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慢慢地将车子启动,也不作回应。
窗外的街景一直倒退,路灯的光芒时不时透过车窗洒进驾驶座里。林广缘下意识地翻了翻口袋,奈何却没找到烟,索性打开窗户把眼睛闭上冷静会儿,夜风灌进来倒是稍稍吹散了他心里的烦躁。
江楚把车停在林广缘家楼下,林广缘依旧坐在副驾上眯着眼睛,似乎并没有想要下车的意思。
“上次在明和,你和谁在一起?”林广缘的声音从副驾上传来。
江楚把车子熄了火,看着林广缘,心中虽疑惑他怎么知道的,但以他现在的身份,想来饭局也不会少,偶遇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这是我自己的事。”
林广缘听着江楚的话,心中一时火起,睁开眼睛瞪着江楚,至于为什么瞪么?他除了瞪着江楚他还能怎么着?总不能伸手打一顿吧?
凭江楚的本事,想要气他是易如反掌得很,这在以往的很多年里他早就领教过许多次,以往江楚故意气他时大约会看着他,扬起眉毛笑着问他‘你能把我怎么着?’。
记得念高中时有一回,江楚不知因为什么一周都没怎么搭理他,他起初觉着,江楚不和他说话就不说吧,反正有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可他不知为什么,看着江楚和别人说说笑笑的时候就觉得刺眼得很,就连物理试卷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为了让江楚和他说话,他故意把掉在地上的笔踢到江楚的椅子底下让她帮捡,江楚当时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自己捡。”
江楚说完回过头接着写试卷也不再搭理他,江楚那会儿看他的眼神怎么看都怪怪的。这类捡笔借书的事他干过很多次,奈何江楚总是阴阳怪气的。后来他索性把刚从家里带来的一个月的零花钱从寝室的床头拿到教室。
他当时回到位置上的时候拿着钱递到江楚面前的时候心里忐忑得很,他那段时间实在是被江楚吓坏了。
“江楚,帮我收着。”
江楚抬头看着林广缘手里拿着的那叠红的人民币,虽然她也帮林广缘管过钱,可林广缘给这么多却是首次,可是她为什么要管?
“我觉得,你还是让吴欣音帮你管吧。”
他看听着江楚的话,心里憋着火,把拿着的钱一把塞到了抽屉里。
只是他把钱塞进去后越想越觉不忿,凭什么江楚老对他阴阳怪气的?后来他索性把钱又从抽屉里掏出来,一把塞到江楚的校服口袋里:“让你帮我拿着还那么多废话,跟她有什么关系!”
也许他当时的表情有些吓人,江楚当时看着他的时候有些楞楞的,只是江楚被他这么吓了一回倒是又正常了。
但是这会儿他却对江楚有些束手无策。
林广缘打开车门:“你回去的时候开车慢点。”
林广缘下了车后江楚直接驱车回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以定义得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就像父子母女,兄弟姐妹,这种关系从出生起就已被下了简单的定义,可林广缘算是什么她却很难界定。
在很遥远的过去,两人还可以一起吃喝玩乐的时候,他们算得上是不错的朋友。可在那段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时光里,不知从何时起林广缘就成了自己不能说的秘密,也许是起源于一中的漫天星光,也许是起源于窗外飘落的紫薇花雨。
以前吴欣音常找林广缘吃夜宵的那段时间里,江楚看林广缘总是眼睛不时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那时的林广缘凭借自己出色的皮相和滑不溜手的性格,女人缘向来不错。他虽然从没出手追过谁,也没有什么挂着名的女朋友,但对别人的示好却又从不拒绝。
有一回晚自习下课,吴欣音照常找林广缘吃夜宵,林广缘在和江楚下棋输了以后似乎对吴欣音多有顾忌。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江楚,并未答言。江楚看着眼前的林广缘,皮笑肉不笑地让林广缘让道后就拉着江莹头也不回地走了,至于林广缘,她实在管不着。
等到上课铃声响起,江楚回到座位后也不搭理林广缘,就拿出试卷默默地写。要说一个很少发脾气的人突然发火,吓人是肯定的。此时的江楚虽没发火,但江楚的表现让林广缘莫名地心虚,他拿起桌上的笔,戳了戳江楚的手臂。
“干嘛?”
“你——吃火药了?”
江楚白了他一眼,依旧没说话。
“你还有吃的吗?我肚子有点饿。”
江楚闻言冷笑一声:“吃这么多也不怕撑着。”
“我没和她去吃夜宵,她那人也不知道天天来找我干嘛,也不嫌烦。”
江楚瞥了他一眼也不理林广缘,林广缘自觉无趣也就不再说话。
以往,小女生们送给林广缘的巧克力和饼干江楚和江莹吃过不少,只是江楚不明白的是,林广缘既然对这些送小点心的人从不上心又为什么要接。难道一个人的言行和他的想法可以区分开吗?
但按照林广缘的那一套理论,美女是这自然界中汇集了许多优点的事物,美好的事物不该被拒绝。林广缘的这些歪道理令江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觉得:在这世上,遇上一两个渣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渣男还披着一张思想家的外皮,他能把自己的许多行为赋予一套高尚的理论,而这套理论在说出来时还让人在某一刻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江楚闷声不响地离开云市的那天,林光缘拎着刚从隆升包子铺买回来的早餐,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时心里莫名地慌乱:明明他早上醒来时江楚还在的。他把两间客房都搜了个遍也没找着人,江楚连带着她的小行李箱都从这个房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早上醒来时看着身旁的江楚,内心一片柔软,脑子也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那一刻,实验导师昨天还在催他交的实验数据也显得不重要起来。林广缘闭上眼睛想再睡会儿时,床头柜上的手机便开始震动起来。林广缘抄过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郭嘉,心里一阵烦闷。他果断地的挂断电话后,看着纱帘外透进来阳光,顿时睡意全无。 林广缘起床洗漱后,担心江楚醒来窘迫便顺手把房间收拾了。等到他拎着早餐回来时,林广缘在回学校的路上不是没想过追去江楚的学校把江楚揪出来,可在他买票的前一刻又退缩了,他怕江楚是后悔了,便想着让江楚先冷静两天。林广缘回到学校,除了被导师训斥一通外,还不得不在导师的淫威下同意带着组里的人去北京参加那年的大学生创新创业大赛。整个比赛占用了林广缘一整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林广缘给江楚发去的信息全无回应,电话里传来的全是忙音。比赛结束后,林广缘连行李都没收拾就买票去找江楚。
林广缘到了江楚的学校时,逢人就问化学系的女生宿舍楼在哪,在他走了许多的冤枉路后才终于到了化学系的女生寝室楼下。林广缘在楼下打了江楚的几遍电话传来的都是忙音,情急之下便拖住了个打了饭正要回宿舍的女生,问她认不认识江楚,想托她帮忙找人。
所幸的是,江楚在化学系的名气虽比不上系花,但是凭借她在社团以及学习上的出色表现,化学系的很多人都认得她。那女生见他生了副好皮相,又满脸焦急便同意帮他把人叫下楼。
那女生上楼后,林广缘站在女生宿舍门口想着如何才能让江楚原谅他或者同意和他在一起,但是他似乎无论如何开口都显得不够恰当。等到江楚被那女生领到楼下时。林广缘看到江楚那张惨白的脸,所有的说辞都被忘在了脑后。
拜那两避孕药所赐,江楚这回的例假来得格外迟,也格外地痛。那女生把江楚带下楼后就上了楼。江楚见到找她的是林广缘,原想转身就走,却被林广缘一把拽到了女生宿舍楼边上的小树林里。
“对不起——我那天晚上喝多了。我想——”
“我知道,我们都喝多了。”
江楚说话的声音太过冷静,冷静得让林广缘心里开始慌乱。他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觉得江楚离他如此遥远,他想说些什么,却无论如何也再说不出口。
江楚低下头:“那天有人来找过你,一个女的。她问我你在哪儿。”
“谁找我?”林广缘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
江楚抬头看了一眼林广缘,不经意间看到室友透过寝室的窗户偷偷往外看。
江楚冷笑一声:“这得问你吧。”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林广缘问道。
朋友?江楚想着,什么是朋友?朋友可以分享心情也可以一起吃喝玩乐。但朋友之间无论如何总有些不能跨过的底线,她和林广缘还算哪门子的朋友!
到如今,若说林广缘于她而言算什么,她只能说,他是她的不确定。不确定什么时候装进了心里,也不确定什么时候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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