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好长时间,孟晓梦忙得焦头烂额,真的没顾得上萧瑾瑜。十六七岁的年纪,对世界充满好奇,正如某位任性的老实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一样,这个花季少女则不留一言就开始探索世界,而结果却是似乎全世界都在找她。学校联系派出所、家长,把她所有的社会关系摸个遍,最后是她的好朋友透露了行踪。
当孟晓梦、学校领导和她的母亲在那间狭小的出租屋里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冰凉的水里洗衣服,手冻得通红。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把所有的委屈都化作泪水。母亲永远惦念着女儿,儿女的内心永远依恋着母亲。
孟晓梦没有责备,也没有去安慰她,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当她即将走上讲台的时候,母亲对她说:“对学生别太眼里,他爸他妈心疼着呢。”孟晓梦知道,儿女永远是父母的债主。
“老师,我还能回来读书吗?”女生怯生生的站在她前面,不敢抬头。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孟晓梦追问。
女生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如实说道:“我还有个弟弟,才上小学,家里都是妈妈干活,妈妈身体不好,做不了重活,钱挣得很少,我不想再拖累妈妈。”
孟晓梦给她擦了擦眼泪,拉她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那你爸爸呢?”孟晓梦印象里似乎没有她父亲的印象,就连这次女儿失踪,都不曾露面。
提起父亲,女生哭得更凶了:“我爸爸不干活,赌博,喝酒,还会打妈妈,他早就不想让我读书了,他说要妈妈供弟弟。”
孟晓梦突然理解她为何出走了,换做是自己,也未必扛得住,“可你也不能那样就走了,你这样一走,你妈妈得多伤心啊。再说了,你看他一个工地扛水泥的,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他能养活你吗?能帮你帮衬家里吗?”孟晓梦越说越气,不由得提高了声调。
“他……他说他是包工头,以后还会做工地经理,可以养我,还可以供我弟弟……”
“工地经理?哪个工地有经理的说法?现在被骗了吧?他就负不起责任,或许就是个过了今天就没明天的人呢,还不如你爸爸。”孟晓梦气不打一处来。
“老师,我知道错了,我还想读书,我不想再过那种日子。”女生几乎用哀求的口气对她说。
孟晓梦长舒一口气,道:“你是初犯,学校定会给你机会,只是,你可要想好了,以后再犯,可就真的没有寄回了。作为女生,更要懂得自尊自爱,就算要嫁人,也要找一个踏实肯干的,你跟着那些早早儿混社会的有什么前途?家庭贫困,不是更应该发愤图强的吗?逃避退缩算什么好办法?你要真有决心,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不是什么都有了吗?所以,今天你回来,不能再有其他想法,踏踏实实,安安心心的读书,能保证吗?”
女生坚定地道:“老师,我能保证,能做到。”
女生再一次坐到教室里了,孟晓梦却不得不深思,如果她的工作做得再到位一些,或许就可以避免这起事故。当晚,她立即制作了一份《学生信息登记表》,将每一位学生的家庭基本情况、又和困难、希望得到什么帮助一一了解清楚。
当六十四分学生档 案摆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仿佛掌控着六十四位学生的命运,翻阅这些案卷的时候,孟晓梦发现,这些学生中大部分要么是父母离异,要么是家庭不和,要么是家庭嫉妒困难,再或者是父母重男轻女。他们中的大多数,还是希望好好上学的,走出大山,摆脱命运,就如同当初的自己,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遇到一个好的人生导师。
直到很多年以后,女生依然感谢她的帮助。
“晓梦,你快来吧,你爸住院了。”电话里是母亲焦急的哭声。
“住院?”孟晓梦猛地站起来,抓过包包开始收东西,“好好儿的,怎么就住院了?”
“这几个月,你爸总说头疼,还晕,好说歹说今天来做检查,照了片子,说头上有血块,怎么想得到,去年划松香的时候摔过一跤,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母亲焦急得语无伦次。
孟晓梦一手把门关上,又将门繁琐:“早说了要早检查,偏不听。要去医院,怎么不早些跟我说。”
母亲哭道:“本来想着做了检查,吃点药就没事了,哪里想得到要做手术,要住院,你爸已经进手术室了,你快来吧,坤坤饿了,你顺道带点吃的。”
“你怎么还带着他……”孟晓梦又急又气。
孟晓梦感到医院的时候,一团乱糟糟的,一生护士催着签字、交钱,一岁多的侄儿坤坤哭着闹着。
孟晓梦把零食递给母亲:“你先带他吃东西,这些交给我。”
好容易将事情弄顺,孟晓梦满头大汗,坤坤吃了东西安静的玩着,母亲的眼睛一刻不停的盯着手术室,掺杂着多少紧张多少担心多少害怕。
孟晓梦看着母亲满脸的皱纹,乱糟糟的头发,干裂的嘴唇,还有那半旧的一身衣服,不由得湿了眼眶,少年夫妻老来伴,现在的父亲母亲,摒弃岁月的浮华,更多的事相依相伴。
孟晓梦记得,年轻时候的母亲,很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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