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甜说的很难听,没有留一丝情面,仿佛有了男朋友,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了,而荣生也不是什么软性子的,怜香惜玉什么的,她从来也不曾有过,自然荣生不会一直让着她,在两人的唇枪舌战之中,不欢而散。
荣生以为他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吵完了,过几天大家就又会和好如初的,可谁知道,吵完的当天晚上,林晓甜就删了她的QQ,将她的手机号也拉入了黑名单,荣生去找她,她也不理,甚至她在背后说荣生坏话,最让荣生心寒的是,她说荣生爷爷奶奶都不是什么好人,要不然也不会教出荣生这种小孩。
荣生第一时间听到这种谣言,自然是不相信的,毕竟在她的印象当中,林晓甜还是那个甜甜的、活泼好动,虽然话多唠叨,有时候还有点公主脾气,但依旧善良的小姑娘。
年轻气盛的荣生第一时间去向她求证这是不是真的,她竟然像没看见荣生一般,直接的从荣生身旁略过。
自此,荣生便没有再去向她求证,不管那件听闻的事,是真是假,荣生已经不在意了,因为在荣生看来,她们的友谊已经到了尽头。
从那以后,荣生便不再承认林晓甜是她的朋友,更不再说有关于她的半个字,荣生催眠自己说,只不过是人生的一个过客而已,何必那么在意。
林晓甜让她认清了人性的善变,也让她明白了时间才是最厉害的,没有人可以抵挡住时间的蹉跎。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只不过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但荣生认为那是人生当中的一个转折点,她不再深交、不再信任任何一个人。
她以为就这样,林晓甜就能从她的世界里完完全全的消失,可是,有些时候,世界就是这么的小,老天就是这么的荒唐,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你最不想见到的人,最不想听到的名字,总会再一次出现、再一次提醒你曾经受过的那些屈辱。
可令荣生没想到,这个人的名字,会从李志嘉的嘴中说出来。
荣生有些复杂的看着他,心底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
他以为是荣生误会了什么,便拼命的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我也只是跟她聊了几次天而已,每次都是关于你的话题,再加上她是我一哥们的女朋友,都说朋友妻不可欺,我又怎么可能跟她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我跟她不是什么朋友,只是曾经认识而已,”荣生没有打断他的话,在静静的听他说完后,才缓缓地开口说了一句话。
荣生不想解释什么,也觉得没什么必要需要解释,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可以,不需要别人都知道。
“嗯??哦,好”,他先是一愣,然后点头,似乎没有料到荣生会说这么一句话。
不知道是他的话起影响,还是荣生的回忆起了影响,原本差不多已经好起来的心情,现在又消失殆尽。
“借根烟,借个火,”荣生朝他伸手,有些烦躁的开口。
她知道李志嘉一直都有抽烟的习惯,只不过李志嘉从来没有在她跟前抽过而已。而荣生是已经戒了很久,现在又突然很想抽。
他神色有些复杂的盯着荣生,手下没有半点动作。
“我知道你抽烟,我也抽,”荣生回看着他,淡淡的开口。
“我已经准备戒了,”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依旧没有半点动作。
“我也戒了很久,不过,今天很想抽,”荣生很固执,在某些方面甚至比他还严重。
他久久的望着荣生的眼睛,在找不到半点退缩之后,终于叹了一口气,认命般的将口袋里的香烟和打火机掏了出来,放在了荣生的手上。
荣生熟练的打开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
深吸一口,再缓缓地呼出,没有电影里面那所谓的华丽烟圈,只有一团团浊气在风中飘散。
荣生蹲坐在地上,看着眼前那一缕长条的灰雾,轻轻的开口,“你知道张国荣吗?”
他点了点头,顺势坐在了荣生的旁边。
“那是我见过抽烟抽的最好看的男人,”荣生轻笑着,看着远方的天空,荣生都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在想什么。
荣生将手中的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他,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也抽出一根烟,并用打火机点燃。
“我倒是觉得周润发抽烟的样子更霸气,”他呼出一口浊气,回应着荣生。
“你看过张国荣主演的满汉全席吗?有一幕,不知道是在酒吧,还是在夜总会,他坐在长脚椅上,花式叼烟的样子很炫酷,但最让我心动的是,火光点燃香烟的瞬间,那红火的光芒印照进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当中,仿佛间,我好像看见了璀璨耀眼的满天星辰,就像那孤独的灵魂在独自燃烧……”
“所以你这就是抽烟的原因?”他狠狠的抽了一口,看着荣生。
“不是,”荣生笑了笑,抖了抖手上的烟灰,“第一次抽烟,是因为好奇,我爷爷是个老烟民,我小时候在家吧,天天看着他抽烟,那时候我以为这是什么好吃的东西,趁他们都出去了,家里没人时,自己偷偷的拿了他的一根烟,并尝试着去抽了一下,发现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就再也没碰过他的烟”。
“那现在?”他有些不解。
“第二次抽烟是因为林晓甜,而后来是因为抽着抽着就习惯了,”荣生掐灭了手中的烟,躺在地上缓缓开口。
但她没告诉李志嘉原因,那还是在初中的时候,林晓甜约她出去玩,荣生没有任何防备的就接受了,她们去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一家新开的KTV,荣生本以为只有她们两个人,谁知道,林晓甜叫了一批她所认识的校外朋友来,他们递给荣生一根烟,荣生本想拒绝,可林晓甜偷偷告诉荣生,不能拒绝,否则他们会不高兴的,然后没问荣生意见,直径帮荣生把烟点着,荣生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抽烟了这根烟,可聚会这种东西,不是说散就能散的,一持续下去,就是一整个下午,而荣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抽了多少根烟。
不知道是不是这次抽习惯了,以后每次出去玩,荣生都会抽几根,直到后来,因为别的原因,就再也没碰过烟。
“她?!”他似乎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与人无尤,是我自己自甘堕落,”荣生闭上眼睛,淡淡的开口,似乎不想再提这个人了。
“总感觉你有很多的秘密,”他低头看着荣生,喃喃道。
“你不也一样吗?!”荣生没睁眼,回了他一句。
他没说话,而是静静的注视着荣生,甚至手指碰上了荣生的脸颊。
荣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指腹触碰肌肤的感觉,总归是有些痒痒的,荣生忍不住睁眼,抓住他那双在荣生脸上作乱的手。
他瞳目一缩,然后迅速的恢复平时的样子,温润俊秀,他轻笑一声,反握住荣生的手,顺势躺在了荣生的身侧。
“我第一次抽烟,是我爸给我的,”有声音从耳畔传来,不过,不复以往的清脆,“我爸是搞建筑的,也就是大家说的包工头,说有本事吧,也没什么本事,说没本事吧,也有一点本事。”
“那是在某一次饭局,他突然莫名其妙的要带我去,他跟我说要带我见见世面的,去了之后才知道,他陪的那些老板的小孩也在,所以他说的来带我见世面是假的,去陪那些公子哥们一起玩是真,我没想到的是,他会把烟递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手上,我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感受,也不记得饭桌的过程是怎样的,我只知道我抽了那根烟之后,就再也没戒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知道吗?”
他突然停下来,反问了荣生一句,不过到底是问荣生还是问他自己,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我亲眼目睹他为了搞下这个工程花了多少心血,也看着他操心劳累,我也希望能够帮到他,可是我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来帮助他,当他打听到那个投资商最疼爱的是他的儿子时,他便起了心思,以家庭聚会的方式,把他们约了出来,然后毫不犹豫的将我推进,那个我从未跨越过的世界当中。”
他的声音开始有些沙哑起来,然后开始大笑出声。
“的确,是我太傻、太天真了,我对于他而言不过只是个拖油瓶罢了,自从我妈和他离婚之后,我就知道了,我妈不想要我,他也不想要我,只不过迫于爷爷奶奶的压力,才扶养了我,可是我呀,还总是愚蠢的抱有一丝希望,骗自己说,可能只是父爱如山,不会表露,所以才显得比较沉默寡言罢了,但现实却让我打破了这一幻想。”
“那桩生意谈妥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有我的帮助,但是他尝到了甜头,也发掘到了新大陆,从那之后,他每次谈生意,只要遇到这种情况,总会带我去,抽烟喝酒这早就是常态了。”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陪酒女郎一样,没有半点尊严,但他总是跟我说,你以后长大了总是要继承我的衣钵的,喝酒抽烟只不过是提前体会而已”。
“每次午夜梦回惊醒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杀了自己,杀了他,就这样和他同归于尽。”
“……”
荣生能感觉的到,他内心的痛苦,荣生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荣生伸出手,想摸摸他,却发现他哭了。
泪水在不知名得时候,打湿了脸颊,而那双好看的眸子,也不知道在是什么时候闭上的,或许是在落泪前,为了防止眼泪会掉下来,可是薄薄的眼皮,又怎么能够阻挡的住眼腺的冲动了。
在荣生的记忆中,他一直都是一个爱笑的男孩,眨眨眼,似乎满天星辰都不及他半分光彩,可能谁能想得到,表面上的孔雀,内心的蜗牛,骨子里都是悲哀。
“没事的,我会陪着你的,”荣生坐起身来,将他脸上的泪水擦干。
不知道是荣生的话触动了他,还是荣生的举动触动了他,他突然抱着荣生然后放声大哭,似乎要将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荣生的肩膀被他紧紧的勒住,荣生不去查探,也大致能够猜测到她的肩膀估计已经红了一块,可荣生没有要求他松开自己,因为荣生知道太多的事情藏在心里到底有多难受,哭出来就会好一点了。
荣生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回想着曾经奶奶安慰过荣生的话,“哭吧,哭吧,哭完了就会好一点的,等哭完了就要学会坚强,学会振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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