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只是有感而发。”周晓南又低下了头。
气氛一下子有点尴尬,秉承着说多了都是错的原则和方针,我再一次选择了不开口。我们之间有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除了树丛里的虫鸣声之外,什么都听不到。
我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又下看看,觉得这个夜晚漫长的有点过了头。
就在我独自做着颈部运动的时候,周晓南又开口了。
“等下要是有流星,你会许什么愿?”
“愿世界和平。”
“你少来。”周晓南又笑了,“你这也太官方了吧。”
说句大实话,我也跟所有女孩子一样,都幻想过自己是那个跟着心里的那个男主角一起去看流星雨的女主角。也都曾想过,自己要在流星划过天际的那一刻,跟着自己心爱的那个人儿一起双手合十,闭目许愿。而许的那些个愿望,也无非是希望自己可以和那个他,长长久久,永生永世。如此俗套的剧情,我也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拥有。
可自从和黎丘齐分开,这一切都成了一场泡影。我不止一次强调过,黎丘齐是我的梦,而如今,梦都已经碎了,我除了希望世界和平,我还能奢求些什么?
“我那么胸怀大志,你居然说我官方。”我有如此的大无畏的精神,和大义凌然的处世态度,周晓南居然不理解,真是浪费了我的一腔热血。
“女生们不都应该会有一些比较梦幻的心愿么?”
“那你觉得周晓西会许什么愿?”我反问周晓南。
“今年跆拳道可以拿黑带。”说完之后,周晓南好像是自己悟到了什么似的“啊”了一声,频频点头。
看吧,谁说女孩子的想法都是玛丽苏?谁说女孩子非得有颗少女心?我对于他能够如此迅速地领悟到这一点,表示赞许,也觉得孺子非常地可教也,于是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以兹鼓励。
“所以,物以类聚说的就是你们吧。”
我更喜欢人以群分这个词好吗,我不想承认自己是个物,当然,我也没办法说自己不是个东西。
“那你呢?你打算许什么愿?”我心里暗自盘算着,如果他跟我说仁心仁术、劫富济贫,我就打算鄙视他。
可不成想,他倒是诚实的很。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愿你的生活,温柔有趣,不必太激烈,三餐四季,不必太匆忙。’?”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和如此文艺又诗意的句子并不太熟。
周晓南又说,“这就是我想要的。”
“哇,我觉得你的愿望比世界和平还大了那么一点儿。”我伸出手指,对着周晓南比划。
按照周晓南的性子,话说到这里,他应该是会露出一个带着淡淡酒窝的笑来的。可此刻,他却没有笑,而是又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发怵。
我摸摸自己的脸,说,“我脸是叮着虫子了,还是喝酒喝肿了?你老看我干嘛?”
“你好看啊。”
周晓南这话说得我满心欢喜,可我知道,他那是诓人的。
“你能不能诚实点儿?”
这一回,周晓南可算是笑了,“张希希,我在想,我是不是还是应该把我没完成的表白给做了,也算有始有终?”
我甩着头,捂着耳朵喃喃自语,“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其实,我不是有意要骂他王八的。只是我觉得,万一他真的说出了口,咱俩目前的处境就十分的尴尬,我以后对着周晓西也会非常的尴尬。与其这样尴尬来尴尬去,不如直接让周晓南把话烂在肚子里。
周晓南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掰开我的手,对着我耳朵大声地说,“放心吧张希希,我的皮还没厚到这种程度。”
虽然,我一直觉得周晓南的皮挺厚的,他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谦虚。但既然他深得我心,决定把这件你知我知大家知,你不说我不说大家也不说的事情就这样风平浪静地揭过去,我也是倍感欣慰的。
其实,周晓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打消向我表白的念头的呢?那还是很久之后,我们这帮子狐朋狗友再一次聚首冲进酒池肉林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我们,已经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面容和恬淡微笑。换上了一副刀枪不入的精致皮囊,即使皮囊下的我们早已经千疮百孔,即使千疮百孔的我们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
我们用咖啡和酒取代了可乐和奶茶,用成熟干练取代了不经世事,也最终用那张虚假皮囊上的假笑取代了原本的真情实意。这就是成长所要付出的代价,即使惨烈,也终将会到来。
那是一场阔别多年的重聚,我们都醉了,甚至醉得不省人事。在我尚且存有一丝意识的时候,我听到同样大着舌头的周晓南,眼神迷离地看着我说,“张希希,你知道么,那个时候在山顶上,你就是向这样看着我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眼神竟然一点都没有变。”
我努力回想着那个处在D市郊野外的那个可以看见星月皎洁的山顶,我们在那个山顶上到底做了些什么,我竟然已经记不太清,那片记忆好像模糊得只剩下了一个大概。
“如果那个时候,你要是没有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就表白了。”
“你别说,那个时候没有说的,现在也别说。”我竖起食指去抵他的唇,却被他一扭头给躲开了。
“张希希,我以为我到现在还喜欢你么?”周晓南眯着眼睛看我,带着点不会让人讨厌的不屑。
“我还是对你不讨厌也不喜欢。”我歪着头说,“看来,也只有我没变了呢。”
周晓南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没错,依然这么直勾勾,眼神里依然没有爱。那个时候看着你的眼睛,就觉得自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有比较才会有胜负,周晓南只一个人,他这又是跟谁较着劲呢?
“你输给……”我的话还没说完,周晓南已经倒在吧台上不省人事了。
那天晚上,我和周晓南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山顶上,等着流星划过头顶。
“你知道吗?其实,流星会掉在地球上的概率很小。”周晓南说。
我不知道周晓南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我没出声,作聆听状。
“所以,‘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这句歌词不太科学。”
我一口老血差点就喷在了周晓南的脸上。我很想告诉他,如果找不到话题,那就不要找了吧,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我仍然可能被他的烂梗给冻死的好吗。
不知道又这样坐了多久,我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我跟着周晓南逃过两次夜,竟然两次都睡着了,不知道应该是说我心大呢,还是觉得有周晓南在的地方很安全,总之,我就这么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白。我头抵着周晓南的肩膀,身上盖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薄毯子。头歪得时间太久,已经硬得发酸,虽然我小心翼翼地将我的脑袋从周晓南的肩膀上挪开,但是还是把周晓南给吵醒了。
“你醒了?”周晓南揉着眼睛问我。
“流星呢?”我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尽头问道。
“早就没啦。”
“那你干嘛不叫醒我?”我很是生气,觉得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看流星的机会,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地错过了。
“我看你睡得挺香的,没好意思叫你。”
你见过坐着也能睡得很香的人么?我明明睡得腰酸背疼腿抽筋了好吗。我朝他白了一眼,说,“你害我没看到流星,你说怎么办?”
周晓南对我神秘地笑了笑,说,“给你看样更好的东西。”
说着,他就站起身,去拿仍然架在三脚架上的照相机。
“哇。”我看着照相机屏幕上的星轨图,不禁赞叹,点点星光绕成的环,一圈一圈如同涟漪一般向外铺开,镶嵌在犹如画布般的靛蓝色天空里,真真叫美到让人窒息。
“你什么时候拍的呀。”我抱着照相机又惊又喜。
“你睡着的时候啊。”
好吧,我承认我问的是废话,周晓南回的,其实也是一句废话。
虽然因为睡着了而错过了流星,但是也不算全无收获。我和周晓南收拾收拾东西,踏着被晨曦照耀着、被露水浸润过的泥路,往山下走去,然后又一路沿着高速公路开回了住处。
在山顶上睡得那几个小时,不足以弥补我这个除了吃就是睡的猪精女孩的基本需求,于是,一到住处,我就准备往二楼冲,想着要好好地投入到床的怀抱中去。
一打开王蔓家的大门,就发现周晓西和王蔓两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又看到茶几上同样横七竖八地躺着各色酒瓶子和酒罐子,就知道她俩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的了。
于是,我绕过和茶几以及沙发融为一起的她们,往楼上跑去。
推开房门,却发现房间里像是被人打劫过了一般,乱糟糟得很,更重要的是,我的床上居然好像躺了人。可是,周晓西分明在楼下啊,那这床上躺着的,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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