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何阿姨说给我妈听之后我被嘲笑了整整一个夏天,六月的时候枫景高考,我去他空间给他留了言,“愿你收获最得意的六月!”
枫景回我:“有你最得意的祝福,应该不会辜负所有吧!”
一句话,又勾起了我心里的涟漪,没错,他总是这样,不偏不倚,分寸拿捏的刚刚好,让人不得不爱。
我知道他和宁小颖已经分手了,大约是在高三毕业的时候。我一直有一种直觉,枫景这个人,大约就是那种不爱则矣,一旦爱上便不会轻易放手的那种人,确实,他和宁小颖在一起三年,从我还在他身边,到我们从斜对桌变成隔壁班,到我们真正分开,距离越来越远,他的世界里只有过宁小颖一个,我没觉得他有多爱她,但或许那就是他爱一个人的方式。
宁小颖把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过成了我所期望的样子。有他在身边,她连期末考试失利都可以哭得很伤心,而她所喜欢的男孩,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在她的对面,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心疼着她的心疼。
我见过他们一起逛街,也遇到过他在宿舍楼下等她的时候,说来讽刺,那时候元宵节我一个人,难过得跟什么似的,后来次数越来越多,我竟习以为常。
高三的时候我们两个文科班之间隔了一个理科班,有一次下大雨,很大很大的雨,我和小伙伴共撑一把伞,我们欢欢喜喜的打完饭回到教室,我发现枫景还在教室,我走到教室门口刚好遇到他将仅有的一把伞让给了其他两个同学,说等他们回来。
我想我那个时候真的是有点可爱,莫名的觉得他一个人站在阳台那里等伞的样子有些可怜,我开始心疼他,确确的说我又开始心疼他,就像上体育课时碰见他刚从医院打完点滴回来一样,那时候我看着他脸色苍白的样子和还贴着白胶带的手背,我开始有些心疼他,我的枫景病了,而这一次,我在想,只剩枫景一个人了,枫景没吃饭,枫景没有伞,而情景却总是那么相似,他从医院回来路过操场,认识的人都和他打了招呼,问候了他的病情,就我将关心担心埋在心里,就像他走过我,错过我一样,我也错过他,十分刻意的,认识却不发一言,甚至没有一个眼神交汇。对了,我们从来没有眼神交汇过,因为我们每次总会在看到对方的第一刻迅速将眼神错开。我以为他一个人,所以我放下碗筷去给他送伞,我拿着伞走到隔壁班教室门口,宁小颖走了下来,她拿了伞,他们亲亲热热的走了。
哎!很多时候总是这样,只要是那个人,只要还在乎,只要还在同一片天空下生存,只要他身边有别人,别说他正常的生活,他一个转身都会让你觉得受伤。
我一度觉得我很糗,我拿着伞冲向他,意图那样明显,我们之前还不说话,我提前想好将伞递给他时的台词,我被他的女朋友名正言顺的抢先一步,他们理所当然的撑一把伞离开,我站在原地居然还忘记了将伞藏在背后!我一度觉得自己糗大了,可是,后来事实证明,除了我自己和在意我的人,谁也没有看到我出这场糗。
我坐回教室开始学习,可奈何心续难平。
我喜欢枫景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我还是能原谅我自己在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忽然被枫景影响,尽管他不在我身边。
我画画不错,可我在大学从不出黑板报,无论谁找我,无论情况有多紧急,直到遇到许淼屏,我喜欢她写的字,很好看,很特别,也很熟悉。可惜,她是个难得的美女,一个女孩。
我常常一个人坐在大学的某个教室里第三组倒数第二排斜对桌,我喜欢面对着不知道哪个班哪个同学画了黑板报的后黑板,尽管会难过,但我仍不愿背对着它,背对着我会想很多。
我和许淼屏分享过我和枫景出黑板报这一段。她不理解,笑我忒纯洁了,还以为是多深刻的记忆,就像很多人不理解原来你喜欢一个人,他生病了,不舒服了,你不只是想像其他人一样问候,你想和他一起生病一起不舒服,但凡你孤单的舒服着你就腾出精力来心疼他是一个性质。
许淼屏和我不一样,她太美了,她从没有真正爱过谁,所以她也分不清爱她的人是爱她的美,还是爱她这个人,而她偏偏又很计较这个。她常问我,“你爱枫景时是个什么样的心态,你爱他时是什么样子的,爱一个人会怎样?”
我说“你别酸我了,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只是喜欢过,或许谈不上爱!”
许淼屏又问我:“那喜欢是怎样的?”
我说“不知道,你问徐莫何去,他顶顶明白了!”
然后,问着问着许淼屏便爱上了徐莫何。
我承认我对枫景还是有期待的,我想如果他高考后选择来我们学校,我可以名正言顺的以朋友兼校友的身份去接他,我们重新来过,哪怕只是朋友,还是朋友,我们要摒弃所有不快乐的回忆,哪怕是做一辈子朋友,甜蜜的朋友,长长久久的朋友!
我想到时候,身为他校友兼朋友的我,应该是可以偶尔像普通朋友一样约着他去哪里玩一玩,逛一逛,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乐乐,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哪怕不只是我们两个人。
或许很遗憾,但却在情理之中,枫景去了外省。
祖祖回来找我哭诉,说她失恋了,她是林秀元将就之后选择的女朋友,他心里一直有别人。
彼时许淼屏正在热烈的追求徐莫何,她提出建议,我们一起去KTV,美其名曰为祖祖排忧解难。
祖祖一直在哭,唱歌的时候在哭,喝酒的时候也在哭,拿着话筒唱林秀元以前为她唱过的为数不多的一首歌反反复复的唱,唱到声音沙哑就假装很爱惜自己的将话筒扔给我,又继续喝酒,不要命的喝。
她跟我说,她这么多年只喜欢过这么一个男人,他没做错什么,甚至试着和她交往,他那么好,可她居然有点恨他,就因为他不爱她。
我实在不忍心,想了很久想起以前在我们学校吃小火锅时林秀元给祖祖夹菜,很温柔很宠溺的样子,我说:“祖祖,你别难过了,至少他对你好过,也是真心在试着跟你交往!”
祖祖听了这话越发伤心了,她说:“音音,你从来没有得到过枫景,所以你不知道,我也有我的伤心,你知不知道当你很爱一个人的时候,他试过和你交往,最后还是因为不爱而分手有多残忍?”
祖祖的话像一根刺扎进我的心里,我懂,我都懂,她说他那么好,可她居然有点恨他,就因为他不爱她,我懂,她说她得到过所以她有她的伤心,可我却因为从没有得到过所以更懂她的伤心,追根究底我们都是没有得到的那一方。
祖祖的话深深的刺痛了我,可我不能和她计较,因为她喝醉了,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找她理论,甚至不能找任何人理论,祖祖的伤心名正言顺,因为她失恋了,而我却不能,我跟她有着相同的境遇,相同的伤心,甚至我觉得我比她更可怜,但我没有诉说悲伤的名头。
我说:“祖祖,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枫景他,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我在一起,我傻傻的等,我觉得好丢脸,我也是到最后一刻才恍悟,原来我一心期盼着我和他并没有约好的事,我实在太自以为是,太丢脸了!”
祖祖嘤咛一声没有理我,没有一个人听到我说了什么,许淼屏拿起话筒说,失恋的人已经醉倒,在返程之前,她能不能再郑重其事的对徐莫何表一次白?
我们谁也没有理她,她却自顾自的拿了话筒给徐莫何唱情歌,深情款款。
看着台上肆意表达喜欢的许淼屏我忽然有些心疼她,我曾经和她一样,那样欢喜的不知疲倦的表达喜欢,恨不能让全世界知道谁谁谁被我看上了,那时候大约也曾天真的以为,你喜欢谁,谁就被你打上了标签,之后便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你的了。
我开始一个人喝闷酒,后来又和徐莫何喝,最后和许淼屏喝,当晚许淼屏和徐莫何成了唯一没有喝醉的两个人,徐莫何打电话让祖祖家妈来接祖祖,把醉话连篇的我背回了他家。
醒来后我从何阿姨口中得知我昨天晚上过得很矫情。何阿姨说徐莫何被我“折腾”了一晚上很是辛苦还没有起床,我很努力的忽视掉何阿姨刻意开的玩笑,很有良心的去探望徐莫何。
他还在睡觉,安静的时候嘴巴里没有蹦出刻薄的言语,看上去很是养眼,想起他平日里损我的样子,再看看他如今安静得像个孩子,我忽然有种想把他嘴巴缝上的冲动,情不自禁的去捏他的嘴巴,刚开始他还没什么反应,就在我玩得正嗨的时候,他忽然一个反手啪的一巴掌就正正的打在了我的脸上,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徐莫何也被吓了一跳,唰的一下从床上做起来,愣愣的看着我。
我哭着说:“徐莫何你干嘛啊?”
徐莫何慌忙膝行到我面前,一把捧起我的脸道:“对不起音音,对不起,我没想到是你,我不知道床边有人,我迷迷糊糊的,我不是故意的,别哭了好吗,别哭了,是我的错!”
我从来没看到徐莫何这么温柔过,我有些愣仲,但眼泪却是不受控制的流,说实话我真不是我想哭,只是徐莫何他妈的下手太重了,我还来不及反应,眼泪水就汹涌出来了,止都止不住。
徐莫何捧着我的脸哄了我一会儿忽然吼道:“我说云音,你该不是还没从昨天晚上的伤心中缓过神来,借机发泄哭了赖我吧?”
瞧瞧这丫说的什么话啊,我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
这回是真被他吼哭了,我一边哭一边吼回去:“徐莫何,你神经病,你混蛋!”
徐莫何怔了怔,定定的看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脸上的表情是真是假,末了似乎终于确定我没有骗他似的,忽然伸手套住我的头将我往他胸前一带,轻轻安抚道:“好了,我神经病,我混蛋,没事了啊,乖……”
我努力的吸了吸撞疼的鼻子,抓起他胸前的睡衣就开始擦鼻子,他难得没有发飙,有些哭笑不得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睡衣,“好了音音,差不多我妈要来叫吃早饭了,赶紧起来我帮你敷一下脸。”
我这才意识到我好像太过矫情了,这件事说起来也怪我自作自受,是我先去招惹的睡梦中的他。
于是便听话的站了起来,再次吸了吸鼻子道:“你的胸口撞到我的鼻子了,疼死了,没事学什么霸道总裁嘛!”顿了顿我威胁道:“以后都要叫我音音,不许再叫我云姑了,不然我哭给你妈听!”
徐莫何笑着纠正道:“你怎么不说是你的鼻子撞到我的胸口了?还有,别总是你妈你妈叫,现在是你何阿姨,以后也可能是你妈!”
我忽然被他这个笑吸引住了,温柔的有些无可奈何的,眼前的徐莫何还是徐莫何,可我却总觉得似乎与我认识这么多年的徐莫何有一些不一样了。
我开始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他的脸,徐莫何有些躲闪,我忽然意识到我在做什么之后,开始用手揉搓他的脸,边搓边笑:“任凭你在人前有多帅,在我面前我让你一秒钟变猪八戒!”
徐莫何特绅士的没有发脾气,抓住我的手道:“消停会吧,我先给你敷脸!”
早饭的时候何阿姨开始和我讲我喝醉后徐莫何背我回来的细节,比如说我抱着徐莫何的脖子唱“我有一只小毛驴”,我闷着头摇摇晃晃的往徐莫何房间钻,怎么拉也拉不住,还口口声声喊着:“莫莫,我要和你一起睡,像小时候一样一起睡,你小时候可可爱了,都不会欺负我!”
我低着头将脸埋在饭碗里,脸红得像个大苹果,我的天,这何家阿姨是存心不让我好好吃饭了,她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想起很多比这更不堪入目的画面,比如说我在KTV喝醉了挂在徐莫何脖子上睡觉,再比如说我被徐莫何送回我房间后跑下床抱着徐莫何的大腿不让他走的画面……
徐莫何坐在我对面特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我,我真的是好后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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