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未昔月和易扬约好了早上九点出门。
“你准备好了吗?我已经在楼下了。”电话那头响起易扬的声音。
“好了好了,你等我五分钟。”吴未昔月慌忙的应付说。一只手还在衣柜里不停翻捣着。
到底穿哪件衣服好啊?吴未昔月站在镜子前,一件一件衣服的往身上度。
为了这次约会,吴未昔月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洗澡,洗头,化妆。可是即使她七点起床,两个小时依然不够她收拾好自己。
易扬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耐心地抽完了两根烟,吴未昔月才款款地从楼道里出来。易扬觉得自己的眼前亮了一下,只见吴未昔月穿一身蓝白色吊带牛仔裤,头发扎成一条长辫子,颇有邻家少女地味道,清纯可爱。
“走吧。”易扬给吴未昔月打开车门。
“嗯,好的。”吴未昔月坐上副驾驶。只是上车之前她却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刚刚熄灭的烟头。
吴未昔月把安全带绑好后,问:“我们现在去哪?”
“先去吃点东西吧。虽然现在有点晚了,早餐还是要吃的。”
车子兜兜转转,停在了一条老巷子前。
“咦?这不是我们中学旁边那条小巷子吗?”吴未昔月下车后环顾四周。巷子口对面一堵斑驳围墙,墙上缝隙长出一缕缕青苔,一棵高大的榕树,从围墙的那头,长出巷子这边的街道来。而围墙的那头正是易扬和吴未昔月的母校,镇一中。
易扬笑着点点头,拉起吴未昔月就往巷子深处里走,一间小平房,门口挂着这个掉漆的招牌,依稀能看到早点两个字。
易扬拉过吴未昔月坐在摆在街檐的小桌子旁,就跑去点餐:“阿婆,来两碗米粉。”
吴未昔月看着走回来,坐在她前面的易扬,托着腮感慨:“真怀念呀,我都好几年没来过这里了。你看这里,就好像被时间冻住了一般,过去几年了,就连那个阿婆,也都感觉没有什么变化耶。”
“是啊。” 易扬回应说:“这里的一切都没变,只是我们变了····”
易扬的话语越来越小声,甚至于吴未昔月都听不清易扬后面的话,刚想开口询问,那个阿婆这时候端来了两碗热腾腾的米粉。
易扬把其中的一碗推到吴未昔月面前:“来,这碗是你的,我特意叮嘱阿婆少放油,不要葱花,只放香菜。”
吴未昔月心中一暖,似乎一直以来,她的喜好他都记得。
就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早上。身穿蓝白色校服的他们,匆匆地把自行车在路旁一放,喘着气就坐在桌子旁边,这时易扬就会扯着嗓子喊:“阿婆,两碗米粉。一碗微辣,一碗不要辣,不要葱,少放油。”顿了顿,又不放心地再次强调:“阿婆你动作快点喔。我们快要迟到了。”
“喂喂,想啥呢?你快尝尝这米粉是不是原来的味道。”易扬的手在吴未昔月的眼前挥了挥。
吴未昔月笑了笑:“没啥,就是想到你以前为了来这里吃米粉,成天上课迟到,被班主任罚。”
“啧啧啧。”易扬反讽说:“这都怪你好不好?那时候我三分钟就将一碗米粉吃完了,要不是为了等你,我怎么会迟到?”
“那怪我咯?是你说学校食堂不好吃非要拉着我来这里吃早饭的。像我这样的三好学生,唯一的政治污点就是跟着你一起迟到!”
“是吗?可是当时我成绩比你好。”易扬淡淡地说。
噗,吴未昔月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遭受重击,一直以来,易扬没少拿这件事来打击她。
“哼。你还成天上课睡觉,吃零食,打牌,开小差,顶撞老师。”
“可是我成绩好。”
“你上课还看言情小说。还要我帮你把风。你说你一个大男生偷偷看言情小说,你羞不羞?”
“可是我成绩好。”易扬不痛不痒地说。
吴未昔月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每次和易扬拌嘴,她都占据不了上风。有时候,被易扬怼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事后觉得自己发挥不好,还想再找易扬争论一番。
易扬一边和吴未昔月吵嘴,一边狂吸米粉,觉得还差了一些味道,便拿起桌面上得辣油,加上了一些。
“我也要加些。”吴未昔月说。
易扬一脸诧异地看向吴未昔月:“你不是一丁点辣都吃不了的吗?”
吴未昔月愣了一下,心中突然泛起一种不知名的感觉,原来,我的喜好他也不是完全了解的吧。或者是,在我生命中曾缺失他的那段时光,大家都曾改变了吧。
“大学的时候,被室友硬拉去吃火锅,吃多了,就习惯了。”吴未昔月回答,悄悄地将心里情绪掩盖。
不知为何,易扬也沉默下来,一时间气氛竟然有些凝重。
吃过早饭后,吴未昔月站在巷子口,抬头看着干净的天空,一棵高大的榕树立于青天白日之间,秋风吹过,满树叶子巍巍颤颤的,在那年老的树皮上,记载着春风,吟唱出蝉鸣,映点着星光,无数的年少轻狂,情窦初开,青涩,懵懂,憧憬,似乎世间上的一切美好都能在这里找到。
“你要进去看看吗?”易扬看见吴未昔月对着围墙里边的那方世界出了神。
“嗯,挺想的。”吴未昔月回过神来:“可是现在是上课时间。学校不让外人进去的。”
“没事的。你跟我来。”易扬突然坏坏地一笑。
易扬把吴未昔月拉到一个偏僻的小角落里,面前是一堵稍矮的围墙。
易扬一脸得意地说:“根据我多年的侦察,这是镇一中最矮的围墙,当年我们逃课翻墙,都是从这里出去的。咦,你看当年用的石头还在这里呢。”
只见在墙角处整整齐齐的叠着几块大青石,易扬踩上去,很轻易的就翻上了墙头。
易扬像骑马一样,双腿分开,坐在墙头。
“易扬,这样不好吧?”吴未昔月有些担忧道。
“你快点上来,要是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是小偷呢。”易扬弯着腰,伸手要拉吴未昔月上来。
吴未昔月闻言,不由有些心虚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有种正在干坏事的感觉。她一咬牙,踩上青石,拉上易扬的手,很轻松的就翻上了墙头。
易扬让她在墙上坐好,自己跳了下去,然后张张开双手,示意吴未昔月跳下来。说实话,这是吴未昔月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翻墙。更戏剧性的是,当初多么讨厌上课她都没有勇气翻墙逃课,现在却为了回学校看看,翻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堵墙。
易扬一把将从墙头跃下的吴未昔月抱了个满怀。吴未昔月整个人挂在易扬的身上,能清晰地感觉到易扬强健的胸膛,有力的臂膀,一股荷尔蒙的气息直冲吴未昔月的鼻腔,让她的心跳不由地加速跳动起来。
从墙头上翻进来后,正是学校的操场, 易扬轻轻地将吴未昔月放了下来。顺势就牢牢地牵着她的小手,沿着跑道慢慢地走着。
吴未昔月任由他牵着,心里泛起一丝甜蜜的感觉,和自己喜欢的人在校园里面牵手漫步,也是她藏在心底里的一个小小愿望。
吴未昔月笑着说: “同学,你这么猖狂,被教导主任看到,可是要被处分的。”
易扬撇了撇嘴,吊儿郎当的说:“处分就处分呗,我早就想那么干了,只是当年没有那个勇气。不行,我们现在就到那个什么主任那里去,我还要光明正大地在他面前牵手,恶心他一下。”
“哈哈哈,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厚脸皮。”
“那有啥,我还要跑去他们播音室,用广播大声的告诉他们,吴未昔月现在是我女朋友啦!”
“你去,你现在就去。不去你就是小狗。”
“嘿嘿。”易扬讪讪地笑:“他们这不正在上课呢,影响到祖国未来的花朵多不好。”
吴未昔月笑骂: “哼,小狗。你这个说话当放屁的小人!”
“咳咳,不和你闹了。”易扬突然强装正经说:“我现在要带你去看看镇一中最美丽的地方。”
“银杏路!”吴未昔月突然满脸的兴奋雀跃。
在镇一中的操场附近,有一条林间小道,小路两旁种了数十棵银杏树。每到秋天就是它们绽放美丽的季节。
“真美呀。”吴未昔月和易扬挽手走在小道上,脚下踩过一层金黄的银杏叶。
数十棵银杏仿佛将此处小道渲染成了一个金黄色的世界,满地铺卷的银杏叶,似一只只金蝶,柔柔的风掠过树梢,隐隐能听到远处教学楼传来的读书声,秋日的阳光,透过枝丫缝隙投射下来,一切都那么宁静,也只有在此处,南方的秋天才分明了一些。
吴未昔月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暖,心里想道,这条小路一辈子都走不完才好。
在小道的中间,易扬突然停了下来,把吴未昔月拉到自己的怀前,抓着她的双臂,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气氛顿时变得很是微妙,空气里弥漫的都是甜丝丝的,吴未昔月看着眼中满是温柔的易扬,内心像糖一样化开了,她把眼睛闭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易扬低下头,轻轻的亲吻在吴未昔月光洁的额头上。吴未昔月感觉易扬的唇凉凉的,唇间呼出的温热,酥酥痒痒的,吴未昔月的心,似乎就像,被一阵春风吹拂,彻底被撩动了。
易扬随后把吴未昔月紧紧的抱入怀中,吴未昔月愣了一愣,心中犹豫着,突然又理直气壮起来,我现在可是他女朋友!于是吴未昔月把手搭在易扬腰间,把脸贴在易扬的胸口,紧紧地拥抱着易扬,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易扬强健的心跳,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真实的拥有着怀中的这个男人。
易扬宽厚的手掌轻抚吴未昔月脑后的秀发,唇间在耳边低语:“以前秋天放学的时候,每当走过这条小路,我就在想,要是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那该多好。就像现在这样,就只有我们,可以静静的拥抱着彼此。”
在这个静谧的金色世界中,一对静静拥抱的情侣,似乎他们的全部,就是相拥着的对方。
吴未昔月轻轻地闭上眼睛,感受着易扬的爱意,聆听秋风的呢喃,这一刻,她多希望时间就停止在此刻。
“喂!你们在干嘛呢?”突然间,一个气急败坏的身音打断了吴未昔月的思绪。
两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手指着他们,疾步走来,正是当年教导他们的教导主任,或许现在也还是。
“怎么办?”吴未昔月心中下意识的慌张:“要被教导主任抓到了。”
易扬忍不住笑了一下。
铃铃铃·····
突然间,下课铃声响起,教学楼里的学生蜂拥而出,跑去食堂的,跑出校门的,都有。
易扬笑着说: “能有咋办,快跑呀。”
说完拉着吴未昔月拔腿就跑。
“喂!你们给我站住。再跑,再跑捉到你们后就开除你们了!”地中海在后面追着喊道。
吴未昔月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心中觉得刺激得很,扭头对着地中海扮了个鬼脸:“略略略,开除就开除,臭地中海,你有本事追上老娘再说。”
说着一溜烟的随着易扬跑出了校门,连门卫也阻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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