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营区四周嘈杂声四起,武装人员听到枪响都聚了过来。数十名武装人员冲进客厅,直奔楼上而来。
“不许过来,谁再上来,我一枪打死他。”段博持枪顶了顶李吾仁的脑袋。
“不要上来,不要上来,你们上来我就没命了。”李吾仁惊慌地朝楼下喊。
冲上楼梯的武装人员见状,纷纷撤了下去,聚在一楼商讨营救李吾仁的办法。
此时,不光楼房一楼大厅都是武装人员,楼房四周也被一百多名武装人员包围。要不是李吾仁在手,杨昭和段博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杨昭看了看柔弱的柳筱,递给她一把枪:“拿着防身,不要乱动,外面的子弹不长眼睛。”说完,把她拉到身边,一起躲在窗后,一面盯着门,准备随时协助段博作战,一面不时观察窗外,以免有武装人员像他一样爬楼偷袭。透过窗外,杨昭看到楼房外都散布着手持步枪的武装分子,有的躲在掩体后,有的躲在树后,枪口都向上对准楼房二层。
杨昭心下也甚为恐慌。虽有李吾仁在手,但己方人少,自己和段博没有实战经验,在紧张的战斗中,枪法肯定不如平时玩仿-真-枪的水平。而柳筱手里虽然也有了枪,但她会不会扣扳机都很难说。
“楼上的刺客听着,你们赶紧把李副总、储连长和邱班长放了,否则不会让你们活着出去。”楼下的武装分子开始朝楼上喊话。
“妈的,放了他我们才活不了哩。”段博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也朝楼下喊,“听着,我们今天只来救人,不想打死打伤任何一位兄弟。限你们三分钟内退回营房,我保证不杀李吾仁,但若把我们逼急了,就别怪我不客气。”
三分钟过去了,武装人员根本没有撤退,依然把楼房围得水泄不通,但因为顾忌李吾仁的安全,也不敢贸然进攻。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突然从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杨昭眯眼一看,原来有个武装人员正贴着树偷偷爬了上来。杨昭忙拿起枪,朝那武装人员的大腿开了一枪。只听“啊”地一声,那武装人员从树上摔了下去。
“都是我不好。”柳筱含着泪说,“为了救我,把你们两个都拖进来了。”
“别自作多情了。”杨昭恨恨地说,“我是来报仇的。”
“我信,你来勐离找我,必定是为了给陆柠子讨个公道。但你为了我免遭侮辱,却不惜性命来救我,试问天底下有谁会这么对待自己的仇人?你内心深处,还是被我占据着一块重要的位置。我已然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是不能让你们为我这个罪人枉自送了性命,那李吾仁的目的只是为了得到我,你们不用管我了,我去跟他说,我留下,让你们走。”
“你听着。”杨昭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我深爱过的女人,我不会再让你受辱,我今天救你,就当是我偿还以前对你的所有的亏欠。我们两清了,你记住,你剩下的,就是欠柠子的了。”
柳筱掩面而泣。
杨昭转身又对段博说:“我们一起挟持李吾仁出去。还是你来开车,等到了边境,我押着李吾仁断后,你带着柳筱立即返回国内。”
段博斩钉截铁地说:“既然一起来了,就要患难与共,一起回国。”
“好兄弟!”杨昭点了点头,“那我们赶紧行动,先出了这座军营再说。”
于是段博拎起李吾仁,反手押着他,用枪顶住他的头,杨昭左手拉着柳筱的胳膊,右手持枪也顶住李吾仁的头。一行人缓缓朝楼梯口走去。
“只要对方有开枪的预兆,我们就当机立断杀了这色魔。要死大家一起死,绝不能便宜这小子。”段博一边盯着前方,一边悄声对杨昭说。
“明白。”杨昭也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手中的枪紧紧顶着李吾仁的脑袋。
楼下哗啦啦的一阵枪栓响,众武装人员都拿枪瞄准了杨、柳、段三人,但没人敢开枪。
“叫他们让路。”段博厉声对李吾仁说。
“你们赶紧让路,让他们出去。”李吾仁脸色苍白,朝他的部下颤声喊着。
众武装人员抬着枪,缓缓退出了客厅的门,杨昭一行也缓缓地挺进到了楼房门口。
“要多加小心。”杨昭提醒段博,因为出了楼房大门,后背就暴露出来了。杨昭不得不与段博背靠背地朝前行进,柳筱则代替杨昭,将手中的枪顶住了李吾仁的脑袋。她也做好了准备,一旦武装分子开枪,就立即在倒下前开枪干掉李吾仁。
楼房大门距离皮卡车停放处只有十几米远,但杨昭一行人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慎之又慎。快靠近皮卡车时,段博忽然发现车轮胎扁扁的,原来里面的气都被武装人员给放了。
“妈的。”段博骂了一句。
“怎么了?”杨昭问。
“轮胎的气被他们放了。”段博说。
杨昭吃了一惊,忙对众武装人员吼道:“赶紧给我们弄辆车来,否则我一枪崩了他。”边说边把枪顶住了李吾仁的太阳穴。
众武装人员举着枪瞄准杨、柳、段三人,没有人按杨昭的吩咐去做。他们心里也很清楚,要是让杨昭他们跑了,李吾仁就算得救,也会脸面无存,到时候一定会重重地责罚他们。只要他们不开枪,刺客们也绝不会开枪,大家互相耗着,耗到最后,刺客们就会体力不支,到时候再随机应变,一举擒下这几名刺客,救出李副总,必是大功一件。
“放下李副总,留下玉香老师,我就答应你们的要求。”人群中走出了储朝忠,他和小邱已被武装人员松绑。
“杨昭,我留下,你们走吧。”柳筱说。
“别天真了,就算你留下,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杨昭冷冷地说,“况且你还有债没还,怎么能留下。”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柳筱已累得举不起枪来,杨昭和段博也渐感不支,而武装人员轮流上前与他们对峙,体力毫无损耗,几个狙击手躲在树后持枪瞄准了杨昭和段博,只待他们持枪顶着李吾仁脑袋的手稍微一松,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情况十分危急。
“看来,今天是走不出去了。但无论如何得想办法让段博脱身。”杨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正当他思索着应对之策时,营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冲锋号声,并伴随着一阵阵枪响。
杨昭一行和包围他们的武装人员都吃了一惊。
大门口的岗哨处响起了警报声。
“不好,有人偷袭军营!”武装人员喊了起来,乱做一团。
“弟兄们,不要慌。”一个营长模样的人边喊边指挥,“储连长带一个警卫排留下保护李副总,其余人跟我到营门口战斗。”
二百余名武装分子抛下杨昭一行,跟着那个营长朝军营门口涌去。储朝忠及手下二十余人虽然继续持枪与杨昭他们对峙,但已是惊魂不定。
未等李吾仁的部下冲到营门摆好防御阵势,攻打军营的那一支队伍已经冲了进来,他们左臂上都系着红布。李吾仁的人马仓促应战,非常被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带队营长被一枪击毙,迎战的武装人员也纷纷中枪倒下。
一阵阵“苗总参谋长在此,缴枪不杀”的声音越来越迫近,迎战的李吾仁的部下被杀得七零八落,活着的见势不妙,都纷纷举枪投降。枪声逐渐从密集到稀疏再趋于零星。
很快,一队左臂上系着红布,穿同样军装的另一批武装人员冲了过来,把储朝忠一伙及杨昭一行团团围住。
“储朝忠,此时不降,更待何时?”一个三十多岁左臂绑着红布的武装人员举着枪厉声说,他身边紧挨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同样装扮的武装人员。
“姜老师,小章老师。”柳筱一见这两名武装人员,突然喊出声来。
那两名左臂绑着红布的武装人员果然是姜诚和小章。
储朝忠见大势已去,叹了口气,把枪扔在了地上,他的二十余名手下也纷纷扔下了枪。
“把枪放下!”姜诚和小章又把枪口对准了杨昭和段博。
柳筱用身子护住了杨昭:“不要开枪,他们是自己人。”
姜诚放下了枪,左手朝后一摆,身边的武装人员也都放下了枪。
“玉香老师,我们来晚了。你没事吧。”小章赶紧上前扶住了柳筱,心疼地扯下红布给她擦拭嘴角和脖子上的血迹。
“姜诚,你敢助苗成杰派兵攻打我?”被杨、段二人控制的李吾仁恨恨地盯着姜诚。
“李吾仁,我知道你不会放过玉香老师。我本不想介入你和的苗家人的纷争,但你欺负到我战友的妹妹,我绝不能袖手旁观。”姜诚说完,又朝身边的武装人员挥挥手。
两名左臂绑着红布的武装人员上前,从杨昭和段博中间抓过了李吾仁,把他押上了一辆皮卡车。小章扶着柳筱进了一辆轿车,又请杨昭和段博坐了进去。姜诚和一个白姓营长命令部队押解俘虏,一起前往城区的政府大楼。
二十分钟左右,姜诚一行涌进了政府大楼。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军官在数十名左臂绑着红布的武装人员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小姜,你真行,这么快就攻下了李吾仁的军营。这次你可立了大功。”中年军官紧紧握着姜诚的手,亲切地说。
“都是苗总长运筹帷幄,白营长指挥有方,战士们用命。”姜诚谦虚地说。
“苗成杰!”李吾仁见了这名军官,愤愤地说,“你竟敢搞政变,搞偷袭。我老爹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醒醒吧。”站在苗成杰身后的一个参谋冷冷一笑,“你老爹李绍义和蓝午都被我们控制了,他们都缴枪投降了。”
“你,你,你究竟想怎么样?”李吾仁听了,慌张起来。
苗成杰正色道:“李吾仁!勐离特区就是毁在蓝家和你们李家手里。要不是你们大肆向云南走私毒品,我们和中国的关系怎么会搞得这么僵,老百姓的生活怎么会这么苦,你在勐离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抢劫过境商人,肆意没收来勐离投资的华商的财产,严重破坏勐离的形象。我和特区其他领导已经达成协议,要把蓝家和你们李家送上军事法庭。”
李吾仁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下了脑袋。他怎么也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好色,惹急了一位蛰居多年的战斗英雄,正是这位战斗英雄的成功游说,最终令他走向了覆灭。
这位战斗英雄就是姜诚。
当年经营玉石生意亏本后,马原离开了勐离,去了越州,而姜诚因为正与当地女子赵小红谈恋爱,则留在了勐离。
因为商场失意,加之又怀念军营的生活,姜诚加入了勐离特区的军事武装,成了时任副总参谋长的苗成杰手下的一名班长。期间,姜诚曾跟随苗成杰与另一支割据武装打过仗,将自己在国内当兵时所受的军事训付诸于实战,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在战火中逐渐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员,三年不到,就从班长升为了连长。
后来,在一次激烈的战斗中,姜诚的腿部受了枪伤。苗成杰将他送到象南医院住院治疗。在住院期间,姜诚认识了因冒雨送学生回家而被路边倒下的枯树砸中腰部前来住院的象南小学的潘校长,两人观点相近,很聊得来,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潘校长听姜诚说他上过高中,有一定的文化基础,心中甚喜,力邀他去象南小学教书,一起发展象南的教育事业。姜诚也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非常向往成为一名教书育人的教师,经过深思熟虑,应允了潘校长。
出院后,姜诚和赵小红结了婚,又去向苗成杰请辞。苗成杰视姜诚为左膀右臂,正想委以重任,哪肯放手,极力挽留。姜诚诚恳地说出了他想成为一名教师的心愿,恳请苗成杰成全。
见姜诚去意已决,苗成杰最终尊重了他的选择。苗成杰也算仁义,他给了姜诚三万元的安家费,并说今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找他。
那天眼见李吾仁派人到学校挟持柳筱去了军营,姜诚心急如焚,苦思对策。潘校长说要亲自去军营找李吾仁交涉,被姜诚阻止了。姜诚知道,李吾仁向来迷信武力,绝不会买潘校长的帐,此刻能救柳筱的,唯有他的老上级苗成杰。
“潘校长,我去找苗成杰,我曾为他出生入死,他一定会出手相救的。”姜诚很肯定地说。
“也只有如此了,小姜,你一定要救出玉香老师。”潘校长紧紧握着姜诚的手。
姜诚先带冯絮回家,说他马上就去找人救她姐姐,叫她在家耐心等待。刚好小章也来找姜诚商议对策。小章是个正直的人,又视姜诚为兄长,最近一年业余玩枪,也玩出了水平。所以当姜诚问小章愿不愿意一起去救玉香老师时,他一口答应了,他在国内也练过两下子,否则怎么敢来勐离特区支教闯荡。
于是姜诚带着小章去了苗成杰的军营,与苗成杰见面后,说了事情的原委,希望他能出手相救。
苗成杰说:“李吾仁为了与我一争高下,平时对我非常忌惮,我和他之间早晚必有一战。他对玉香老师下如此大的功夫,一定是志在必得,如何会给我这个面子。”
姜诚说:“苗总长,这几年勐离局势混乱至此,我们其实都心知肚明,还不是各个高层领导的家族都有自己的私人武装,政令无法统一。这主要的罪魁祸首,就是蓝午和李家父子。他们在北边疯狂地向中国大陆输送毒品,聚敛不义之财招兵买马以壮大实力,在南边又与缅军争地盘,搞对峙,与中央政府关系恶化。中缅政府都对特区进行制裁,所以特区的经济一直上不去,而他们又在勐离横征暴敛,搞得民怨沸腾。他们两家貌似强大,实际上早已失了民心,只要苗总长当机立断,召集队伍,一声令下,兴义师讨伐蓝李两家,那么无论特区军队、特区官员还是特区百姓,一定会全面倒向苗总长这边。今夜李吾仁一心想要霸占玉香老师,必定会忽略军营的戒备,苗总长何不乘此机会出兵讨伐,如此,不仅能救出玉香老师,向世人公布李吾仁的罪恶,还能乘此机会统一勐离,结束割据的局面,这既是苗总长的业绩,也是勐离百姓的福祉。”
苗成杰想了想,说:“小姜,你离开军营数年,想不到对于时局和军事战略的分析还是洞若观火。说真的,我也无时不在考虑与中国和缅甸改善关系,让老百姓从此安居乐业。我可以出兵,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苗总长请说。”姜诚看到了希望。
“即时出山,助我统一勐离,做如此大事,怎么能少得了你这位臂膀。”苗成杰也期待地看着姜诚。
姜诚起身,向苗成杰敬了个军礼,说:“承蒙苗总长看重,此番必不推辞,愿效前驱,只是功成之后,容我继续教书育人。”
“你我知己,肝胆相照。”苗成杰拍拍姜诚的肩膀,允诺道,“事成之后,去留绝不勉强。”
当下,苗成杰召集亲信,与姜诚、小章一起密谋。众人计议定,决定兵分四路,立即行动。
第一路,由一个副连长率领二十余名武装人员,迅速前往李绍义别墅捉拿李绍义。
第二路,由一个连长率领三十余名武装人员,迅速前往蓝午别墅擒拿蓝午。
第三路,由苗成杰亲率200名武装人员占领特区政府大楼,随后召集各级官员召开紧急会议。
第四路,由姜诚和一个白姓营长共率150人的武装前去攻打李吾仁的军营。
姜诚、小章和那位白营长奉命率部队紧急朝李吾仁军营处开拔,路上,他联系了李吾仁军营的一个炊事员,打探了李吾仁军营的兵力布置。那个炊事员平日与姜诚交好,内心也是非常痛恨李吾仁的残暴,早已有了叛心,当下他把他所知道的李吾仁军营里的一些情况都悄悄告诉了姜诚,并说如有新的情况会立即再打电话通知。
天黑后,姜诚与白营长率部潜至距离李吾仁军营大门约300米处的一片树林里,悄悄埋伏下来,准备伺机行动。姜诚和白营长用军用望远镜细细地观察李吾仁军营里的动向,才观察了十几分钟,发现李吾仁军营忽然大乱,里面的武装人员纷纷走出营房朝中间一座楼房涌去。这时,那位投诚的炊事员又悄悄打来电话,告诉姜诚说李吾仁被两个身份不明的年轻人给控制了,军营里的武装人员包围了楼房,与那两名控制李吾仁的年轻人展开了对峙。
姜诚视这个情报为意外的惊喜,他与白营长商量后,两人当机立断,命令手下武装人员迅速发动进攻,待众人冲至营门时,又命司号员吹响了冲锋号。
因为李吾仁被杨昭和段博控制着,他的部下群龙无首,在军营被偷袭后,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在一阵阵“缴枪不杀”的呼唤声中纷纷投降。战斗仅仅持续了十几分钟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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