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表现出急忙慌张的样子,但现在,我特别慌乱,我害怕找不回来那部旧手机,那是我的很在乎的东西,像南如初妈妈留给他的胸针一样。
没有太多的考虑,在司机还没驾车离开之前,我大步流星跑到车上,把刚才的座位旁边都搜索了一遍,很不幸,不见任何手机的踪影,我还不死心,逼着夏木木给我打电话,虽然手机破旧到有时候接收不到来电,但我还是不想放弃,最终,我灰溜溜地从车上下来。
我跑到学校门口的马路对面,胡乱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刚才植树的地方赶去,顾不上天已经快黑了,顾不上那儿人烟荒芜。
夏木木来不及追上我,没有跟着我,可能是我太在乎了,情绪有些激动,忽略了她。
我下了车,司机打算转头就走,我赶紧叫住他:“叔叔,我去找个东西就回来,你能不能等会儿我,一会儿我也有个车回去。”
“小姑娘,不是我说,要不是看你可怜,我都不会来这儿,这么远的地方,你只给我八十块钱,我也是做生意的,我也要养家糊口,在这儿等你太浪费时间了,我先走了,你赶紧联系家人吧。”
我也不会强人所难,毕竟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我在刚才睡觉的大树下低着头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如果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呢?我又仔细找了起来。
终于,在太阳完全落下山之前,我在一堆垃圾旁边找到了我的手机,可能吃饭的时候从包里滑了出来,然后就和垃圾混在了一起。
看着西边的天空,已经被夕阳染红了脸颊,太阳每天东升西落,雷打不动,就像十八岁我们的暗恋,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错过了我这个村,还有我这个店,我会像连锁店一样,走到哪儿都为了等你。
气温越来越低,我穿的有点单薄,有些瑟瑟发抖,南方什么都好,就是昼夜温差太大,如果有机会,我会坐上火车北上,去看看另一番风景。
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能走回去?可偏偏手机没电了,不能发出求救信息,一切都很巧,今天真是倒霉的一天。
顺着公路一直往前走,虽然地方有些偏僻,但也没听到过骇人听闻的事件,我壮着胆子,一个人行走在冷风中。
变天了呢,明天可能会是一个雾蒙蒙的阴天,突然想起陈奕迅那首《阴天快乐》,为了给自己打气,我哼了起来。
“翻山越岭之后,爱却神出鬼没,你像一首唱到沙哑偏爱的情歌……”
怕孤单成了习惯,所以我淡定走在人海中,这句歌词一下让我产生了共鸣,是啊,我很害怕孤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享受孤独。
“滴滴滴……”我看到了刺眼的亮光,伸手遮住眼睛,这么晚了,怎么会有车来这儿?我会不会遇到坏人?会不会回不去了?还能再见到易笙吗?我的大脑快速思索着,我怀疑自己有被迫害妄想症。
车迎面驶来,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会不会真遇到坏人了?
“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大半夜还在这儿游荡,当自己是孤魂野鬼吗?”
是我想多了,现实没有电影那样美好,但也不会有电影的凑巧,什么杀人抛尸的事,只是为了烘托氛围,促进情节发展。
易笙最近越来越不像他了,那个波澜不惊,镇定自若的高冷学霸,情绪开始起伏不定,就像这天气,阴晴不定。
“那个,对不起啊,我手机丢了,所以擅自过来找了,害你担心了。”
我第一次这么狗腿地和他说话,谁知他竟然顺杆爬,还煞有其事地教育我。
“还知道别人会担心啊?你都不知道,我妈已经快急哭了,要不是我联系上了夏木木,知道你跑这儿来了,她可能就去报警了。”
我特别惭愧内疚,让阿姨一直为我担心受怕,真是不孝顺。
看我低着头不说话,易笙也就停止了长篇大论,用特别冷漠的声音说:“上车,回家。”
司机师傅可能也觉得我不懂事,开口说:“小姑娘,你别生气,说句不爱听的,你哥哥对你好才会说你,坏人脑门上可没写着‘坏人’两个字,你要学会保护自己,离家出走这种事可不能学。”
我不好说什么,毕竟司机师傅也是出于关心,可我真不是离家出走,易笙也不是我哥,我“嗯”了一声,就当听到了。
刚下车,便看到阿姨站在保安室那儿东张西望,一脸的焦急。
我走过去,低着头说了句“对不起”,眼泪不自主地哗哗流出,不是因为委屈,大概是感受到了温暖。
有些时候,我们真的很坚强,可以咬着牙忍着辱走很远的路,但有的时候,我们也很脆弱,一句关心的话,一个温柔的眼神,就可以让我们嚎啕大哭。
“别哭,阿姨没有怪你,只是太担心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阿姨摸着我的头,把我搂进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我的背,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先回家吧。”易笙看不下去了,率先往前走,可能看到我哭哭啼啼的样子,觉得心烦吧。
家里,叔叔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饭桌上,菜已经凉了,不像刚端出来的时候,热气腾腾的。
“回来了就好,别杵在这儿了,热热菜,吃饭吧。”见大家都楞楞地站着,叔叔站出来化解尴尬。
到了家里,易笙态度一百八十个大转弯,直接吼我,这样怒气冲冲的易笙,我是第一次见。
“你是有多穷,一个破手机而已,值得去冒险吗?你知不道,你很自私,你这样做给大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我呆呆地站着,原来他是这样想我的,原来他这样讨厌我,如果没猜错,已经厌恶到了骨子里。
不仅如此,他还从我的手里抢过手机,啪的一声,我的手机就只剩下残骸,变成几块垃圾躺在光滑的地板上,陪了我好几年的手机,就这样被他摔了,完成了它的使命。
我顿时火冒三丈,他一直都不问原因,想当然地认为我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我瞪着他,没有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觉得委屈,如果是别人,我还会宽慰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去计较,可偏偏,他是易笙,我那么在乎的人。
我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完的这一番话,“你凭什么摔我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你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你知道吗?这是文伊妈妈送给我的手机,是她留给我的念想,即使破到接不了电话,声音也听不清楚,我还是舍不得丢,你让我很失望,你就是一个冷血的人,你这种人没有人情味,我不会原谅你。”
我不知道说了多久,说完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地板有些冰凉,可我的心更凉,阿姨反应过来,把我从地板上硬拖起来,没有人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没有吃饭,没有洗漱,甚至睡衣都没换上,我摸索着回到房间,灯也不开,就这样蜷缩成一团,窝在被窝里,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原来,我和易笙不仅有物质上的差距,我们的观念想法也隔着一道鸿沟。
他以为,那只是一部旧手机,值不了多少钱,可他不知道,有些东西并不只是东西本身,我们赋予了物品价值,对物品寄托了情感,物品就无法用金钱衡量。
易笙和我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不懂我,我似乎也不懂他,这是我们第一次争锋相对地争吵,甚至怒目相对,以前有些小隔阂,过几天也就不了了之,可这件事,似乎过不去。
阿姨敲门,我故意不回应,她轻轻地走进来,打开房间里的水晶灯,从被窝的一角,透进了一丝光亮,我掀开一点被子,看到阿姨坐在我的床头,静静地看着我,眼里满是疼惜。
“孑然,我替小笙向你道歉,是我没教育好他,这孩子向来行事稳重,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情绪失控,手机我已经让他收好拿去修,明天我先带你去买新手机,都是一家人,相互包容一下,你们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也是缘分。”
我点了点头,阿姨还是关心我的,不能让她为难。
顿了顿,阿姨接着说:“其实小笙挺喜欢你的,以前还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你是个很特别的人,今天听说你去找手机了,他很担心你,立马就找了辆车赶过去,还说一定会把你带回来,关心则乱,你也别想太多了。”
我记得,我和易笙第一次说话是在那个炎热的午后,他还给我买了一根老冰棍,可按照阿姨的说法,他很早以前就关注到我了,为什么有些小开心?
虽然我以前也关注过他,但完全是因为不服输,想超过他,就像关注对手那样,可他为什么要关注我呢?被我万年老二的特质吸引了?
虽然还沉浸在手机被摔的悲痛中,可阿姨一开导,我立刻明朗了起来,因为阿姨说‘关心则乱’,易笙是关心我的,或许比关心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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