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护照尤其慢,方媚还在耐心等待时,方母给她打了电话,带着浓重的哭腔,道:“小媚,你爸被双规了。”
方媚心头一凛,一切似乎清楚起来,难怪父亲要送她出国。她早该发觉异样才对,却因为太过渴望,忽略了这些。
方母说,冯叔与方父关系甚密,也被带走了。方媚焦急,想痛哭一场,父亲做过的桩桩件件,终究是有报应的。可,她该怎么办?
方媚站在广场一角,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各自奔波,劳碌又拼命。不远处,闫阅朝着她缓缓走过来,神色疲惫。
“闫阅,是不是你做的?”方媚看着闫阅的眼睛,墨黑又深沉,她看不清楚。
闫阅看着她,嘴角动了动,像是极力隐忍着,眼神都闪躲起来。
方媚心里一痛,伸手抓在闫阅的衣襟上,指节泛白,手都都起来,低吼着:“说话啊你。”
闫阅抿着嘴角,半晌,承认似的,道:“没什么好说的。”
闫阅以为,方媚会生气,会对着他发怒。可方媚忽然松了手,他看见眼泪就那么从她的眼眶里流出来,毫无预兆。
他突然有些后悔,可他该怎么说,又能怎么说。
方媚转身离去,他低咒一声,却不能改变分毫。
方媚心里知道,方父有今天,只是早晚的事,她该去怨恨谁?
方媚四处寻求帮助,没有人敢伸手援助,那些和方家要好的人,突然像消失了一样,怎样都找不到。即便找到,也避而不见,甚至有人破口大骂。
计无可施,方媚只好给凌启南去了电话,或许他们曾经赤裸的交易,不会太快消失。
凌启南在英国,他似乎有什么开心事,语气轻松地安慰着方媚,说他隔天就会回来,方媚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方媚去凌启南家里拜访时,看到了秦愿,那个娇俏又伶俐的女孩,正抱着凌启南的胳膊软软糯糯地撒娇。
秦愿认识方媚,见到她,秦愿露出一抹笑意,像最终的胜利者一样,宣布道:“方媚,我们订婚了。”
“恭喜。”方媚本无心于此,便简短地道贺。
凌启南看着方媚,微微蹙了眉,仅仅一段时间不见,方媚变得消瘦疲累,对着他卑微祈求道:“启南,求你救救我爸。”
方媚声音很轻,凌启南却听到了发自内心的无助。
“你不要担心,我会尽力的。”凌启南答应着,却不由在心里道:方媚,你这幅模样,真不应该。
老房子里总有检察院的人进出取证,方媚怕方母难过,便将方母接到公寓里。方媚为方母做饭洗衣打点一切,尽量减轻方母的愁苦。
方媚下楼为方母买早餐,见到闫阅的车停在楼下,车门前一地烟头。闫阅见方媚出来,下车对方媚说:“方媚,我和我爸闹翻了。”
方媚不理他,只往前走,闫阅着急,拉了方媚的手臂,声音却是低低的:“是我爸做的。”
闫父说方父太贪,只想让他下马,不想置他于死地。可墙倒众人推,方父一旦落马,便离死地不远了。
“方媚,我帮你。”他见不得方媚一个人抵抗,挣扎这么久,他还是和闫父站在了对立面。
方媚挣脱手腕,道:“不用了,谢谢你。”说罢,没有停留,便静悄悄朝前走去。
方父有今天,不能责怪任何人。闫阅想帮她,她却不能因此让闫阅与闫父产生隔阂。
闫阅在心里低咒一声,方媚哪里都好,就这点令他愤怒。方媚为他考虑,才拒绝,可在患难的时候尤其让人痛恨。
几天后,凌启南那里有了进展,方媚急匆匆和他见了面。优雅的西餐厅里,少女将小提琴拉得十分惬意。凌启南先到,一身浅褐色休闲装束,短发整齐地梳理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坚定而独立,似乎比离婚前更显年轻。
凌启南看着方媚,白皙的肤色已经有些苍白,因为瘦,眼睛愈发大了。
“你父亲算是早有准备,如果没有新证据,不会有大问题。”凌启南将一杯热水递给方媚。
没有大问题,命也就保住了,方媚终于松了口气。
“好好吃顿饭,瘦成这个样子,你母亲也会担心。”饭菜鱼贯而入,凌启南声音温和地说。
“谢谢你。”方媚勾了勾嘴角,散下来的长发那么柔顺。
凌启南不予置否,在结婚的一年里,方媚也与他保持礼貌,更不消说现在了。
饭后,他送方媚回去,舒缓的音乐从音响里静静流淌出来,方媚靠在椅背上睡着了。车子停稳后,方媚还没醒。
车里开了暖气,方媚仍然尽量把自己缩起来,凌启南知道,方媚不是因为冷,是习惯。
没离婚时,凌启南看到方媚睡觉也是蜷缩着,要不在客厅的沙发里,要不在床上。凌启南伸手试了试方媚额头的温度,没有发烧。
他想起秦愿,她也会每天做好饭等他回来,因初学做饭,两只娇嫩的小手总有伤口,她会适时展现女性的柔弱,抱着他撒娇,讨他的爱抚。他觉得,女人就该这样,会撒娇也懂事,叫人省心省力。
可方媚不是,一年的婚姻生活,方媚都太过沉静,更不要提撒娇。她只极少数时候才显得不安分,也只有一次,还是她情绪失控的时候。
结婚半年,方媚裹着浴巾爬到他的床上,用一双淡然又惶恐的眼睛看着他,等他将她压在身下亲吻爱抚,把持不住时,又挣扎着狼狈逃离。
这事他觉得坦然,方媚却躲了整整一周,既然不是你情我愿,作罢便是,哪用得着尴尬。他终于看不过去,非要方媚说个究竟,方媚却说:“本想使我们的关系更近一步,可方式不妥,还是慢慢来的好。”
他心里一笑,这个解释,太过牵强,不过又有什么在意,作为利益的附属品,这关系,没有进一步的必要。
凌启南看着方媚安静的睡颜,又不禁想起来,方媚在家里的模样,单是捧着本书,就可以坐上一下午;又或者,在花园里浇水摆弄,像不会无聊似的。出奇的安静。
凌启南点燃一支烟,看了看方媚,又掐灭,大多时候,方媚是高傲的,怎么肯在他面前展现柔弱,或许只有现在,方父下马、方家受困的时候才会。他却觉得不应该,这个女人,不就该一直高傲着么。
许久,方媚终于缓缓醒来,想来是很久没有好眠了,凌启南告别方媚,驱车离去,还有项目等着他敲定。
方媚下车,久违地露出轻松的神色,方母定然愿意听到这个还算不错的消息。
不远处,一辆青色路虎也轰鸣着发动起来,方媚不经意抬眼,看到闫阅在车里,嘴角的笑收了起来,脸上冷冰冰的,像是没有看到她,很快转弯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得知消息后,方母的心情逐渐好转,甚至愿意让方媚陪着去小区散步。可几天之后,电视上的新闻让方母再次发愁起来,方父的案子收到了新的举报材料,检方正在核查。
方媚再次求助凌启南时,他去了国外。他说会动用关系让检方核查的速度慢下来,一个礼拜他就回来。方媚只好耐住性子等,才等了一天,就等来了秦愿。
在街角一家小小的咖啡厅里,秦愿把毛绒绒的外套搭在椅子上,头发都盘在脑后,一缕头发俏皮地垂下来,衬得妆容精致的脸很是灵气。她看看坐在对面的方媚,轻轻一笑,几分不
“方媚,你为什么要启南帮你?”秦愿开口,语气并不友善。
方媚知道秦愿的心思,却回答道:“毕竟先前我爸救过一次他父亲。”
“这话太牵强,你爸救凌父,是滥用公权。不要认为你爸和启南有过交易,他就该帮你。你们的关系早在离婚时就终止了。”
最懂女人心思的还是女人,秦愿也轻而易举地点破了她的想法。
“再说,你爸从南方集团拿了那么多好处,就连启南和你离婚,他也敲诈了两千万,你说如果这事抖出去,他的命还保得住吗?”秦愿说。
方媚一怔,方父竟敲诈凌启南这么多,她才知道。
“你想怎么样?”方媚问。
秦愿像是生了恻隐之心,看了方媚许久,才说:“闫阅喜欢你这么久,想必很愿意帮你吧?”
方媚明白过来,秦愿要她去求助闫阅,和凌启南断绝一切联系。方媚只得妥协,在知道凌家赔上巨款之后,继续索要救援毕竟有些得寸进尺。
闫阅知道方媚的脾性,既然拒绝了,再接受几乎没有可能。就像当初方媚18岁时,他把市里最大的广场布置得像婚礼现场,到处的粉色气球,白玫瑰圈着红玫瑰围成心,满广场都是,围观的市民把广场堵得严严实实。
他站在中间对方媚表白心意,嘴角含笑,诚意满满:“方媚,你都十八了,做我女朋友吧。”
方媚沉默半晌,说:“我还不想谈恋爱。”
闫阅一听,难免失落,心里却想,行,那我就等着,等你想的那一天。
“成,听你的。”他就这么由着方媚。他以为,方媚总归是他的,今天不是,明天也是,由着她又怎样?
闫阅豪爽的迁就,围观的人笑他是愣头小子,可他不在意,为了方媚,他就是愿意。
可是,很早之前到今天,方媚也没接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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