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心中的好儿媳妇是曹点点,所以,这钱裴隽州作为聘礼交给了曹点点的父母。
裴隽州走的时候,曹点点追出去送他。
两人走在寒风阵阵的大街上,荒芜一人的小区街道。
“这是我们家泥宝贝的车钥匙,你先开着回去,大年三十,出租车司机都在家过年,这时候打不上车的。”曹点点掰开裴隽州紧握的手,把泥宝贝的钥匙塞进他手里。
裴隽州猛地抱住曹点点,把她搂紧怀里,深深地吻她,温热的唇,驱散着周围寒冷的气息,仿佛,扫尽所有的严寒,只有对面的人就好。
曹点点这次没有躲开,闭上眼睛,认真地吻着他,通过这温热地吻,窒息到脖颈的深沉,曹点点察觉到一个或许是错觉,或许是真实的情感。
裴隽州没有变,我们都没有变,变的是周围数不清的人。
“隽州,你想要什么……”曹点点问他。
“都想要。”裴隽州盯着曹点点,说,“都不能放弃。”
“杨斯羽说,执着于得不到的,是不幸。”曹点点说。
“但是,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得不到。”裴隽州的回答,就是这个。
曹点点敲敲裴隽州的背,他居然干出这么荒唐的事,居然真的上门提亲了,她以为他不会,之前他说要假结婚,她没有同意,但是裴隽州还是这么干了。
他永远不会听她的,他想怎么干,就会去怎么干,不会因为她的感受而放弃,就是这么地一意孤行。
“明天中午时候,我去医院给你妈拜年。”曹点点说,然后伸手摸摸裴隽州的脸颊。
裴隽州点点头,走到曹点点家的泥车旁,无奈地看看这泥车,打开门,坐进去。
“裴隽州,过个好年,明天,就是明年了。”曹点点低下身,冲着车内的裴隽州摆摆手。
裴隽州低垂着眼,启动泥车,缓缓地开出小区。
曹点点回到家,曹安邦看着曹点点,眼神中有些不舍,吕喜月和曹点点商量着,到底要请多少人来参加婚礼,吕喜月说请得人多些好,但是曹点点说请几个人就好,没必要太多。
晚上,曹点点窝在被子里,心里总是安静不下来,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当新娘,不安和焦躁,磨灭了原本的憧憬。
但是,就像是无法预料流星的划过,人无法让事情永远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
裴隽州的母亲在大年初四去世了。
她度过了她人生的第五十二个年头,却无法延续她五十三岁的生命。
凌晨2点,裴母紧急抢救的时候,裴隽州给曹点点打了电话,曹点点还在睡觉。
“点点,你现在能来医院吗?”裴隽州说。
曹点点愣住,心脏猛地紧缩,却没有问为什么,因为裴隽州从不在晚上叫她去医院,因为当初说好,她白天照顾裴母,裴隽州晚上守夜。
当昼夜颠倒的时候,不会是好事发生。
曹点点答应后,穿上衣服,用皮筋随意地扎起头发,提上皮包,开上家里的小泥车火速赶往医院。
医院的走廊很安静,曹点点走到急诊室的时候,裴隽州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好像一座沙砾堆砌的雕塑,轻轻地碰触,就会倾刻间坍塌。
“你妈怎么样?”曹点点捏着皮包,着急地问他。
裴隽州抬头看曹点点,他的眼中有血丝在蔓延,半垂着的眼皮,不想睁开,在那深沉的眼底,有着无尽的迷茫。
“点点,这儿先交给你,我……我先走了。”裴隽州缓缓站起身来,就向着医院的门口走去。
“裴隽州!”曹点点叫他。
裴隽州回过头来。
“隽州……”曹点点犹豫,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你别干傻事。”
然后,裴隽州没再回答曹点点,向着医院门口走去。
曹点点暂时把裴母的遗体放到太平间,等着裴隽州回来再做进一步的处理,葬礼和火葬,如何去办,还得裴隽州亲自处理。
主治医生说裴母能活到十五以后,所以,裴隽州才着急地和曹点点定下婚礼,目的是让裴母亲眼看着两人成婚,放心地离去。
可是,裴母没能撑到十五,而是死在了初四的夜晚,所以,曹点点的婚礼也因此取消。因为婚丧不能同时,既然有裴母的丧事在先,曹点点和裴隽州的婚礼,就只有无限期地推后。
曹点点在医院待到天亮,然后给杨斯羽打去电话,杨斯羽还在唐山,她想见杨斯羽。
所以,曹点点没有回家,而是约了杨斯羽出来。
曹点点两人在医院下的豆浆坊碰面。
曹点点坐在豆浆坊,捧着手里的热豆浆,等着杨斯羽的到来。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杨斯羽推开豆浆坊的门,看到了穿着羽绒服的曹点点。
杨斯羽穿着件天蓝色的棉衣,小心翼翼地坐到曹点点对面。
“裴隽州的母亲没了。”曹点点自然地说。
“裴隽州呢?”杨斯羽微微惊讶,很快恢复淡然。
“走了。”
“去哪儿了?”杨斯羽又问。
“不知道。”曹点点叹气,“我刚才给他打过电话,但是,他关机了。”
“再打一次。”杨斯羽指指曹点点的手机。
曹点点看着手机,重新拨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
“去找找看,不能让他一个人待着。”杨斯羽敲敲桌子,“根据心理学,人在极端情绪下很容易做出反常的事儿。”
“隽州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或许,他想一个人静一静。”曹点点说。
“那也只有一天的时间给他,明天找到他,尽快让他处理丧事。”杨斯羽说。
“嗯。”曹点点点头,然后问杨斯羽,“你多会儿走?”
“半个月后,寒假结束,大概2月26号左右,我去那边还有些事要处理。”杨斯羽捂着额头。
“是董茜?”曹点点小心地问。
“崩跟我提她,提她我就来气,最好永远别再出现我面前。”杨斯羽皱着眉头,跟董茜这是结上深仇大恨了。
杨斯羽陪着曹点点聊了会儿天,杨斯羽问曹点点今年收压岁钱没有,曹点点瞬间就汗颜,因为他们这里的风俗,只要孩子没有工作,没有自己挣钱,长辈都会给点儿压岁钱,把他们当小孩子看待。
杨斯羽还在念书,所以,今年大着个脸又去要压岁钱,没无语死曹点点,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勇气,24的这么大坨肉还从长辈那儿要压岁钱!
和杨斯羽侃了半个小时,曹点点和杨斯羽分开后,感觉心情轻松不少。
第二天下午,曹点点实在放心不下裴隽州,她大概知道裴隽州在哪里,所以直接就冲着裴隽州家去了。
裴隽州的家在靠近环城公路的小区里,有间裴母常年租住的屋子,之前裴隽州的母亲供裴隽州上学已经很吃力,不可能有闲钱买房子,所以都是租住过来的。
但是裴隽州毕业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买下裴母之前租住的房子,定居下来。
所以,那里是裴母生前居住的地方,算是裴隽州的家,但是,裴隽州买下的家,却没有住过几天,因为裴隽州没有回去过几次,就算是回去,也是匆匆而回,匆匆而走。
裴隽州最有可能在的地方,曹点点陪裴隽州回来的时候,去过两次。
曹点点手里有裴母遗物里的家门钥匙,所以曹点点找到裴母的住所后,走上楼梯,站在门前迟疑片刻,拿钥匙打开了门。
走进屋里,屋里拉着窗帘,很黑暗。
曹点点看到,裴隽州穿着衣服躺在床上,走进些,曹点点俯下身看他,裴隽州眼睛半闭半睁,一动不动地躺着,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曹点点进屋。
曹点点伸手去摸裴隽州的头,我擦……这傻子是要等死了,居然发着高烧,就这么半死不活地躺着。
“起来,裴隽州!”曹点点拽起他来,裴隽州被软趴趴地揪起来,等曹点点微微松手,又躺在床上。
曹点点扫过周围,没有丝毫饭菜的痕迹,看来从前天晚上开始,已经两天没吃过饭。
曹点点察觉到了,裴隽州很不正常,确实,这个时候,没有正常的可能,但是曹点点没想到,裴隽州会脆弱到如此,她以为他能像之前一样,完美地处理。
因为裴隽州说过,如果遇到困难,痛苦没有任何用,后悔也没有任何用,只要想办法解决就行了,所以,没有悲伤的必要。
可这次,裴隽州违反了他自己所说的话,他控制不了自己,他没有想象中地那么强大。
曹点点没办法,看裴隽州现在这样子,弄他出去吃顿饭,貌似有困难,所以,只能依靠曹点点个人力量。
曹点点拿着皮包,很快下楼,走到小区不远处的超市,从超市里买了袋儿速冻饺子,又去药店买了点儿退烧药,这才奔回裴隽州家。
果然,裴隽州从曹点点走后,就没有移动过,还在学习装死。
曹点点去厨房,打开煤气,剪开饺子袋儿,把饺子下到煮沸的锅里。
大约七八分钟后,曹点点端着碗热饺子,搁到裴隽州身边。把裴隽州拽起来,靠在墙上,曹点点直接撬开裴隽州的嘴,夹起饺子强塞进裴隽州嘴里。
裴隽州咳嗽几声,闭着眼睛,把饺子嚼烂,咽了下去。
很清晰地,曹点点能看到,裴隽州的眼角,流出了两行水涔涔的泪,像是借着这两条清晰的泪水,无尽的悲伤缓缓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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