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那件西装不错,爸去试一下吧!”颜爸身旁的一个女孩指着那件西装。
那个女孩是颜芷荟同父异母的姐姐,叫颜娜美。
颜爸换上了西装,问道“怎么样?”
“好看!爸穿什么都帅!”颜娜美在颜爸身边转了转。
颜爸又转向身旁一位中年妇女。
“是不错。”说话的是颜芷荟的继母,名叫夏笕。
颜爸突然又说:“娜美,给你男朋友也买一件吧!”
营业员就赶紧给颜娜美推荐了一件:“这件衣服也不错。刚刚就有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姑娘也买这一件。”
营业员看见了躲在柱子后面的颜芷荟,指了指她:“哦!那人现在就在那!”
大家朝营业员手指的方向望去。
颜芷荟立马转过身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笔直走去。
颜芷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窝囊了!
颜芷荟,他是你爸啊!
颜芷荟,你回头啊!
可是……
我不敢。
不回头,是还没有找到借口可以回头。
就像当初离开家一样,不转身,不回头,不说再见。
即使回头又有什么用呢?我们终究还是对手。
爸,等到下次再见,我们便是敌人。我会在你苦心经营的公,将你的利益一层层剥取。我不会揭下你那虚伪的外表,但是我会让你承担早在五年前你就该承担的后果。
纵然如此,颜幂幂也没有离开。她在附近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继续默默地注视他们。
颜娜美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件衣服,“切!这种衣服,款式这么老土,才不要呢!”
颜芷荟看了看自己买的那件男装,用手捂了捂袋子。
她所嫌弃的,却是自己视为珍宝的东西。
后来,他们一家来到了女装专柜。
“爸!我喜欢那件衣服。”颜娜美指了指那件素白色的大衣。
“喜欢就买下来吧!”颜爸笑眯眯地说。
“谢谢爸!”颜娜美挽着颜爸的手臂,“爸!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就应该多出来逛逛吗!多开心啊!别老是待在办公室里。”
“好的。”颜爸又转向夏笕,“亲爱的老婆,你要买什么吗?”
“都老夫老妻了,还一口一个亲爱的。不过,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温柔啊!”夏笕笑着说,“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我肚子都饿了。”
“今天爸心情好嘛!不过,我肚子也饿了。刚才过来的地方有一家很好吃的蛋糕店,我们等会儿去吃蛋糕吧!”
“好!”
颜芷荟一直看着他们,看了好久,好久。
最后,他们去吃饭了。
颜芷荟没有再跟上去,而是转身离开了。
无意沾了些别人的热闹,却更衬得自己形单影只。
外面下着雨,雨点一滴滴打在伞上,滚落到地面,溅起了水花,弄湿了裤脚。
风吹过,落叶与心情一起飘零,花败衬托出内心的苍凉,放眼望去,已不见绿色,到处是令人丧气的枯萎。
冷风飕飕地吹来,吹乱了发丝,吹入了骨髓。
寒冷、饥饿和孤独无助,像是一个个恶魔,向她袭来。
眼眶湿润了,一切都模糊了。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面颊。灯光与水汽融为一体,像水溶于水中,难舍难分。
一个孤独的身影,走在热闹的大街上。
淋过雨的空气, 疲倦了的伤心,记忆里的童话已经慢慢地融化。
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达心脏,一阵隐隐作痛。
颜娜美,是被爸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而自己,是被爸遗弃的一个外人。
或许以后,自己还会成为爸的对手。
什么“一家三口”,什么“亲爱的老婆”,什么“老夫老妻”,夏笕、颜娜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
记忆是一张挂满风铃的卷帘,藏匿不了回味里一丝缱绻的痕迹。
曾经的自己,也像颜娜美一样,趾高气昂。
而如今的自己,却低到了尘埃里。
为什么?
我也喜欢那件衣服,我也饿。
我要的并不多,一杯清水,一片面包,一句回来吧 !如果奢侈一点,我希望:水是你亲手倒的,面包是你亲手切的,回来吧是你亲口对我说的!
可是,你永远都没有对我说。
而我,再也回不去了。
这些年,我从来没有换过手机号码,就是为了等你的电话。可是,你一次也没有打电话给我!
爸!我是你的女儿啊!
如果你肯放低姿态,认个错,道个歉,对我说一句回来吧,或许我就会心软了,我就会放弃了,我们就不是敌人了。我,依然是你的女儿;而你,依然是我的爸。
可是,你依然痴迷不悟、自走绝路。
那么,五年前的帐,我会跟你一笔一笔地算清楚!
漫漫悠长的人生道路,我尝试了所有!爱过,哭过,笑过,沮丧过,悲伤过,痛心过,付出过,被弃过,虚伪过,孤独过,寂寞过!到最后什么都没有我所剩的只有些埋藏在心底的那模糊不清的回忆。
握住苍老,禁锢了时空 。
爸,我好想你!
爸,我也恨你!
……
这些日子里,颜芷荟每天都在上班、加班中度过,而郅杖也是安守本分地做家务。
终于到了周末了,颜芷荟打算带郅杖出去玩一玩。
S市虽然不大,但也算得上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景点还是不少的。
只不过,颜芷荟是个粗人,她不是十分喜爱这些具有浓厚文化气息的景区。这一次来这里完全是为了让这个傻傻的郅杖接受文化的熏陶,变得聪明一点。
当然,更重要的是——免费。
景区的风景很美,不知不觉中,颜芷荟竟陶醉其中,而郅杖则是走马观花,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抬头仰望,峥嵘的山峰在山腹间吐出薄薄的云。
夹杂着梅花花瓣的泉水从山上缓缓流下,花瓣水在河中无边无际地延伸,亦是一道美景。
而河面与岸边差不多高,又是如此的平静,像是一面被梅花点缀的镜子一般。放眼望去,河与地面连成一片,让人有种想走上去的冲动。
不过,郅杖拉住了这个神志不清的女人。
“你听说过峨眉山的舍身崖吗?云海缭绕,如同仙境,很多人跃身而下,却尸骨无存。美丽的景色容易让人产生美好的联想,把痛苦和后果抛在一边,这是一种病态的冲动。”
当郅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颜芷荟愣在一旁,他到底是真智障,还是假的傻。
不过,他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想跳下去吗?
好像并没有啊!
真奇怪。
一路上,颜芷荟懵懵地跟在郅杖身后,她还在纠结刚才的事。
难道自己真的想不开吗?
不至于啊!
看到颜芷荟这种心不在焉的样子,郅杖便想了一个办法帮她恢复神智,而且还能拿点小钱,一举两得。
郅杖从游客中心偷偷顺走了两件工作人员的小马甲,自己穿一件,让颜芷荟也穿一件。
"这是干什么?"颜芷荟不解地问。
"带你拿钱。"郅杖信誓旦旦地说。
"啊?"
还没等颜芷荟反应过来,就被郅杖一把拉倒许愿池旁。
硬币绑着悄悄话沉入许愿池底,小心思埋在水下随水流淌,故事藏在泥土的夹缝里,偶有飞鸟衔走秘密,谰语成谜。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颜芷荟本以为郅杖带自己来这里是来许愿的,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穿着工作人员小马甲的郅杖站到了许愿池的台阶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他将身体向前倾了些许,伸手抓了一把许愿池中央台子上的硬币,放到了塑料袋里,一边抓还一边说着:“你们看这上边明明写着的禁止抛硬币,怎么还一个劲地往这里投币?”
郅杖一边往塑料袋里放硬币,一边嘴里念叨着,还看了一眼颜芷荟,说:“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过来帮我啊!”
站在一旁的颜芷荟刚开始有点懵,但之后又差点笑喷,但为了不被穿帮,也随声附和了几句:“是的呀!许愿这种事,心诚则灵,真的没不要扔硬币,反而让好好的许愿池变得乌烟瘴气,到最后还得我们来清理。”
搜刮完硬币后,两人赶紧跑了出去,生怕被人给逮到。
这种智障事情,也就跟郅杖一起会做了。
慢慢的一袋硬币,想来也是有上百个了,虽然是笔不义之财,但又有谁会跟钱过不去呢?终于可以吃一顿好的了。
冬日里的傍晚寒风瑟瑟,大街上人烟稀少,枯枝败叶零星地悬挂在枝头,任寒风肆虐;脚下是铁青的水泥路,赤条条地躺地上;而那被冷风包围的一座座楼房,沉默地站着,给人一种冷压抑的感觉。
走在这样的街道上,颜芷荟第一次感到了温暖,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温暖。
路边有一个小摊子,旁边站着两位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颜芷荟走进瞧了一眼,发现这是在为孤儿募捐。
不知怎么的,颜芷荟觉得心中一阵酸楚。
仿佛被冷风吹傻了一样,颜芷荟呆呆地站在那里,又看了一眼郅杖手中的硬币。她将郅杖手中一整袋硬币给拿了过来,放到桌子上说:“都是硬币,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怎么会?谢谢您。”两位小姑娘接过硬币,微笑着说,“请在这上面写一下您的姓名吧。”
“不了,谢谢。”颜芷荟转身离开。
仿佛被冷风吹傻了一样,郅杖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平时比谁都要抠门的人,怎么会捐钱。
“你是孤儿吗?”郅杖问颜芷荟。
“我父母可还活着呢!”颜芷荟真想给郅杖一个大耳瓜子。
“那你为什么捐款?”
颜芷荟低下了头。
对啊,我为什么捐款呢?
“就当我曾是个孤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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