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么想吧！
这是错的。
你到底再发什么神经，不就是听到一首熟悉的曲子而已，怎么就激动了？
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你不就是多听了几遍吗？旋律很熟悉罢了。
不是很熟悉，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首曲子已经镌刻在我的灵魂里！
那又如何？不就是一首曲子吗？就算你能把它背下来又怎么样？
那不是一般的曲子！它是那么的悲伤、那么的痛苦，神秘而饱含思念，是多么...多么......
叶幽兰呢？
“......”
那双哭泣而无助的眼眸呢？
“......”
就在昨天，就在那个夜晚！
“......”
我知道了。
握住叶幽兰的手越来越紧，含义是我不能再放开了。
张静正在认真听音乐，对于她所喜爱的东西她都会全神贯注，也是那种执着到固执的可怕家伙。
但她突然回过头来，让我万分惊讶，是因为这首曲子还没有结束的原因吗？
然后她便看到了我和叶幽兰牵在一起的手。
在电影院里我没有这么做过，摩天轮也好，过山车也好，鬼屋历险也好，我都没有做过。
但现在，我做出了如此举动，还被她看个正着，哈哈，真是讽刺！
我和叶幽兰是情侣，所以做出如此举动很正常吧，就算当街舌吻一个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吧！
但为什么，现在被她如此看着，我便如同万蚁噬心？
放开叶幽兰的手。
你能做出这样的动作吗？就在刚才你还在说——不能再放开了！
终究是不能再放开了吧。
否则，我到底算什么！
我悄悄放开了手，就在张静目光的注视下，然后正襟危坐，看向理查德·沃克。
就这样吧，之前所有的举动都成为了笑话，故作亲昵也好，冷落也好，装作彼此早已亲密无间也好！
明明今天早上还有些小窃喜！
明明这样做才是最正确的抉择！
才是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决定！
但仅仅是一首古典乐，就开始全线溃败，这究竟算什么啊！
可能我这一辈子都打不开盒子。
......
（六）凝望彼此
音乐会结束后，到了彼此回去的时间。
该散场了。
三人行至此结束。
“那我先回去了，后天见！”叶幽兰对我和张静道。
她家的方向与我和张静的方向正相反，所以选择先行离开。
“再见！”张静朝她摆摆手。
“我送你吧！”我道。
“你还是送张静吧！”叶幽兰微笑道，“要把别人女孩子平安送到家哦！”
“那......”我点点头，“你路上小心，到家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有了手机真的很方便。
“嗯，晚上......”叶幽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晃了晃，含义我当然懂。
我轻轻点头。
“那，再见了。”叶幽兰言罢便离开了。
只剩下我和张静了。
随着叶幽兰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内，我和张静还是伫立在原地，彼此沉默。
“该回去了。”由我率先打破沉默。
“好。”张静回答。
我们一齐向车站走去。
乘上回家的公交车，先去张静家，说好要送她回去的。
在公交车上，我们坐在一起，还是一言不发。
我的眼神瞥向窗外，道路旁是行色匆匆的陌生人，还有身边略显单薄的身影。
什么也不能做吧。
五年前你就做出了选择。
我知道的。
伴随着公交车到站的广播声响起，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鱼贯下车，我们又只剩下两个人。
一直以来都只是两个人吗？
我能牵起她的手吗？
不能吧。
什么也不能做，我只能跟在她身后，一直望着她的背影。
还是沉默，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很快，到了小区门口，楼房前，车库门前。
她拿出钥匙打开门，是时候说道别了。
该说什么呢？哑口无声。
“那，我先回去了。”我道。
“嗯。”张静没有回头，她正在换鞋。
“叶幽兰的音乐老师你会去当吗？”我尝试想要打开话题。
“你觉得我要去当吗？”张静问我。
我思索了片刻，道：“可以去试试，她不会亏待你的，她是个好女孩。”
“那我就去吧，这样你满意了吗？”
我：“......”
“你可以回去了吗？我晚上还要构思画作。”张静叫我快滚。
我知道我没有留在这里的任何理由，于是道：“那，后天见。”
没有回答，张静换好拖鞋后，哐地一声将门关了。
我选择了离开。
......
一夜不得安眠。
已经连续两个夜晚没有睡过好觉了。
今天是该去找安德鲁神父的日子，虽然我已经觉得没有必要。
还是去吧，晚上还得去夜艳酒吧，昨天又请了假，可能我以前塑造的勤劳守信的人设还没有崩坏，至今还没有被开除真是个奇迹。
上午将学校的事情处理完，然后在楼下的餐馆品尝午饭，接着午睡，然后去找安德鲁神父。
规律而有条理，这就是生活吧。
依旧坐上46路公交车前往城西区，圣利安大教堂依旧坐落在原地，人影依旧稀疏，真是的，这种事情还能有什么改变吗？
走进祷告室，安德鲁神父问道：“最近有什么烦恼吗？”
烦恼自然是一大堆，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所以我随便问道：“创世之初，要有什么？”
安德鲁神父答道：“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
“所以最开始应该要有光才对吧，否则天地只是混沌，只是一，有光之后就可以分昼夜阴阳，”我开始分析，“这叫一生二，所以光是关键。对吧？”
安德鲁神父听得一脸蒙圈，道：“光的确是关键，最开始是先创造了光。你问这个干什么？”
“光是如何形成的呢？”我不理会安德鲁神父的问题，继续说道，“是由恒星发出的，太阳光是核聚变直接形成的，就是氢原子氦原子发生衰变释放能量，这个能量以光子形式向外散发，就是我们知道的电磁波。所以氢原子和氦原子也是必不可少的对不对？”
“光是神创造的。”安德鲁神父坚定地说。
“不不不，你的那个说法不对，应该这么说，”我笑道，“核聚变产生能量，能量以光子形式向外散发，这是由神创造的。规律由我们发现，而神负责创造规律，这不是很完美吗？哈哈......”
“你怎么了？你到底再说什么？”安德鲁神父惊讶地望向我。
“嘘......”我做出嘘声的手势，“我在感受这个世界，真美妙啊，这种感觉！好像正在飞翔！神父，活着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对吧！”
神父沉默了片刻，道：“有快乐，也有悲伤，人生是五味杂陈的，所以我们应该......”
“遇到悲伤的事情应该怎么办？”我打断了神父的话，“当然是要去战胜这份悲伤！你不能沉湎，也不能麻木，不能说这就是你的命运！然后在不断地忍受中以享受悲伤为荣，说——快看！我的忍耐力是多么强大呀！那些抗争的人都死了，只有我活下来了！只要活得够久，你就会释然！”
我大笑道：“这是神的旨意！生命的熔炉以苦难为碳！这种谎言究竟还要欺骗我们多久？反抗啊！既然它不对，为什么还要接受！？既然它是错的，为什么还不说不！！？哈哈哈......”
我在祈祷室里猖狂地大笑，安德鲁神父望着我喃喃道：“你疯了...疯了......”
“我没有疯，我很正常！神经病人当然都说自己正常，不然你让他说什么！！？哈哈哈......”
言讫，哈哈大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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