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一个面容恬淡的男子怀抱着一只狐狸,从天边飞来落到峰顶,对立在峰顶悬崖边痴痴望着远方的女子道。
“他叫我香雪,你又是谁?”叫香雪的女子回头防备地看着他。
“我是清君,你为何长年徘徊于此?”清君噙着能安抚人心的微笑道。
“我在看我来的地方,可是望断了天崖路,却无所见。”香雪幽幽地道。
“你如今如元神不稳,一缕青魂总是在这徘徊着也不好。何不去轮回重塑元神?”清君轻抚着怀里的狐狸,温声道。
“轮回?我不去,我不能把他忘了。”香雪蹲下去痛苦抱着头道:“可我不去轮回,我又能怎样呢?我回不去了。”
“你到我座下修行可好?”清君怜悯地道。
“跟你修行也是没趣!”香雪的声音跟她的一缕青魂一样似凝还散。
“跟我修行一千多个轮回,可换得你跟他的一生长相依。”清君怀里的狐狸怀疑地瞪着他,他笑弯弯了眉眼,轻轻地梳理着它雪白的毛。“你可愿?”
“真的?”
“真的!”
圆月孤独地挂在长空中,夜寂寥,人无眠。香雪又立于悬崖边,在飒飒西风中痴痴地望断天崖路。
“你怎么又在这徘徊呢?”清君怀抱里着的狐狸,跳到香雪怀里,安抚似的用爪子刨刨她的袖子。
“跟你修行九百了年,依然换不来与他的一个擦肩而过。今日西风飒飒而来,园里那棵树上的碧绿都凋谢了。我以为没有那些婆娑的树叶挡住视线,说不定能望见一点…结果还是一无所见。”香雪抹抹脸上冷冰的泪。“还是白天好,白天可以在水里,在天上追逐着那抹蓝。”
“我送你回到他的身边可好?”清君温温地道。
“不!”香雪想起他那一脸痛恨,比他动手打散她元神还要让她心碎。她不能也不敢回去。
“山上的辛夷花开了,你向来喜欢花,为何只看一次就不再去了?而且还是远远地看一眼就回头了。”清君轻轻地道出他的疑惑。
香雪没回答,低头想起那一次辛夷花开……她以为是他来了,但只需远远一眼,轻轻地闻一下,她就知道那不是他,不是他身上的香气。
在接下来几百年里,每个想他的夜晚,只有一行清泪陪着香雪在悬崖上痴痴凝望。她总在寂静的夜里回忆着他身上的辛夷花香,让泪化作相思雨散满思念的每个瞬间。
有一天清君突然对她说:“你可以去轮回了。”
香雪点点头,没问是否修来了一世相依。在这一千多年里煎熬得都绝望了,她如今只想借一碗孟婆汤把前尘尽忘。但当她踏上奈何桥前,却又把爱他的那份心轻轻拾起,因为舍不得,也忘不掉。
轮回道上是漫长的下坠与旋转,在恍惚中香雪似乎看到了思念最深处的那抹蓝,她伸手想抚上那抹蓝,却在瞬间快速跌落…
在快速跌落的梦中落凡心一顿,下意识地伸手抓住。
“你睡个觉也睡不安分。”
落凡张开眼便见到冯道紧皱着眉头的脸,而她拿住的正是她梦里魂牵梦绕的那抹蓝。那个是梦还是前生?今生的相遇是她修了一千多年才修来的?
“你怎么了,做梦了吗?”冯道看着她不断变幻神色的脸,担忧地道。
落凡没回答,只是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带着那一千多年的期待急切地吻上了他的唇,在口齿之间索取寻觅了一千多年的辛夷花香。
“你怎么了?”一吻结束后冯道抵着她的额头柔声问道。
落凡避而不答,转头四处看看,发现她和冯道此刻竟是躺在床上的,她转移话题地道:“我怎么会睡着了?这是你办公的宫殿?为什么会多一张床?”
冯道瞪了她一眼,起身走到床尾端来一盆热水,抱她坐起来道:“你是痛晕的!”
“耶?居然有这么疼?我都没感觉。”落凡这才想起自己正与冯道说着话,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脚当时确实是挺疼的。
“你忍痛的能力已经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都疼晕了还不自知。”冯道又白了她一眼,语气里更多的是心疼。
“勾贱他老人家尝粪的功夫,我一直很是佩服,而且打算跟他看齐。这点痛得忍着,不能让他老人家小看了,丢了你老人家的脸。”落凡微笑着跟冯道打哈哈。
冯道没理会落凡的胡扯,蹲下来把她裤角挽起来,再轻轻地把她的脚放到盆里去。抬头看着她略显扭曲的脸,柔声道:“刚放下去是挺疼的,等下就舒服了。”
“这话怎么那么像,那本让你生气的小书上那公子说的话?‘这刚刚开始是有点疼,以后慢慢地会感觉到奥妙无穷了。’”落凡看着冯道玩味地道。
冯道神色不变,在她的小腿上用力一压。
落凡当下疼得咧牙咧齿的,叫道:“冯道,你谋杀呀!很疼耶!”
“刚刚那话不可以随便跟别人聊。”冯道低下头帮她按摩着那莹润雪白的脚部。面对着一双诱人的脚踝,还要听她讲着撩人的话,需要很大的定力的,偏偏她又自以聪明地懵懂着。
落凡看着温柔地帮她按摩脚的冯道,想起那个恨她的他,她想不起他为什么会那么恨她,也不敢去深想。眼前如此温柔的他,真的是她修了一千多年修来的吗?她看着他的头顶轻轻喃道:“冯道,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你生气的事上了,哪会还记得自己有多疼?”
“即然如此在意我的想法,就不要老是做出让我生气的事了。”冯道低着头叹道。
“我又不是有意做出让你生气的事的。”讲到这个落凡甚觉忧伤。
“是……那个可以让你将就的人,不是你有意让他存在的。”说到这个冯道仍然很恼怒。
“冯道,我做梦了。梦见一个温润如玉的美男子,他怀抱着一只狐狸。”那是一个危险的话题,落凡装作不经意地提起。
冯道手上的动作一顿,屏气一会才淡淡地道:“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哈!对了!那只狐狸看似很野却很可爱。”落凡干笑着道,怎么跟他提起,他曾经那么恨她呢?
冯道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才道:“你的脚被地府阴气伤得很重,现在有南山极阳的千年灌木泡脚驱逐寒气,再加上我运气帮你通经活络,大概要四五天就能好了。”
“那我这个样子怎么回番家?”说实在的,番家她太不想回去了,有借口不回去最好。
“人间一夜,地府五日。”冯道把落凡的脚擦干,细细地帮她穿好鞋袜,端起盆转身走向门外。
“冯道!”落凡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喃道“你相信命运和缘分吗?”
冯道脚下一顿,冷冷地道:“我的缘分和命运,我自会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信与不信都一样。”他说完就走出门外了。
落凡低下头,双眼慢慢转红,晶莹的泪珠在凝聚,她哑着声轻叹道:“如此骄傲的你……眼前的一切真是我修来的缘分吗?”
“落凡啊!你这娇撒得…啧啧啧…也是够久的。”说话间,尚付婀娜多姿地和猼訑走了进来。他对这屋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又道“瞧瞧,这个办公的地方都成了一个温暖的小窝了。”
落凡偷偷地擦掉眼中的泪,才抬起头来白了他一眼道:“不就多了一张床吗!你要不要那么大意见。”
“真是寒心呀,我那么辛苦地飞往南山之颠,为你寻来极阳之灌木,你连声谢都没有就算了,还送了我一个白眼。”尚付掏出镜子恰好照见他一脸悲痛欲绝,马上又为他脸上的悲伤欲望陶醉。“西施捧心的绝世容颜,比此刻的我大概是比不上的了?”
“是,是,是……万分感谢!辛苦您老人家了!”落凡受不了地道。
“好说,好说!”尚付对着镜子一脸受用。
“以后不要如此逞强了!奈何桥那边不似宫里,那里承载了太多的爱恨离别,其阴气和怨气都不可小视。”猼訑走到落凡的面前温和地交代着。
“嗯…”落凡微笑着对猼訑点头。
“该我说呀,还是冯道要有觉悟才行,每次跟落凡生气最累的还是他自己。”尚付掩嘴笑道“这两天他会如此焦心完全是自找的。可是为什么我也要跟着受累?”
“你们都出去做事吧!”冯道从门外走了进来。
“好,好,好……就不打扰你们了,让你们情话绵绵去。”尚付对落凡挤眉弄眼一番才跟猼訑走出。
尚付和猼訑出去后,冯道把落凡抱到他办公的椅子上道:“这两天又积下了很多事,你就在这陪我吧。若是觉得无聊…”他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交给落凡接着道:“就习习奇门遁甲吧!不懂的就问我。”
落凡伸手围抱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身上道:“这两天我让你很焦心吗?”
“很是焦心。”冯道轻抚着她的头发道。
“你如此为我焦心。我很开心,说明你很在意我。”落凡噙着甜蜜的微笑,心里是满满的幸福感。
“还是要像猼訑说的那样,不要太逞强了。”冯道的声音如水般温柔。
“嗯!”不管此刻的温柔是不是她修来的,就算是飞蛾扑火,她也要在当下抓紧这份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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