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特别喜欢睡觉,我一度认为睡到自然醒是最幸福的事,而且一犯困就容易犯蠢,比如现在,我正待在浴室纠结,是出去呢还是待在里面过夜。
我居然没带睡衣进来,穿睡袍出去也可以,但易笙就在外面,我坚决不会丢这个脸。
“你是打算待在明天早上吗?装睡的时候可不像这样。”我扶额,果不其然,什么都逃不过易笙的眼睛。
“那个,我忘记带睡衣进来了,你帮我从行李箱里拿一下吧。”我几乎没抱什么希望,不近人情的易笙,好像不会答应这种不情之请。
“自己伸手来拿。”门把转了一下,我躲到门后,伸出一只手去够衣服,谢天谢地,易笙今天还算有点良知。
我又开始犯难,没有内衣,穿个睡衣怎么出去?
于是,我大着胆子又叫了一次易笙,“那个,能不能帮我拿一下内衣内裤。”
他的脚步声远去,应该是去拿了,一想到那次他帮我洗内衣,我的脸就控制不住的发烫。
又是礼貌地敲了三声门,我伸手把东西拿到手,砰地一下甩上门,只听一声闷哼,我知道我又闯祸了。
快速穿好衣服出去,易笙没在,我寻视了一圈,发现整个房间都没有他的身影,我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该不会生气离家出走了吧?可也没听到门响。
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呵欠连连,管不了这么多了,他自己应该会回来,再不睡我害怕自己会猝死。
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像长妈妈一样,舒展四肢,舒舒服服进入了梦乡。
半夜,我依依稀稀听到有人在叫我,那声音有些熟悉,可我实在太困了,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可能是太累了,所以我睡的特别安稳,一觉醒来已经快十点,大脑快速回转,易笙好像一晚上都不在,那他去哪儿了呢?该不会出什么不好的事吧?
我从床上翻找出手机,战战兢兢地拨打电话,嘟了几声后,终于接通了。
“你去哪儿了?怎么一晚上都不回来?”
“拜你所赐,在楼下大厅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我有些惊愕,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发现你对我很好,关门夹伤我的手,我下楼处理后回去,叫破嗓子也不给我开门。”
我立马就把这些事连起来了,原来罪魁祸首是我,我真是笨的可以。
我头发乱糟糟的,脸也没洗,匆匆下楼去找易笙,看到他靠在一楼的沙发上打盹,心里的愧疚感无比强烈。
“那个,你回房间睡吧。”
易笙一句话都没说,径直坐了电梯上去,我慌慌张张地跟上,虽然他态度有点差,毕竟是我有错在先,不能怪他。
“你昨天晚上睡床了?”
我不明所以的点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为什么说的这么严肃?
从他嫌弃的表情我就知道,肯定是觉得我弄脏了床。
他没有在床上睡,拿了一个毯子在沙发上和衣而眠,我觉得洁癖到这种地步已经是病了,得治。
我一直在床上玩手机,百度洁癖能不能治好,直到夏木木的电话打过来。
“孑然,我饿了,去吃饭吧。”
“让南如初带你去吧,我还没收拾好。”
“南如初还在睡觉,昨天晚上我一直让他陪我说话,他最后说话都胡言乱说了,熬太久了。”
我果断挂掉电话,不想听夏木木分享她的喜悦,我这么悲催,我找谁诉说。
不知不觉,我又睡了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易笙已经坐在沙发上吃东西了。
我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了,怪不得饿醒了,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卑微地走到沙发上坐下,笑的花枝乱颤,脸都酸了。
“那个,有我的午饭吗?”
易笙指了指旁边的一袋外卖,我欣喜若狂地跑过去,迫不及待地打开,一股香味扑面而来,原来是红烧肉盖饭。
“谢谢你啊,没想到你居然知道我爱吃什么。”
“这是南如初给你买的,我并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我的心一下就凉了,好像刚刚燃烧起来的裂火,突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刺啦刺啦的声音过后,一切都变得冰冷。
我吃了几口饭,起身收拾行李箱,我不想再待在这儿了,感觉挺不受易笙待见的。
我走之前,易笙都没抬头看我一眼,一直在优雅地吃着午饭,都已经离开家了,他还是点了好几个菜,还有两个汤,慢悠悠地吃,看我吃盖饭也不叫我夹点菜,真够绝情的。
我敲了几下,夏木木就打开了门,看着我拖着行李箱,她不解地皱起眉头,“孑然,咋们一会儿就要去大理了,你怎么还拿行李箱过来?”
我“哦”了一声,看到南如初正蹲在沙发上打游戏,他还算有点良心,知道给我带饭,真是好朋友。
“孑然,你怎么那么能睡?你是猪吗?”南如初一边拿着手机摇来摆去地操作,一边还不忘跟我说话,我白了他一眼。
“收拾一下吧,一会儿就走了。”夏木木正在收拾行李箱,我有些不解地问她:“谁决定一会儿就走的,我还没玩够呢。”
“当然是易笙啊,虽然他有些独断,不过大家一起总要有人妥协,我们就依着他吧,其实他挺好的,今天我们三个一起去买饭,他还抢着付钱了,昨天还和南如初一起制服了小偷,以前还一起准备节目,怎么说都是好朋友了。”
夏木木真是比我还感性,这么些小事就把她收买了,她是不知道易笙的冷酷无情,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南如初,你怎么可以这么优秀,不仅长得帅,玩游戏也能考第一名。”夏木木那崇拜的小眼神,让我不得不感叹,情人眼里出西施,热恋中的女生,歪瓜裂枣都能被她说成天仙美男。
“成绩出来了?”这也太快了吧,我这次一定考得很差,考试的时候很多题都不会做。
夏木木掏出手机,把成绩表找出来递到我面前。
颤抖着手接过来,找了一下,前三名都没有我,心有点慌,继续往下找,居然第五名?我以前是万年老二,这次是第五了,我不能再受易笙的影响了,下学期一定要住学校宿舍,全力以赴努力学习。
刚准备去车站,夏木木接了个电话,一下就瘫坐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我们大家都很蒙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不停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我要回家。”夏木木抬头,眼含泪水,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让我一个女生都心疼不已。
“木木,你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蹲下抱了抱她,这种时候,一个拥抱比什么都能让人安定。
“孑然,我外婆病了,很严重,我妈妈要我去看她最后一眼,小时候她特别疼我,我好难过。”一瘪嘴,夏木木又开始嚎啕大哭,一看就知道她和外婆的感情非常好。
生离死别人之常情,但我还是觉得很残酷,陪你长大的某个人,突然就要离开了,以后你的生活中不会再有他的身影,他的唠叨也成了一种奢望,经历了文伊妈妈的离开,房东奶奶的离开,甚至从小生活的香樟街也变了模样,我心里也百感交集,孤独是人生常态,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自己。
我望了望易笙和南如初,想看看他们的意见。
“先回去吧,以后有机会再一起来。”易笙说完已经开始掏出手机退票,南如初半蹲在地上,对着夏木木说:“没事的,我们都在。”
不知怎么的,鼻子一酸,眼睛一下就湿润了,我曾经奢望自己能有几个亲密无间的朋友,现在终于遇到了他们。
“坐飞机吧,能够早点回去,把你们身份证号给我,我买票。”南如初看了一眼易笙,不再是以前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是一种有些复杂的眼神。
买了票以后,易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奔赴机场,好像遇到事的人是他一样。
当飞机飞上蓝天那一瞬间,我替夏木木舒了口气,应该能赶上的吧,如果不能见上最后一面,那应该是一辈子的遗憾。
再见吧,苍山洱海,还有泸沽湖,以后有机会,我还是会来的。
用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就到达了,可能由于担忧,一个小时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特别是夏木木,一直在焦急地搓手。
夏木木状态特别差,我们根本不放心她,易笙替我把行李箱拖回家,我和南如初送她去医院。
一路上,夏木木都紧紧抓住我的手,甚至抓出了痕迹,我抱了抱她,让她靠在我的肩上,她的眼泪浸湿了我的衣服。
到了医院门口,我和南如初没有选择进去,这样的时刻,我们不应该去打扰。
“你哭了,是想起你妈了?”南如初靠在大厅的圆柱旁,抬头望着天,那样子让人觉得他很无奈。
“我也想我妈了,你说,她们为什么会离开我们?”
我抬头将眼泪逼回去,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这个世界让她们觉得累吧,不过我相信,她们一定还爱着我们,夜晚抬头看星空,总觉得是她在对我笑。”
“走吧,我送你回家,把眼泪擦干,不要这么忧伤,你是有着顽强生命力的孑然。”
调整了一下情绪,我给夏木木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我们已经回去了,就跟着南如初离开了。
“我想去看看我妈妈,你先回去吧。”
南如初点了点头,站在原地,我一路走着,到了街的尽头,回头看他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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