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明的死亡时间在昨夜九点到今晨零点之间,而他家房屋起火则是在接近零点的时候。如果王晓明是死于他杀,那这两件事无论是从因果关系还是时间顺序上,都无疑存在着某种必然的联系。”孟星辰边走边说道。
“那么,最容易得出的设想是:凶手首先在湖边杀了王晓明,然后又赶到村中点燃了他居住的房屋,而后一步行为的动机显然是为了毁灭一些和案件相关的东西。”水冰玉接着说道。
两人做出了这番推断后,立刻马不停蹄地直奔王晓明家而去,心中暗暗祈祷,在经过大火的席卷之后,那里仍能留下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村民们大多去了“鬼影湖”边看热闹,昨天夜里人声鼎沸的火灾现场现在变得冷冷清清。这里的场面令人失望:屋子损坏的程度非常彻底。屋顶已经坍塌,墙体只剩下了黑乎乎的残垣断壁,屋里的家具陈设更是化成了一片灰烬,只有几个破碎的陶罐泥碗依稀还存着些旧日容貌。
但水冰玉和孟星辰并没有死心:能在别人不抱希望的地方找到有价值的线索,这原本就是出色侦探应该具有的素质。
他俩在焦土瓦砾中仔细地搜寻翻察,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他们的奇怪举动吸引了住在附近的几个村民,他们好奇地走上前围观着,偶尔交头私语几句。
终于,有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忍不住对水冰玉说道:“姑娘,你们是外乡人吧?别翻了,不可能找到值钱东西的!”
此时,又听一名老者叹息着说:“哎!这个混小子整天酒瓶子不离手,就没个清醒的时候!我早就说过,他总有一天会喝死!唉,果然不出我的预料啊!这真是老天爷要让老郝家断子绝孙啊!”
“老郝家?他不是叫王晓明吗?跟老郝家有什么关系?”水冰玉一听老郝家,不禁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这王晓明啊!本来是郝家村的孩子。当年,他父母相继离世,又没有亲戚肯抚养他,他就被好心的王大夫一家给收养了,也就改名成了王晓明。王大夫夫妇俩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把王晓明当成亲生的宠啊!可没成想,这孩子长大会成这样!夫妇俩一去世,没过多长时间,他就把家底给败光了!最后,连命都没了啊!”老者长叹道。
“老人家,那您认识郝家村的郝明吗?”孟星辰继续问道。
老者一愣,没有回答,抬起头狐疑地盯着孟星辰上下打量。
孟星辰明白他的意思,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工作证,笑着解释:“老人家,我是京都市的警察,对于王晓明的相关一些情况,我得了解一下。”
“郝明?”老者略微沉思了一下,说道:“是不是精神有些不正常的那个?”
“对,就是他!您了解他的情况吗?”水冰玉一听兴奋的问道。
“嘿,我认识这个疯小子,三生有幸。”老者缓缓说道。
水冰玉笑笑说:“您上回见他,他岁数还不大吧?他现在都快六十了。”
老者显然有些惊讶:“别说,还真是的,真有那么多年了。”
水冰玉知道,郝明这样一位精神病人,不可能有警力走门串户做这么深入的查访。若不是郝明主动找到自己,主动和血书案扯上关联,他之前的诡异行径也不会曝光。
孟星辰问:“郝明是什么时间精神失常的?什么原因导致的?您能跟我们说下吗?”
“哎!郝明这小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本来聪明好学,是郝家村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而且,大学毕业后,为了村里的孩子能有学上,有书念,又回到了这里做了老师。后来还娶了个漂亮的媳妇,叫马晓慧,长得那个水灵啊,也是学校里的老师,爱唱歌跳舞。婚后第二年,两人有了个女儿,原本是个人人羡慕的小家庭。但他们家毕竟还是有点问题,郝明太痴迷于他的化学研究实验了!有时候在学校整晚整晚的搞研究啊!马晓慧自己带着孩子,有时候也去排练个节目,演出,所以夫妻两个在安排上难免会有不协调。”
难道郝明的精神问题都是因为不和谐的家庭矛盾造成的?水冰玉不禁心里暗自想到。
“夫妻俩一直就这么别别扭扭的,后来的矛盾就越来越明显了,直到有一天,马晓慧带着5个月大的孩子,走了。”
“走了?”水冰玉问,“是主动离开了?”
老者说:“马晓慧长得那么漂亮,就算生过孩子,乍一看跟姑娘少女没什么区别,对她垂涎三尺的绝对少不了,又整天扎堆儿在文艺圈里,有些男女之间的事情就讲不清楚了。你们倒说说,她那样的情况,离开一个土村儿,会觉得很奇怪吗?所以当然是主动离开的。”
“她去哪儿了呢?”水冰玉问。
无爱的家,夫妻关系不和,夜晚的逃离,深坑,残害小动物,不满的发泄。
“这就不知道了,没人知道。我们村里人都瞎猜,肯定是跟哪位城里的有钱人跑了。郝明疯狂地找过一阵,村里人也帮着四处打听过一阵,但都没有消息。没过多久,郝明就变得疯疯癫癫了,到处乱跑,最后消失不见了。哎!好好的一个孩子,好好的一个家,就都毁了啊!”
水冰玉问:“那王晓明跟郝明是什么关系呢?”
“按血缘关系来说,王晓明应该是郝明的侄子,他是郝明的哥哥的孩子。”
水冰玉自语:“郝明的侄子?难道他要告诉我的的事情跟郝明有关?难道他的死会跟郝明有关?”
此时,有一男子连连拍着自己的脑门,显得懊悔不迭:“我怎么就没想到他会出事呢?早知如此,我昨天就该去他家要帐,比现在留着那一张破欠条有用多了!”
老者白了他一眼:“他欠你多少钱?居然还打了欠条,也真是稀奇,我看他借钱就从来没打算还过。”
“多也不算多,一百块。”男子伸手挠挠自己的脑袋,“谁知道他昨天怎么回事,主动提出先写个欠条,还说什么,要不了两天,他就能把欠村里人的钱全都还上……”
“王晓明一共欠村里人多少钱?”孟星辰问那男子。
“那可多了,你五十,他一百的,我想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三四千吧。”
“嗯。”孟星辰低头沉吟了片刻,“你那张借条呢,能不能给我看看?”
男子恍然大悟,连忙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纸片,递到孟星辰手中,同时拍着胸信誓旦旦地说道:“这上面日期签名都有,绝对属实,政府可得为我做主。”
老者“嗤”地一笑:“你得了吧,人家是来调查王晓明死亡和昨天失火的事情,谁关心你那点破帐。”周围人都哈哈笑了起来,男子摸摸鼻子,显得甚是尴尬。
孟星辰和水冰玉一起看着那张借条,只见上面写着:
“欠条
本人欠陈二狗人民币一百元,十天后归还,口说无凭,特立此据!
王晓明 2016年3月1日”
几行字写得歪歪扭扭,确实是字如其人。
透过晨光,水冰玉发现纸条隐约还有些淡淡的痕迹,他把纸条翻了过来,果然,在背面也写着一行字,这行字的内容让她禁不住怦然心动:
“有人来找失踪少女,他答应给我2000元,让我告诉……”
“告诉”的“诉”后面还有一个字,刚刚写了一半,从笔画上判断应该是个“他”字。
“王晓明昨天什么时候给你打的借条?你去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屋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水冰玉一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大概是晚上七点左右吧。”见警察对自己提供的线索颇为重视,男子不禁觉得找回了一些面子,挺胸提高嗓门回答说,“那会屋里就他一个人。他正准备出门,我们聊了没两句,他就从桌上摸了一张纸,写了这张欠条给我。对了,他好像刚写完什么东西,纸和笔都还没有收起来。”
看着那纸片,水冰玉的脑子飞快地旋转起来。显然,这是一张写了一半后作废的便条,之所以没有写完,很可能便是内容上出现了变化,使王晓明又换过一张纸重写。后来陈二狗来要帐,他顺手拿起这张废纸,把欠条写在了背面。
便条残缺不全的内容又代表了什么呢?
失踪少女就是刘璐!
王晓明的二叔就是郝明!
难道是王晓明发现了郝明跟失踪少女案的关系,而被郝明的同伙灭口?
这一系列的推断既清晰又合理,让水冰玉隐隐有些激动。
“孟队,我们要马上回京都!我要再去见见郝明!”水冰玉不容置疑的说道。
两人马上坐船回到了京都,马不停蹄的来到了京都市精神病院。
“郝教授。”水冰玉在郝明床前叫他。
郝明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半睡半醒状态,听到水冰玉的声音后,仍微闭双眼,将她晾在那儿足有五分钟。
“你坐。”他终于开口,“你的耐性越来越好了,再次说明我没看错人。”
“你认识王晓明吗?”水冰玉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不出水冰玉所料,郝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你为什么总是像审犯人一样的问我呢?”
水冰玉说:“为什么你认为自己是犯人呢?难道是做贼心虚吗?否则,你怎么会认为我像警察呢?”
郝明无语了,过了一阵才说:“既然你不是警察,我也不是犯人!所以,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除非,你答应告诉我一个你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事情,否则,我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水冰玉站起身说:“我为什么要接受你这样无理的要求呢?即使你不告诉我,我一定会自己查到的!再见!”
偏偏郝明的情商似乎很成问题,有时候精明过头一针见血,有时候真如孩子般简单,他忙说:“不要走!你到护士那里看看下午五点的记录,那里有我留下的一句话。看完,你再决定要不要答应我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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