的告发你当初‘非法滞留’的人,那……”
小孟艰难的转过头看向靠在沙发上,坐姿一派闲适的唐斐。
面对小孟不敢置信的惊恐神情,这回唐斐很快就做出了解释,“如果当年帮她偷渡出去的人是我,那么我也不至于找了她十年。”
小孟这才回过神来,唐斐说的没错。
自从陆遥十年前离开失去所有消息后,在这十年时间里,唐斐一直都保持着和自己的联系,他恐怕也是想通过自己第一时间了解陆遥是否会回国,所以唐斐应该和自己一样也是刚知道她过去十年一直在非洲。
“我还以为是你送她走的……”
“当初,确实是我送她走的。”唐斐说这句话时,倾身向前,把和陆遥之间的距离拉近,隔着餐桌的四方距离,尽可能的靠近她。
唐斐是那种很明亮的人,从长相到气质,第一眼就能让人辨识出这个人绝对是个从小生活在优渥的家庭中,受过非常良好和高端教育的人。
但稍微了解他的人又觉得,他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更像个没有烦忧和心事的公子哥,他冲你笑的时候淡淡的,生气时也淡淡的,他表情虽然认真可你就是觉得其实什么都进不到他心里去。
可是有一个例外,那个例外就是陆遥。
“当年我想办法送她去了马来,等我从M国赶到马来,她却不见了,我只追踪到她去了新加坡,然后,她就在新加坡消失了。”那一次,唐斐几乎把整个新马都翻了个遍,不知道找了多少人通了多少路子,明的暗的野的……只要是能“离开”的法子他都去问过找过,可陆遥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当年陆遥一心想走,找唐斐送她去马来只是她的第一步,她需要先离开国内。
至于后续真正去哪儿,其实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想好,她想只要是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没有路君峰,没有唐斐,没有痛苦记忆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行。
所以一到马来她就偷偷跑去了新加坡,然后她一度被困在了那儿,直到后来她遇上自己住的那家小旅馆的老板举家迁回泰国,她便跟着他们一起走了,坐船走的,用了他们女儿的一本旧护照,也是她运气,竟然蒙混过了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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