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两道身影缓缓地自树枝间降落到了地上,轻柔飞扬地似乎没有一丝的重量。百里缓缓松开揽着若璃腰肢的手臂,轻轻一托,让她的身体回转直面洞穴的方向,道:“瞧瞧你方才呆的地方。”
原本平坦的地表此刻变得凹凸不平,先前若璃的所站的位置多了个约莫三四尺的坑洞,周边土壤因为剧烈的崩裂而拱起,石块咕噜噜地从凸起的地表往下滑落。看起来那个从洞穴弯曲过来的怪状突起已经破土而出,如果不是百里前行一步将她拽到了空中,就这股强大的冲力也足以穿透当时站立之上的若璃的身体。
若璃心里倒也没有后怕,只是离开百里身边往洞穴的方向走,直到脚下踩到崩裂的坑洞边缘这才停了下来。她微微俯身往地下打量了几眼,里头的切面参差不齐,断口各异,在阳光的照射下一览无余。贴近洞口壁处隐约有个粼粼闪光的东西,在阳光下一耀一耀地泛着光晕。
此刻周边空荡寂寥,并未见到任何异物的影子。百里随着走过来,看她俯身在里面摸索便问道:“什么东西?”
“鳞片。”若璃回过身来,摊开右手,白皙的手掌中闪着青色的萤光,她顿了顿,随即又若有所思地道:“是蛇身上的鳞片。”
金侠镇。
清晨的缕缕阳光透过纱窗射进了屋内,带着温暖和柔和宣示着新的一天又已开始。床上的雪瑛叮咛一声翻身换了个睡姿,轻颤着睫毛睁开眼眸,迷迷糊糊地看到窗外大亮的天际。
前几日劳顿奔波的倦意自她休息之后便全都现了出来,身累再加上心中烦闷,她可许久都没有像昨夜似得睡得那样安稳了。雪瑛起身伸了个甚是抖擞精神的懒腰,随即一撩被子从床边站起身来,直奔旁边的梳妆台。
昨夜赶得晚没寻到若璃和百里两个,今天可要早些动身离开了。雪瑛恢复了平日的神采飞扬,一双明眸熠熠闪亮,脑后用珠花简单地盘了发髻,余下青丝自然地泻在肩头,绛色裙衫配着小巧的赤霞剑,窈窕身姿显得飒爽又灵动。她离开客房之后小跑着“噔噔噔”地来到了楼下,这番动静使得大堂内正用早点的客人皆是仰首观望。
完全无视掉周边之人或是惊奇或是惊艳的迥异目光,雪瑛径直奔向了离窗户最近的饭桌,身体一斜轻巧地坐了下来,笑吟吟地道:“你今日起得好早呀。”
“是你起得太晚了。”怀琛将桌上盛着百枣银杏粥的瓷碗往她身前推了推,“不过我也料到你会这样,喏,这粥现在不烫不凉,正巧能食。”
雪瑛不客气地拿起调羹便往嘴里送,带着清香的粥入口带着暖意,也激起了她方才都未察觉出来的饥饿感。“味道还不错。”雪瑛抬眼望向怀琛,咽下嘴里的清粥,道:“过会咱们是不是就去华藏山找若璃?但如若他们还没到可怎么办?”
怀琛双臂交叉搁在桌子上,微微轻笑:“你还真像是牛皮糖那样爱粘人,几天不见就整日若璃若璃挂在嘴边。那若璃师妹也会有其他的事情去做好么,你跟得这么紧,都没想过给她或是给自己一点时间?”
雪瑛忙着往嘴里塞东西,一时抽不出空来回答,只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似是在认真地思量方才怀琛说过的话。碗里的粥下去了近半,她才慢悠悠地应道:“可是现在陪着若璃的是百里啊,你也知道若璃和司空的关系,要是咱们几个一起去贺雄派凑热闹的话还好,但司空见到他们俩结伴而行会不会……会不会……”
怀琛忽然笑了两声,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原来是在忧心这个。他们的事并非真的铁板钉钉,现在思量未免有些太早了。更何况感情之事我等局外人实在是不好说些什么,你热心倒也罢了最好还是消停一些。”见到雪瑛又低下头沉思似的咬调羹,怀琛又道:“这般火急火燎地要去与他们汇合,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单独跟我在一起的。”
“少臭美了你。”雪瑛嘟嘟嘴,把手上的东西往碗里一摆,不经意地将鬓前散下的那缕青丝别到耳后,面上隐隐泛起桃红。她起身站立起来,杏眼一瞪,“方才的话倒说的对,我就是不喜欢整日对着你这臭男人,快走啦,磨磨蹭蹭的。”
佯装凶巴巴地模样倒别有番羞怯的娇美,似是绽放初开的玫瑰,水灵灵地让人心中荡漾轻颤。周边的吃早点的客人早就注意到了这位如粉蝶般翩翩的灵动少女,这样出众的容貌在哪都极易吸引周边人的注意。可再看到她身边已有颀长健硕的怀琛,他们也能只有怏怏的份儿了。
说笑着的两人走出金侠镇,在镇子边界御剑而起,化作两道闪亮光影划破苍穹,往西方华藏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今日是个晴天,湛蓝的天际流云袅袅,脚下便是层峦起伏的苍翠及绵延远去的水面,微风轻拂呼啸而过吹得两人的衣衫猎猎作响。雪瑛心情不错,调皮地踏着剑身上下飘忽游闪,时而直上云霄,时而下坠近地,还在贴着粼粼水面飞了一段路程,激起了一连串柔柔的涟漪碧波。
水面上的撑船人哪曾见过这等场面,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像是轻巧的蜻蜓,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末了才想起似乎是碰到了传说中的仙人,附身跪拜后再抬起头来,哪还能见得到天上之人的影子。
雪瑛英姿勃勃地直往西奔,一面御剑一面回头冲着后方的怀琛大笑:“你的速度不及我吧!一个大男人被姑娘家甩得老远,羞不羞!”
“丫头,要真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再让着你。”怀琛微微笑着,脚下轻点,剑身在空中绕了个圈,寒光灵闪着尽显锋芒,迅若闪电般飞了过去。就在离着赤霞剑不远的地方,他身体一倾自上而下地贴近雪瑛的身边,修长有力的手臂猛然一搂,硬是将她从赤霞剑上拉了过来。
雪瑛没劫个冷不丁,不由轻呼着稳住身形,再细看自己已经站立在怀琛身前与他同踏一把剑了。赤霞剑失去主人的控制后滞缓了速度,斜斜地向着下方坠落而去,怀琛脚下踩力手臂扬起,稳稳地将小巧的剑身接在了手中。
“你做什么呀,吓我一跳。”雪瑛回头瞥他,收回佩剑嘟囔道,“不就是开个玩笑么,这么较真。”她双眼直视前方,望着身边蔓延而来的青云流雾便伸手去捞,只是无奈速度太快云雾若有若无,如何抓都抓不住。
怀琛眸中幽深,暖意似是在里面远远地晕染开来,只是身前的人儿不曾回首看得见他脸上融化万物的温柔。他伸手扶住雪瑛的腰肢,笑道:“御剑飞行有速度才会更有趣,虽然我很喜欢跟你单独在而行,不过既然被人说成是臭男人,我倒真的有点承受不起了。罢,这么讨厌我,那我便替你快些结束这段烦心的路程。”
他故意说得声音冷淡,脚下顺势一点,悬浮的剑身仿若蛟龙盘桓,厉光游闪之间瞬间又变快了些。
雪瑛慌忙回头急道:“我刚刚是说笑的!”回眸看到怀琛那张含笑柔和的俊颜,她脸上一红,恼羞地瞪他:“你!你就会气我!我不理你了!”雪瑛再次抽出佩剑,心随意动使得剑身再次浮了起来,随即慌慌张张地跳到剑上娇怯地疾驰而去,末了连再回头瞪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到底怎么回事……越来越怕他!真气人!”雪瑛嘴上嗫嚅着,背对着怀琛踏剑往略低一些的方向行了老远,心里还是小鼓槌般砰砰地敲着。自从在润山上莫名知道了怀琛对自己的重要性后,她的心情是变得越来越古怪了。以前在宛山的一年看到百里与若璃日日相伴雪瑛还有些不知味,当时她以为自己对百里有着那丝朦胧的好感便是爱意,青涩得连心里的别捏究竟是何感觉都分不明白。
她有时候在想,自己到底是在意百里抢走了若璃,还是若璃抢走了百里?
想想都觉得迷糊,仿佛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在旁边犯傻,一直傻到怀琛被鬼车吸走魂魄险些便再也醒不过来。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是不经意再回想起那段时间自己的那份揪心和害怕,雪瑛便觉得心里酸楚的奇怪。倘若怀琛真的因为自己丢了性命,那么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究竟是感激愧疚,还是……还是她对怀琛……
那个字还未在脑子里成形,雪瑛又觉得脸上烧得厉害,生怕走了神不小心从半空里摔下来。她赶紧晃晃脑袋让自己稳稳心神,再次注目东方静心御剑飞行。
远远的前方是片密林巢湖,面积很大,自空中往下看茂密的林子便似是株株小草齐聚,而那波光粼粼的水面则是片相对不小的水洼。雪瑛定睛细看下方景致后微微一惊,冲着上方的怀琛喊道:“你看!那不就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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