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舔着那颗棒棒糖,后来不知怎么地,和少年竟然在地上睡着了。等大人寻来时,我还躺在他手边熟睡,大人们笑得合不拢嘴。
那少年说他叫小哥哥。
这些年,我依稀记得那个叫小哥哥的少年似乎对我许有诺言,却不曾想,也许只是童言无忌。
我神思恍惚地叫他一声“小哥哥”,他听到后全身一怔,口中喃呢着“对不起”。
那句“对不起”深深刺激我,我失望羞愤地飞奔上楼,合上门瘫坐在地上哭,只觉得要是死掉就好了。然后听到楼下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我拉开落地窗往下看,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只剩两个泛着红光的车灯在雪中渐渐走远。我觉得好像世界末日一般,我几乎看不到未来。
我不知在窗外坐了多久,直到起床的闹铃滴滴滴响起,我才察觉自己该去上班了。我下电梯,恰巧刘仲明来电,才接起,天地旋转,然后人事不知。
醒来,我已经在医院,右手冰凉得麻木,我发现自己打着点滴,环顾四周,看到趴在床边的刘仲明,发丝有些凌乱,眉头微微蹙起,英俊的脸上带着憔悴的倦色。
房间里静悄悄的,点滴流进血液里的声音清晰可闻,柔和的灯光打在洁白的墙上和被褥上,营造出一种闲适安宁的静好。我目光在他的肩背上流转,忽然怒从心起,拔掉针头,翻身要走。下床时脚下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打翻了放在柜子上的方盘,东西全摔在地上,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刘仲明被吵醒,连忙起身将我扶回床上:“妍妍,你这是做什么?”
“放开我,我要回家?”我挣扎着起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刘仲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疯了,快40度的高烧,我怕你是烧傻了。你先躺下,有什么事情慢慢解决。”
一想起昨晚的事情,我又要发作起来,挣扎得更厉害了。刘仲明见我疯了一般,大吼道:“苏碧妍,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我突然觉得自己被抽空,瘫软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刘仲明见我冷静下来,他才坐下问我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发高烧?明明回去时还好好的。”
我没有回答他,大脑被烧得浆糊一片,但神智还是清明的。铃声忽然响起,刘仲明将电话递过来给我,我一看是裴瑜清的,心火辣辣地疼,但最终还是接起来,听他说:“妍妍,你在哪里?”
我说:“医院?”
他急起来:“哪家医院?”
我看了看被子上的蓝色字样:“人民医院。”
“你就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来。”他挂完电话。
裴瑜清进门来,还是那副富家公子的肆意,正想走近我,却被刘仲明一把拦住:“裴先生,我想,你应该多关心妍妍,今日她昏倒在你们楼下。”
裴瑜清从容地说着他那套外交辞令:“谢谢你送她来医院,谢谢!”
我冷眼看着他,只觉得这人表演得真是天衣无缝,也许,我从来都没有了解过真正的他。
刘仲明识趣地走了,裴瑜清坐下来,他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满眼血丝,嘴唇苍白而干裂,连平时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有些凌乱,我闭上眼睛在等他说话,只想知道宠辱不惊的他会怎么处理,我与他已经越界的关系。
他伸出手来握我放在外面的手,然后拉高被子给我盖好,他的指端传来微微凉意,我在等,在等那个永远不可能听到的答案。
电话震动,他接电话,压抑的怒气传来:“你马上调查清楚,顺便采集资料......我知道了,让林书安排去欧洲最快的航班。”他挂了线。
我闭着眼睛,听他从容的安排一切事物,心如死灰一般,失望感渐渐漫过我的眼睛,我发现自己的眼睛如被人揪了一下,很快地跳了几下。
他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妍妍,我问过主治医生了,你明天就可以出院,到时候我让家放来接你,现在欧洲那边有急事要处理,我得马上赶过去,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家放,他在国内。”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我立马睁开眼睛,说:“瑜清,我们谈一谈好不好?”
他似乎下了某种决心似的,说:“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谈一谈,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说完快步走出去,林书早已经在门外等他,留下一抹匆匆、看不清的背影。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我们谈一谈”包括哪些内容,我只知道,我想要一句我能够安心的话,哪怕是一句谎言。
第二日出院,我没等到陈家放来,只因为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和空荡荡的白色病房,让我寂寞得发慌,尤其是夜里一切感官都无限放大的时候,那种孤寂感如黑沉沉的大海般压过来,我很害怕,独自一人出了院。
在医院门口打车时,我看到了王凤仪,她与几名医生神色匆匆,抬着一位病人进了手术室,我以为是家里人出了事情,于是快步赶过去:“凤姨,这是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我心中不安感越来越强,因为她在的脸上有一抹慌张闪过。
她说:“没什么,我娘家一个亲戚生了病,昨夜情况不乐观,我恰巧在医院认识一个专家,他们托我过来瞧瞧。”
我一听是她娘家人,顿时无心再问,只因我根本对她没什么好感,但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凤姨,那你先忙着,我走了。”她点点头,我似乎听到她若有似无的庆幸的叹息声。
我打车回家,望着一室沉寂的布置,这个家只是一个模型,毫无生机。我吃完药,刚准备睡觉,陈家放来电:“喂,小妍妍,你去哪里了?”
“陈先生,我已经回家了,正准备睡觉。”我回复。
我听到他长长呼一口气:“小妍妍,你在家就好,真是经不起你再折腾了。”他自说自话。我眼底氤氲,想起裴瑜清那张苍白的脸,问:“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很麻烦。”
陈家放在那边停顿了一秒,说:“也......没有吧,其实还好,你也挺讨喜的。”
明显的敷衍应付,也许,我对于他们来说确实很麻烦:“那我挂了。”我挂断电话,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继而昏昏沉沉睡过去。
一觉醒来,窗外暮色晕染,远边的夕阳染得下面的树林一片火红,大抵是病稍好,精神也好起来,心境很平和。
我拿着妈妈留下的那本书坐在灰棕色的地毯上看,里面完好如新,有细小娟秀的读书笔记,我想妈妈一定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不然不会如此耐心地做读书笔记。
有一些感悟写得很有哲理,有一些则是家长里短,语气中饱含小女子的闺怨,看得我很是感同身受,看样子我的多愁善感便是源于我未曾谋面的母亲。突然看到一段话,好像一封情书:
我最亲爱的,当知道你要和她共结连理时,你知道我的心又多痛,我想我不得不停止与你的关系,如果是别人,我尚可敢与你在一起,但是你偏偏要娶她,你亲口承认的你不爱她的,我不能够接受这种欺骗,无论是欺骗她还是我,我觉得你都应该是受到谴责的,然而,谁叫我爱你,爱你也就谴责不了你......
这应该是妈妈年轻时留下的,听这语气,似乎是遭受了一段背叛的爱情,我还想继续往下看看,但背面画得乱七八糟,字迹已经不可辨认,我想,妈妈那时的心情一定同我一样,酸涩无比。
突然觉得有点小失望,因为我企图从妈妈那里找到解决办法,可是这个办法在快要出现时,突然失去了线索,如鲠在喉啊。
有些饿了,我下楼煮了一碗面条,坐在客厅里边吃边看电影,剧情不合逻辑,但是很煽情,我似乎觉得女主角再演的就是我的故事:一个女大学生爱上了富可敌国的公司总裁,辛辛苦苦追求几年,终于换来男主回眸一顾,但最后惨遭抛弃。
多么真实啊,深刻同情起自己平时看不起的软弱女主,还为她流了一把的眼泪。原来刚刚转好的心情,又变得低沉灰暗。
我上床睡觉,将自己缩成婴儿的形状,头埋在胸前想要感受自己的心跳,偏偏心里平静得荒凉极了。
第二日早起,我便接到林书的电话:“苏小姐,你好。”
药性有些猛,我意识还尚未清醒,问:“林先生,你好,请问有何事情?”
林书斯文的声音在那边响起:“苏小姐,是这样的,后日,有一个鲜花培育养殖的大型赏花活动,裴总想请你来赏花,不知道你愿不愿来过来?”
我惊得睁大双眼,突然想起来那次他问我最喜欢什么,我说的东西中就有一望无垠的花海。他还记得。
我兴奋地回答:“我要去。”
林书声音轻快了很多:“那好,我定好机票,让公司秘书给你送过去。”随后挂了电话。一个小时后漂亮温雅的女秘书将飞往荷兰鹿特丹的机票交给我。我回到卧室兴奋地收拾好衣物,提箱往机场赶去。
到前台找到航空公司,我将林书给我的机票改成最近一班,然后从贵宾通道一路畅通无地的前往登机口登机,半小时后,我如愿坐上前往鹿特丹的飞机。
刚下飞机,裴瑜清就来电,“妍妍,下飞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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