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梦看着盐水一滴一滴缓慢的流进自己的血管里,和鲜红的血液融为一体。看着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走进输液室,护士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女生,问:“第几次做人流?”
女生低声道:“第一次。”
护士又说:“先打吊瓶,有不舒服要说。半小时后做手术。”
自始至终,男生一直在玩手机,基本没有抬头。
半小时后,护士来推女生进手术室,女生明显很紧张,男生依然无动于衷,护士问他:“你不陪她上去吗?”
男生摇头道:“我在这里等。”
男生背对着孟晓梦,可孟晓梦清晰的感受到,男生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女生身上。他对她,没有丝毫的关心、疼惜。
孟晓梦颇受感触,眼眶一热,两行清泪滴落在枕头上,她为这些女孩儿,也为自己感到悲哀。清晨进手术室的时候,她听见几个医生在聊天,说到一个18岁的女孩儿,因为严重宫 颈糜烂,切除了整个宫 颈。
医生说起来像是在唠家常,可孟晓梦听了,却是钻心的疼,她想起她的那些学生,他们正是疯狂的年纪,不懂得保护自己,她害怕,躺在这冰冷的手术台上的,会不会有她们?
孟晓梦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严重的盆腔炎,为什么会有囊肿,有人说这很正常,大部分人都会有,轻重的区别而已,可她依然不明白,躺在病床上的为什么是她?
半个月来,她总觉得胸部涨疼,小腹坠痛,昨天是3月8号,学校给女教师放半天假,她便独自一人来到医院做检查,只是没有预料到,自从踏进医院到现在,居然躺到了冰冷的病床上。一天以来,她水米未进,只在刚才做完手术后,护士给煮了两个糖水鸡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想自己一个人。
“晓梦!”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孟晓梦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贺烨泽略带焦急的脸,“晓梦,你还好吗?”
说话间,孟晓梦感觉有一颗热乎乎的东西滴落在脸上。孟晓梦胸口一痛,连忙闭上眼睛,把那一股热流倒逼回去,她不想说话,不能说话。如果可以,她愿意这是梦。
“晓梦,别怕。”一样的温柔,一样的深情,可孟晓梦已不愿意再去接受,不敢再去触碰。
就在这时,病房里呼啦啦进来一群医生和护士,孟晓梦听见贺烨泽和他们在说话,却不愿意听清楚,她只想把自己藏起来,独自来承受一切。她在怕,怕见到贺烨泽。
他们讨论结束后,孟晓梦被护士搬上另一张床,被推出输液室,走过常常的过道,来到另一间病房,这里没有嘈杂的声音,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晓梦!”孟晓梦听见贺烨泽在床边呢喃,却也不说什么,迷迷糊糊中,孟晓梦在针水的作用下慢慢睡去。
那一觉,睡得很踏实,醒来的时候,屋里亮着灯,不见一个人。孟晓梦回了回神,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这应该是高级病房,犹如一套小型的公寓,设备十分齐全。这应该都是贺烨泽的安排。
踏踏实实睡了一觉,孟晓梦觉得身上轻松不少,侧边桌子上放着水杯,孟晓梦试了试水温,还是温的。刚喝完水,病房被推开,进来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
“孟小姐,你醒啦。先生让我准备了吃的,你现在吃吗?”女人笑眯眯道。
孟晓梦认真端详她,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干净利索,浑身散发着欢喜的气息,看着她,孟晓梦觉得自己也跟着快乐起来。
“孟小姐,”女人一边打开食盒,一边说,“我叫张兰,你叫我兰姐就好,先生也这么叫我。先生说你口味清淡,你尝尝,我做的合不合你的口味。”
孟晓梦尝了尝,味道很好,赞道:“真好吃,谢谢兰姐,你刚才说的先生,是谁?”
张兰在椅子上坐了,笑道:“就是贺烨泽贺先生啊,你们不是朋友吗?白天我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了,先生陪着你,让我回去准备吃的,在这个时候送过来,你没见到他吗?”
孟晓梦摇摇头,道:“我醒来的时候,他应该走了吧。兰姐,你知不知道,贺先生怎么知道我的事?”
张兰摇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杨小姐也在这里住院,碰上了也未可知。不过,孟小姐,你和先生既然是朋友,你生病住院就应该告诉他,他很热心的,看杨小姐就知道,贺烨泽照顾杨小姐也有五六年了,从来没见他抱怨过一次。”
孟晓梦心内百味杂陈,面上也不愿露出分毫,笑道:“兰姐,你在贺家几年了?”
张兰回忆道:“从有这座宅院就有我了,也有六七年了,我记得是我来的第二年开始杨小姐就住进来了,杨小姐身体不好,贺先生几乎什么事都依着她,杨小姐这次住院,贺先生更是片刻不离的照顾着。”
也许是心中有愧疚吧,孟晓梦想着,又问道:“杨小姐,还好吗?要紧吗?”
张兰收了笑意,道:“听孟杰说,这次情况不太好,十天里进了两次ICU,怕是难康复了。说起杨小姐,也可怜,自小没了爹,妈又是那样,自己又有病,若不是贺先生,她日子更难过了。不过,杨小姐人善好心,上天肯定会眷顾她的,前两天,她和贺先生已经商议定要在今年六月份结婚的,但愿她能好起来。”
孟晓梦从来没有用心去了解过杨莉,也许从心底里,她还是排斥这个女人的,只是也从没想过,她会有如此悲伤的命运。从客观讲,杨莉是个好女人,温柔、美丽、善良,对贺烨泽又有十足的爱和包容,他们在一起真的很好。孟晓梦心底升起深深的自责,她明知道贺烨泽和杨莉的事,却一直自欺欺人,导致她躺在重病房。
张兰见她面色不好,忙宽慰道:“孟小姐,你别担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好的办法治好杨小姐的。你自己也不好,好好休息才是正经,天也不早了,你才做了手术,该休息了。明天早上,我再来看你。”张兰收拾完东西,就走了。
房间里空了下来,孟晓梦的心似乎也空了,她拿起手机,想对杨莉说句抱歉,道句祝福,又觉得似乎是猫哭耗子。她想,此时此刻,杨莉一定不想听她说话,甚至不想听到她的任何信息。
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anshuzu.com/xswx/show/15328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