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叶悠悠若有所思着的时候，面前的玻璃门却是缓缓开启。
叶悠悠慌忙间惊愕转身，便看见杜迦南、恩彬二人一前一后迈出电梯。
杜迦南手持遥控器，俊眉冷眼，面无表情。犀利视线直接从其身上掠过，好似她存在得如同空气一般轻薄。
“杜董……”叶悠悠轻颤眉睫，垂首退避把路让出，声音小得机不可察。
杜迦南扫一眼横亘在路中央的纸盒，迈步径直从上面跨过去。
只留下叶悠悠和恩彬，独自两人站在空旷的玻璃办公区域。
“悠悠啊……”
眼见着杜迦南快步走进红木色董事长办公室大门，恩彬微微叹一口气，走到了叶悠悠的面前。
“总监。”
叶悠悠慌忙之间，赶紧从地上重新抱起自己随身携带的文件盒，望向恩彬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我也就是上来和杜迦南汇报一下工作的，再怎么说，你现在也是杜迦南的贴身秘书了，一方面，‘Dreamer’的事情你不能放手，另一方面，杜迦南这里的事，你也要多费心了，这样的话，你会操劳一些。这不是，刚刚上任，你就要处理关于金马集团的案子了。”
说到这，恩彬把手边文件袋里的一封文件，放在了叶悠悠的桌子上。
“这份报表上的数据，商会上要用，你帮我统计一下，辛苦你了。”
听得出来，恩彬的语气很是无奈，然而，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所以，这样的安排，真的是杜迦南的意思么？”
叶悠悠沉吟了半晌，才缓缓抬头，注视着恩彬的眼睛。
恩彬也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一番寒暄过后，恩彬进去了杜迦南的办公室，领着一份文件夹，便坐电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于是整个三十二层，便就真的只剩下了杜迦南和叶悠悠两个人。
一连四天，杜迦南只完全把叶悠悠当空气。
由于杜迦南原本的贴身秘书Candy，临时被调去了美国的分公司，所以杜迦南那边的所有事项，暂时一律打公关部内线，交资深助理Anna处理。
三十二层也只恩彬偶尔上来，不过这四天里，他好像人间蒸发般再没在三十二层出现，打内线也总是无人接听。
杜迦南照旧整点准时上下班，出入总要经过办公室旁叶悠悠所在的秘书台。
尽管叶悠悠礼数周全，姿容谦卑，杜迦南却从不肯与她多说一句话，两人间唯一互动不过她淡淡一句“杜董”及对方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手持交不出去的报表，叶悠悠无奈苦笑。如果杜迦南是在考验她的极限，那么恭喜他，他赢了。
“咚咚咚”敲门声虽不大，但足以让里面的人听见。
良久，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咚咚咚”
仍无半点反应。
叹一口气，叶悠悠推门而入。
办公桌前，杜迦南正伏案疾书。
“看来公关部没有教你办公室礼仪……”眉眼不抬，他声音清冷。
“我以为您没有听见……”小心翼翼，她垂眸侍立。
放下笔，杜迦南挑眉，冷眼看向她。
“什么事？”
叶悠悠将报表恭敬递上，“这是恩总监让我修改的报表他……”
“谁让你改的你就拿给谁看，这点规矩都不懂？”
未及言毕，杜迦南早冷冷打断。
叶悠悠低头不语，默默沉吟良久，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
“杜董……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地方……”
“没有。”杜迦南简单回答，伸手抓一本书，漫不经心翻来。
“那……如果以后您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让我帮您处理……”
“你？”杜迦南重重合上书，挑眉朝她投去犀利目光，嘴边牵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暗笑。
“你该不会天真以为我会把工作交给一个伪造简历的员工？呵呵……当真笑话……”
叶悠悠面无表情，眉眼依旧不抬。
“我以为你撑得了几天……原来不过如此……你费尽心机伪造简历进入Madax，为的不就是上来这里么……”
杜迦南慢慢踱步至叶悠悠身边，左手捏住下巴把她的脸生生掰起。一腔怒意的视线迎上的是平澜无波的眼眸。
“叶悠悠，你当我是白痴么？”
杜迦南说话的口气，含着深深的厌恶之情，甚至更多的，是鄙夷。
“你简历上那五年的空白去了哪里？既已经勾搭上了当今王子，又何必再出现在我面前？还是说，你本就是水性杨花人尽可夫？半点廉耻都没有而不自知？叶悠悠，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噙在眼里的泪水，终于在一圈又一圈地打转后，从面庞上滚落下来，叶悠悠不知道，自己觉得很痛的感觉，到底是因为杜迦南手上过于强势的力道还是因为，自己的那颗心。
“不……是……的……”
“那是什么？”
与之相反的是，杜迦南的步步紧逼。
“不是喜欢衣不蔽体，抛头露面么？怎么？当着织菊信长那个色狼的面，你怕了？你也会害怕？还是说，织菊信长不合你胃口？”
看着杜迦南近乎通红的眼睛，听着他怒不可遏的声音，叶悠悠只觉得，眼前的这个杜迦南，她异常陌生，仿佛根本就不认识。
“南……不要这样……我……没有……”
“那是为什么？！”杜迦南把脸凑上去，眼眸里尽是想把眼前人望穿了的锐利。
杜迦南吐纳间流转的略带烟草味的气息喷薄在叶悠悠脸颊边，下颚被抵得生生吃痛，对方眼眸里不消半点恨意似要剜出她的血肉来才甘心。
叶悠悠抵死咬住嘴唇，身体不住颤抖，柳眉因下颚疼痛，高高蹙紧。
“痛吗？你也会痛吗？”唇齿间讥讽之意愈见加深，手上力道也愈见加强“痛你就叫出来啊！”
盈盈泪光忽隐忽现，整颗心已痛得毫无知觉。叶悠悠双手渐渐握拳，偏转视线死死望向墙角，急促喘息，硬生生把眼泪压了回去。
杜迦南身体微颤，眼里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犹疑，是犹疑，或者更准确得说，是疑惑，稍纵即逝，迅速退去。
厌恶甩手，后退两步，重新坐回去。
叶悠悠全身像散架一般，勉强抵住双腿支撑起身体重心。
“报表我收下，算是卖恩彬个面子……”杜迦南缓缓拖过桌上文件，冷眼挑眉，“不过你记住，帮我做事……你最好上两百个心！”
叶悠悠正式接手总裁秘书一职的公告，第二天一早便传遍Madax全体员工的内线邮箱。
一时间，各部门文件报告蜂拥而至，凡要上交杜迦南过目的材料，都须先由她反复核查无误才上交杜迦南处理。
一连四五天没叶悠悠消息的Anna本以为这只小菜鸟必已被“打入冷宫”，不消几日便会搬离三十二层去。现如今自己本处理到一半的公务一夕间全部转交叶悠悠手里，心中恨意不由再添三分。
核对了整整一天文件，叶悠悠早已双眼模糊脊背酸楚。移至电脑屏幕前，打开内线邮箱，显示的未读邮件数比上一个小时又多几十封。
欲起身去茶水间倒咖啡提神，电子门却倏得开启。
“金马集团的外线通知刚发我邮箱，明早9点竞商会准时开始。”
恩彬紧随杜迦南身后，快步跟进。
叶悠悠放下手中口杯，抬头处迎上的是一对不显山露水的犀利眼眸，视线扫过桌上乱成一堆的文件，最后坐落在叶悠悠手边空空荡荡的马克杯里。
“董事长……总监……”叶悠悠速垂眉睫，双手交握腹前，恭声道。
不过几秒，杜迦南敛回视线，转头径直向前，不过微微颔首以示回应。恩彬则欢喜地对她连连招手，腿上节奏仍一分不慢地紧随杜迦南步入办公室。
“策划书准备得怎样了？”
“经反复推敲，我基本已确定最终策划。不过报价比我们上周在会上商议的价格再低两个百分点。”
“嗯……这单生意毕竟是我们和金马集团的首次合作，两个百分点也足显我们此次诚意。”
“这次竞商会，Vogue也将参加……”恩彬瞄一眼杜迦南脸庞“两个百分点的空间我也是有备无患……”
杜迦南双手反背身后，缓缓踱步至窗边，眉峰紧蹙，薄唇紧抿一线。
“知道了。”
“咚咚咚”三下敲门声力度节奏适中。
“进来。”
叶悠悠随手带门，缓缓行至二人面前，一手持托盘一手恭敬奉茶。亟待转身离开，身后却飘来杜迦南不急不徐的清冷声线。
“今天你早些下班，回去仔细熟悉金马集团的案子，明早九点随我一同参加竞商会。”
叶悠悠几欲迈出的步子悬在空中，身子微微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
“是，董事长。”
再无赘言，立刻默默抽身退出。
恩彬满脸疑惑地左顾右盼。
“怎么悠悠一上三十二层就变这么乖了？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高处不胜寒吧……”杜迦南将视线抛向窗外，喃喃自语。
“我看是‘伴君如伴虎’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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