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昨夜难得下了雨的缘故,今天的空气格外清新,没有烈日炎炎,偶尔清风徐来。
夕阳西下之时,韩奕踱步至离宿舍五十米不到的河边,靠着柳树坐了下来。这里往来的人并不多,他可以安静的待很久。
阵阵清风掺和着残留的热气像是要把他吹醉了一般,自在惬意。徐徐而来的清风拂过脸颊,托着额头,将他的视线缓缓移到稍远处那片还未开发的空地,杂草丛生,却也不失一片绿意。
一直到夜幕的降临,依稀的灯光开始亮了,他才起身离开。心里空空如也,他才发现,时间过得很慢。
他开始注意身边那些从前被忽略的事物,大致一栋楼,小至一棵草。很多时候他变得敏感,变得多愁善感。开始舞文弄墨吟着稚嫩的诗句,开始作词写诗。也曾听说“诗,是痛苦的结晶”。无从验证这句话的真伪,但他根本就不在乎。
习习晓风柳萧萧,一轮残月挂树梢。
泪眼相看无雨时,唯有相思路遥遥。
瑟瑟银汉水迢迢,两簇流云望水消。
君问归期是何期?怎忍借酒把愁浇。
虽拾人牙慧,稚嫩至极,却感情至真,他命名为《苦相思》。
莫名开始喜欢上了月夜,时常在月亮的夜晚打开窗,远远望着,放佛拥有了另一个世界。
月光如水般撒落在眼眸中。即使是如此清晰,近在咫尺,却又感觉远在天涯,遥不可及。
想要紧紧拥抱去照亮心中填满阴霾的空空如也,却也无济于事。流下的还是自己落寞的影子,然后强颜欢笑着面对现实,不为人知晓。喜欢如期与月相约,可事与愿违,能触手可及的只有自己的影子。
月光石如此皎洁,却又是那样冷若冰霜。热情与冷漠地碰撞,留下的也许是一片两片,一缕几缕的静夜情怀,苍白无力,甚至经不住微风细雨。萦绕着的是淡淡的忧愁,深深的痛。他只是把脑海中想着的那个人视为了抬头可见的月。
今人不见古时,今月曾经照古人。月,是沧桑,还是古老?追随着温柔的影子向前彳亍着。愿望的美好,现实的残酷,犹豫,抉择,自己将置身何处?
云随风
星随月
形影相随茕茕孑立地上人
不知心恨谁
风瑟瑟云飘飘
月弯弯星闪闪
风吹云散月明星稀
桃花依旧物是人非
天地万物曾变
时过境迁情相移
恣歌携手已非他人
仰望苍穹风云去留无意星月竞相远离
形影相吊
情难却意难舍
埋心口
今夜,此刻,他把自己当成了诗人,能够写出这样的字句。“走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播种,随时开花······踏在荆棘上,不觉得痛,有泪可弹,却不悲凉。”印象中这是冰心说的,也不记得太清了。
他不知道,如果这条路太长,疼痛和悲凉是否就无力承受就此放弃了。像是曾经写作文一样,“没有一座山能恪守青葱永远的承诺;没有一条河能流淌亘古不变的青春;没有一片云能容纳无风无雨的寂寞······”
现在想想,不要做承诺,不要说永远,随时拿起,随时放下,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人生的变数只能用莫非定律来解释,越不想发生的事越会发生。
晚风吹着,撩拨思绪,剪不断,理还乱。冥冥中有几缕淡淡的感伤,抬头望眼,触目可及,无语凝噎。想想几年前,不知疲倦,保持着一颗永不言弃的心,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对于未来想要的是什么,有一种“山登绝顶WO为峰,海到尽头天作岸”的豪迈。
别谈梦想,戒了。意志已被消磨殆尽,心也开始麻木。什么豪情壮志不在眷恋,像是还得了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高风亮节的牌匾似的。这就是韩奕之前的状态,无所事事,没有追求。
这夜里只有慢慢的品尝孤独的味道。
孤独有味道吗?
他沉浸在这无边无际的遐想之中,近乎少时的天真。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孤独恰若一壶被私藏的酒。与月对饮成三人时,突然有人敲门,我开门揖客,列席宴客,举杯敬客。客人饮罢问我:“这是什么酒,怎么像是自来水?”原来,孤独是需要一个人慢慢品味,细细斟酌。
当一个人思考的时候,孤独算不算事一种智慧和精神的释放过程?
花有花期,潮有潮汐,风霜雨雪,似乎都在演绎着各自的孤独。商羊舞而知雨,石燕飞而知风,鸡非晨而不鸣,蜂非花而不采,而我,非你不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百万郁结,织成的事一张孤独的网,在这繁巨世间撒向她的种种情结。
对于孤独,他并没有那么喜欢或是愿意如此,那道不尽的种种,喜欢的是静谧的甜美,害怕的是吞噬的沉痛。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纠结,就像是对于白雪和过去的回忆,让他一直在做选择。
他知道孤独并不一定要凄凉,也可以是灵魂上的享受。可此时此刻,感受的是“人生如只如初见,何似秋风悲画扇。等闲若识故人心,却到故人心易变。”
韩奕甚至觉得自己就只是无病呻吟,没有刻意去修饰自我认知的孤独,只是在他笔下的这个世界里,孤独得只剩下此刻的时间了。想着仲颖儿每一次说着分手然后回来找他,或是什么都不说离开半年又回来,孤独凝结成一声叹息,独怆然而酸了鼻子。
他也可以肯定,如今所感到的孤独并不是它的全部,以后的日子他还会尝尽孤独,想想就算和白雪相恋,这样的异地是不是会稳定。
只是,每一个阶段,所感悟到的都会不同,有了前车之鉴,他明白未来无法预知,但他肯定并不全然是自怨自艾的痛苦滋味。
他想,自己一直只是在练习着和她说声再见。一句苦涩得让人难受的对白,然后含泪而去,继而开始日夜的想念,开始学会忘记。
此刻,这种灵魂上的厮守只不过是心理上的安慰。明知相思苦,偏要苦相思。明明有一段不错的爱情可以托付,却自作清高,什么忘记了她才会去重新接受别人。
深知想念是件漫无边际的事,忽而如丝般柔韧纤细,忽而狂风暴雨般铺天盖地。相思入骨,连杨柳都成了伤心树,桃李都成了断肠花。他知道他心想的不是仲颖儿,是白雪,至少这一刻是如此。
这样的夜里,可以是他一个人的世界,在那个世界温柔地呢喃中失声,寂寞相伴。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汇成了洪流,轰轰烈烈地奔向所谓的海枯石烂。
就让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吧!时间会让人清醒,会让人清楚明白他到底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夜深了,灯亮着。静得可怕,仅闻见笔尖落在白光映衬着的黄纸片上划动着。
“外面的车水马龙,绚烂多彩,给你,夜的失落,给我,而我,也会将真心寄予他人!”
这样的时刻,是孤独,是惆怅,更是他对自己内心的深层探索,好让自己去清楚明白如何做出抉择。
睡前,也矫情的对自己说一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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