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笙终于在三天后给我回了一条信息,他说:“一切安好,勿念。”
尽管只有短短的六个字,可我心里还是激动无比,最起码他回应了我。
夏木木曾经问我,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那时候我不太懂,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想每天都看到他,了解他的过去现在,他的梦想。
现在我觉得十八岁的喜欢不仅仅如此,这种感情很复杂。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会患得患失,每天和他说话聊天都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不开心,总觉得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他,这份喜欢只能埋在心底,永远开不了口。
喜欢一个人,还会变得神经质,每天都在忐忑不安,像福尔摩斯一样猜测推理,用尽全力去靠近对方的时候,只要对方给予一点回应,就开始窃自欢喜。
这种感觉说不出是好是坏,但它很真实,也很美好。
一个人的一生中,或许只有十七八岁会经历这么一次。
阿姨来敲我的门,拿着打开摄像头的手机,对着我的房间一通录像。
“孑然,我录个视频给宁婉婉,你不介意吧,如果你觉得不开心,那我删了。”看我情绪不太高涨,阿姨小心地询问我的意见。
我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刚才只是在想易笙什么时候回来,并不是因为这件事伤心。
我回过神来,对阿姨说:“没事的,你拍吧,要和宁阿姨视频吗?我现在有时间。”
没想到我这么懂事,阿姨有些心疼地摸摸我的头,她总是说,越懂事的孩子越让人心疼,所以才这么喜欢我吧。
随即,我们和宁阿姨开了视频通话,那一头,她正在一个人吃午饭,孤孤单单的,我身边好歹还有易家人,她身边却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我怀疑我的孤僻都是遗传自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不结婚?”
我知道,我问的有些唐突了,可我是真心希望她过得幸福。
一时间,宁婉婉的眼神布满忧郁,好像人间不值得一般。
后来刘阿姨悄悄对我说,因为年轻时候的经历,宁婉婉已经对婚姻和爱情麻木了,不再相信美好。
好吧,宁婉婉,我的母亲,她也是一个可怜人,换做任何一个年少无知的女孩,也许都会受不了那样的打击。
我开始可怜她,甚至有些心疼,一想到过去的那些事,心情就莫名其妙低落,好在刘阿姨告诉我,易笙明天就能回家,这确实挺让我开心的。
我期待着易笙回家,夜里两点还没睡着,翻来覆去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明天见到易笙该说什么,毕竟他离开的时候,我们还在闹别扭,他还在生着我的气。
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但睡得一点也不好。
易笙回来的时候,我刚起床,蓬头垢面衣衫不整,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像个女鬼,我去给他开的门,看到是他后,我撒欢儿似的一趟跑回房间,这也太丢人了。
阿姨看我风风火火的,一脸纳闷地摇着头,转头看到易笙在门口换鞋,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小笙,你可回来了,孑然问过好几次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刚换好衣服出门,就听到阿姨这一番话,差点没站稳,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
“还不好意思了,大家都是一家人,相互关心也是应该的,有什么难为情的,要是你们愿意,将来结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可源那孩子对我们小笙真心实意……”阿姨还在喋喋不休,好像在和我们说,又好像自言自语。
易笙仰头扶额,很显然对阿姨的口不择言有些不满。
“阿姨,你别操心这些了,好好保养你的身体,不然到时候没力气带孙子。”我看气氛有些尴尬,忙开口化解。
谁知我这些话打开了另一个话匣子,阿姨从给孙子孙女取名字说到了结婚生子。
好吧,我输了。
易笙收拾好行李后,坐在沙发上休息,旅途劳顿,应该是累了。
我给他接了杯水,他也没有嫌弃,端起来一饮而尽,这就意味着我们的矛盾化解了。
“那个,我给你发信息,你为什么不回?”我觉得我的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够听见,但易笙还是听到了。
他说:“很忙,也没什么可说的。”
好吧,是我想当然了。
日子过得一如既往的平静,临近春节,大家又都忙活起来。
“孑然,你拿一下桌子上的购物清单,我们一会儿去一趟商场。”我从茶几上拿起好几页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堆商品名称。
竟然还有这么一条:孑然来家里后的第一次过年,买一套新衣服和一个新手机。
说不感动是假的,被人记挂着的感觉真美好,你知道自己在对方的心里是有分量的。
一家人全都奔向商场,易笙一脸的不情愿,推着购物车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像蔫了的花,对,就是花,因为他长的实在太出众。
阿姨战斗力爆表,不停地往购物车里放东西,不一会儿就满满当当了,易笙推着都有些吃力。
我在旁边整理清单,一条条地确定后再划掉。易叔叔则像个陪同人员,只是跟在后面走着,可能想帮忙也有心无力。
每人都一边提着一个购物袋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冬天的白昼比较短。
看着阿姨给我买的新衣服,我特别开心,可能小女生的心理吧,以前太过于坚强,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需要宠爱的女孩子。
至于手机,我想开学后再买,因为还没有确定买哪一款,我有纠结症,所以做出决定很困难,但喜欢易笙,我从没有犹豫不决过。
记得小时候,文伊妈妈也会在过年的时候给我买新衣服,给我做好吃的,还会带我放烟花,给我压岁钱,她走后的第一个新年即将到来,我很想她。
除夕夜,我很快吃完年夜饭,穿了一件厚厚的新外套,匆匆忙忙出了门。
身后,阿姨还在念叨:“孑然,你去哪儿啊?今天外面人多,很不要乱跑。”
我穿上鞋子,在门口回了一句:“没事的,去找个同学,今天可能不回来了,你们早点休息。”
我给南如初打电话,问他在哪儿,他哭噎着,好像很伤心。
他说:“我在墓园,我来看看我妈妈,今天这么热闹的日子,她一个人会孤独的。”
我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是啊,人去了另一个地方后,就不能享受人间的热闹了。
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一种平稳的语气说道:“南如初,回来吧,我在原来的出租屋等你。”
回到出租屋,我抚摸着那儿的一切,好久没打理,家具上都落了灰尘。
我也想文伊妈妈了,想到我们在这儿过的每一个春节,那些画面仿佛就在眼前,我出现了幻觉,但我宁愿相信,有一瞬间我回到了过去的那些岁月。
可只那么一瞬间,我就明白了,时间是回不去的,文伊妈妈走了,老奶奶走了,他们都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不再属于人间。
南如初赶到时,我正站在阳台上发呆,南方与北方的不同,大概就是南方冬天也有艳阳天,晚上也有满天星辰。
“孑然,这么热闹的日子里,我们就不要这么悲伤了,一起开心守岁吧。”南如初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旁边,我们一起看着这条街的万家灯火,香樟街真是一条充满生活气息的街道,,然而我们却找不到归宿
我提议去看春节联欢晚会,我们走进屋,掸了掸沙发上的灰尘,坐了下来。
破旧的电视机上已经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灰,我掏出纸巾擦了擦才打开。
节目没怎么看,我们更多是在聊天,聊到小时候的经历,南如初一下子就沉默了,好吧,我有触碰到了他心底的伤口。
南如初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红包,上面赫然写着:压岁包。
还给我准备红包了,做事真周到,我伸手去抢,他一下子站起来,将手高高举起,我跳起来也够不到,叹了口气,正打算放弃,红包就递到了我手里。
“拿了我的红包就是我的人,不准退。”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我正要反驳,他接着说:“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很像一个人,像我的母亲,浑身透出一股韧劲和永不服输的气势。”
我“啊”了一声,张大嘴巴,这评价也太高了,我怎么感觉自己受之有愧。
南如初见我不信,接着说:“我发现你很会照顾人,也很善良,只是有些冷漠,我就在想,为什么一个十七八岁的女生会这样老成稳重,后来了解了更多,知道你妈妈住院,知道你过得其实很辛苦,我就特别想帮你,感觉你和我很像。”
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感觉遇到了知己。
谁知道他莫名其妙来一句:“好想和你永远在一起,要不,我们凑合着谈个恋爱,结个婚,生个孩子。”
我拍了一下他的头,说话越来越不经大脑思考了,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的兄弟情谊?
“我开个玩笑而已,用得着下狠手吗?像你这种的,我不敢娶,不过你要擦亮了眼睛,别找易笙那种的,一看就不会照顾人。”
气氛一顿尴尬,好在时间定格在了12点整,随着《难忘今宵》一曲完毕,进入了新年倒计时。
我们跑到阳台上,数着最后的几秒,随着漫天的烟花绽放开来,宣告着这一年过去了,我们迎来了崭新的一年。
我问南如初:“你还不回家吗?”
他摇摇头,说道:“不想回,今晚能不能陪我?”
我虽然做好了夜不归宿的准备,但并不想和南如初待一起,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待一晚。
无奈,看他可怜,只好把沙发借给他,我本来想去睡我的小床,但南如初这个无赖非得说什么一个人害怕,把我拉在沙发上坐下,我们就这样坐了一夜,后来困得不行了,靠着眯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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