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悦拿出手机三步并作两步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在通讯录里找个电话拨过去。
服务员生怕她吃了霸王餐要逃，急急拦住：“先生！您还没结账！”
荣悦噎，不好意思地冲他点点头，然后从兜里掏出银行卡递过去。
心下暗忖：自己这扮相还挺成功啊。
她来不及管卡刷没刷，刚巧电话接通，便直接道：“宋哥，上回你跟我说，在跟我们竞争最近那个大项目的公司，是哪家？”
宋哥是设计部和荣悦相处还不错的同事，寻常有事没事两人会聊一下工作。
“里秀广告啊，怎么了？”宋哥回得快。
荣悦深吸气。
果然！
“里秀有个叫陈航的，你认不认识？”荣悦抿唇接着问。
“知道这人，挺出名的，前两次我们公司和曼坛的合作没谈成，就是因为被这个人给截胡了，”宋哥毕竟也只是个UI设计，对于商务合作方面的事情了解不多，很多消息都从别的部门听来，“应该是个经理吧，年纪轻轻就给对家拉了不少大项目，算是咱们一个很难啃的骨头。”
宋哥絮絮叨叨说着陈航的“传奇”，而荣悦的所有猜测，终于都有了验证。
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宋哥，上周纪芊芊跟业务部一起出差，就是和曼坛？”
“是啊，连着输给里秀两次了，老板对这回的合作格外看重，安排了不少人去呢！”
这下，没跑了。
荣悦眸子一眯。
纪芊芊帮着陈航在公司当内鬼呢！
什么商务传奇，什么从无失手。
不过是靠着女人在竞争对手那儿窃取第一手内部讯息吗？
荣悦冷笑。
她都不知道该说纪芊芊痴情还是愚蠢。
陈航摆明了只是拿纪芊芊当棋子，利用她为自己的职场铺路，连将她推给倪阔都不在意，会像他承诺的那样，等项目完成就接她到自己身边？
开玩笑，到时候一脚踢开她都来不及！
刚才纪芊芊沉浸在陈航的甜言蜜语里头晕目眩看不明真相，荣悦却将他眼底的狡诈瞧得一清二楚！
如果纪芊芊只是单纯地给倪阔带了绿帽子，荣悦是懒得管的。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这事，可关系到整个公司了。
而且，纪芊芊之前三番两次针对自己，在她隐忍并已经因为上回的事准备翻篇时，又重新挑起了事端。
荣悦觉得，刚好可以“借题发挥”。
公私之怨一起报了！
思及此，荣悦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她结完账匆匆叫了辆出租车，便直驱前往中心商城。
刚才纪芊芊和陈航的聊天，透露出他们会去那里逛街买衣服。
不过，荣悦想在周末人流量爆炸的时段，在总面积三十多万平米的商城里找出两个人来，实在是太难了。
正一边走一边思考该如何下手，迎面突然撞过来一个人！
荣悦猝不及防被撞到肩膀，脚下一个踉跄，自己没站稳，就见那人“啪嗒”跌到了地上。
“哎哟！疼死我了！”
那人捂着膝盖嘶嘶抽气，看起来好像被撞得特别严重的样子，话出口却中气十足，恨不得把周围所有人都给喊来。
荣悦无语地瘪了瘪嘴。
得，现在碰瓷都这么随便了？
约莫也就五十来岁的小老头，身上穿得邋里邋遢，脸也似乎没洗过，凌乱的头发遮住他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里却透着狡黠的精光。
广场上人来人往本就热闹，他这一嗓子嚎完，立马就有人围了过来。
人越多，小老头就叫得越“痛苦”。
“不行了！我的腿，哎哟喂！”他赖在地上不起来，甚至还在撒泼打滚，“快送我去医院！我的腿要断了！”
其他人便开始对着荣悦指指点点。
有人说她撞伤了老人还不快送去医院。
有人倒看得透彻，小声交头接耳说她真可伶，被这经常在这儿讹人的老头盯上了。
荣悦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蹲下身冲小老头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过来。
小老头眯着眼睛瞅她，不予理睬，继续装腔作势地嚎叫。
“不去医院也行，你得赔偿我的医药费！”
以防拖延太久影响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荣悦掏出银行卡。
“十万。”
两个字，简单，干脆。
小老头的哀嚎戛然而止。
所有人倒吸一口气！
没听错吧？几万？十万？
这姑娘被讹已经很惨了，脑子还不好？说赔钱一下子赔这么多？
小老头只愣了一秒，立马扑上去抢了荣悦的卡，一边紧紧攥在手里，一边狐疑道：“我告诉你啊，可别骗老人家！我这腿就是被你撞坏的！”
荣悦耸耸肩，摆出一脸微笑回：“不骗你，为了表达歉意，我还请你吃饭，怎么样？”
众人如同见了鬼似地看着荣悦。
小老头扬手一指对面那家高级法式餐厅。
荣悦当下走过去。
小老头立马拍拍屁股跟上。
“嘿！这算是一出什么戏？”
“有钱人呗！心甘情愿被骗。”
“那姑娘脑子不好吧，早该报警了！”
……
身后细碎的言论荣悦其实听得很清楚，但她已经另有打算。
在小老头的催促下，她从ATM机里取了十万现金出来，然后在对方瞠目结舌的表情下，淡定用塑料袋包裹住。
“帮我做件事，做完了，这些都是你的。”
小老头眼睛都直了，一眨不眨盯着荣悦怀里的塑料袋，点头如捣蒜：“您说您说！”
“找到这两个人，实时跟我汇报他们的情况，这是我的号码。”
荣悦翻转手机，屏幕上是她从公司内部找到的纪芊芊的照片，以及在网上拷贝的陈航的照片。
小老头看了几秒就拍拍胸脯一口答应：“没问题！”
然后荣悦特别体贴地提议：“先带你吃个饭，吃完了，好好做事。”
小老头幸福得直要晕眩。
本来只想随随便便找个冤大头，坑个几百就行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老天今日善待他！送上门一个人傻钱多的！
法餐端上桌来的时候，小老头拼命往嘴里塞着吃的，惹得旁边桌的客人纷纷侧目。
荣悦也不嫌丢人，桌上吃食一动未动。
老头子吃得特别快，吃完了把嘴一抹，冲荣悦狗腿道：“小姐，那能不能先给我一半的钱啊？或者，一万也行啊，不然我怕您……”
怕她让他做完了事不认账？
荣悦好笑，从兜里掏了一叠出来。
小老头眼冒红光。
正要接时，随着钞票被荣悦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一张长长的消费账单。
“事情做完了记得回来拿这剩下的你该得的奖励，”荣悦漫不经心道，“要是不回来……”她拖长音调，余光往餐厅上面的监控以及柜台处的服务员那扫了两眼。
意思，不言而喻。
监控和店员都是看着小老头狼吞虎咽吃了餐的，荣悦可是一叉子都没动。
所以他如果想揣着这一万直接开溜，随时都会被报警抓回来。
而且这账单……
小老头偷偷瞥了眼。
妈的！这么点破东西，竟然要两万多块！
他还要自己倒贴一万多！
小老头那点小心思被荣悦瞧得清清楚楚，又惊又气。
她那话明面上说得好听，实际就是：做完了回来拿全部的钱，这单荣悦请了；但要想一出门溜之大吉，不仅吃的要吐出来，还让他血亏！
想不到年纪轻轻的，竟是个狠角色！
小老头无奈，打消了刚才的想法，认命地点点头。
存下荣悦的号码后，他一头扎进商城茫茫人海。
荣悦便安心坐在餐厅等着，喝喝小酒，吹吹空调，玩玩手机。
花点小钱找人跑腿，比自己亲自出马要方便得多。
不仅轻松，也不担心被发现。
小老头怕是做梦也想不到，原以为是自己坑了荣悦一把，现在倒像是被荣悦坑了。
唉！
不过小老头腿脚其实挺利索，因为不一会儿，荣悦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一张照片，果真是纪芊芊和陈航。
“效率不错。”荣悦默默表扬了一句。
小老头很敬业，每隔三五分钟就会给她发个定位，然后再备注一下纪芊芊跟陈航在干嘛。
无外乎：买衣服、买鞋子、买包包。
荣悦没细看，靠着沙发懒洋洋打瞌睡。
直到迷迷糊糊间，手机一阵震动。
她低头一看，来精神了。
小老头说，陈航似乎要带纪芊芊去酒店开房？
荣悦勾唇一笑。
不枉她等了那么久。
荣悦给小老头回复：要具体酒店名字。
然后她原本想给倪阔知会一声的，想了想觉得时机还不成熟，要是让他现在就捉了奸，故事就没那么精彩了。
于是荣悦一边结账，一边告诉小老头：拍照。
小老头的拍照技术就很差劲了，不是糊的，就是看不清人脸的。
她扶额，好不容易挑了张能看出两人容貌的，才不徐不疾地赶往酒店。
酒店就在中心商城对面，距离不远，荣悦远远就看到小老头在门口来回焦急徘徊。
“啪。”
装着剩余几万块钱的塑料袋被她随手往小老头怀里一丢。
“你可以走了。”
荣悦摆摆手，小老头如蒙大赦，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她眯着眸子抬头。
噢？这么巧？
是他们荣氏旗下的酒店。
那更方便了，也不用多掏什么钱。
荣悦简单收拾了下衣着，迈步跨入酒店，径直朝着前台去。
前台漂亮的小姐堆起满脸微笑，询问荣悦是否要办理入住。
她微微一扬唇。
“我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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