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脸上从头到尾没有笑容,全然一副公平谈判的架势。苏晨曦的语调远比最开始联系何康时拽得多,原因只有她知道:她要隐藏心思,让何康放心与她待在一起。当然,她在座位上坐了几分钟就发觉这件事有多难。
“接下来我们肯定要熟悉一阵子,除此之外互不干涉,只要做到了解该了解的不穿帮就好。”何康先总结了一下要点。
“所以呢,从哪儿聊起?”
“爱喝的东西吧,和各种习惯。”
苏晨曦说:“好。”将早已被遗忘在一边的服务生招呼过来,“要杯灿侬。”灿侬是一种混合饮料,具体混合了什么喝不出来。很腻的甜。她需要甜帮她迎接未来不知多少冲击。
“还需要别的吗?”服务生询问。
“不用了。”苏晨曦没有与何康长时间面对面的打算,那会让她身心疲惫。“你爱喝酒吗?”苏晨曦首先抛出问题。
“爱喝白酒。”
“哦。”苏晨曦对白酒没什么了解。
“你爱喝什么?”
“像我点的这种,甜的。我也爱喝酒味淡的鸡尾酒。”
“嗯。”何康来这家店两次,没喝过灿侬,也对鸡尾酒没什么研究。
苏晨曦思考一下又问:“刚才说习惯,你平时打游戏要到几点才睡?”
“十二点左右吧。”
“我算睡得早的,我十点半左右就睡了。”
“你也没什么能让你熬到半夜的爱好吧?”何康话一出口顿觉尴尬。
“嗯。”苏晨曦果然没什么话可接。
何康喝口咖啡想好问题,“你爱吃什么东西?酸甜苦辣,口味也算。”
“辣的,我算是无辣不欢型的,几乎所有东西都要放辣椒。”
“我不吃辣的。”
“那我们的口味还真是不同,最好也不要在一起吃饭吧......”苏晨曦说完懊恼几秒,默默在心中安慰自己:看来快让他相信我不喜欢他了。
换成何康不知如何回答。
苏晨曦持续吸着饮料,橙黄色液体加深白色吸管的颜色,液面降低再回升一些,如此重复几次。
苏晨曦不知再问什么好。这一问一答的模式不如将问题和答案写在纸上,作为重点背诵。两个人都因为这“所谓的聊天”尴尬到了极点,何康甚至觉得自己不善言辞了。
“要不,回去将自己的爱好特点都写出来给对方发过去?”何康提议。
苏晨曦赶忙点头,“好。要不还是先在网上聊吧,我接下来也要帮我妈看店。”
“好。”
“那喝完就散了。”苏晨曦再不想结束也耐不住将半边嘴角冻结到抽搐的气氛。没有任何可以深聊的话题,没法继续。
何康似有似无地让眼神飘向窗外,聊得少不利于熟悉,却能很好保持距离,也算让他满意。
“对了,我要是中间找到更合适的人了,换成她可以吗?”
苏晨曦吸饮料的动作不自主停顿,她想委婉地劝说他但那可能引起他的怀疑,“嗯,可以。”
“相反的,你有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了也可以和我终止。”
“啊......嗯。”
原来相见、互相了解也连接着这样的走向,难道不会顺利地一步步走到结婚吗?这几句落在苏晨曦心里像沉重的枷锁,将见面原本的希望禁锢。她端起杯子豪放地将饮料一饮而尽,“我先走了啊。”拎包落荒而逃。
感觉离开这里就能重新呼吸到空气。
何康没有问她要不要送她回家,看她匆忙的样子将视线落在咖啡杯上。咖啡也喝完了,为了避免下一轮无话可说还是等几分钟再走吧。
热浪一股脑扑过来拥抱全身细胞。苏晨曦习惯了空调房的温度,站在门口深吸几口热气再次挪动脚步。撑开的遮阳伞外部全黑,打伞之人看见蓝天一般的伞里,心情却无法晴朗起来。灼热的太阳隔着伞炙烤,将伞倾斜也无法遮挡住全身皮肤,火辣辣的手肘像要融化一般。
苏晨曦不想焦急地走,放眼望去天空如画布一般的蓝色,高楼那么近,蓝天那么远,总会让心情变好一点。
走个几站,是不是会让枷锁打开呢?会不会被晒融化呢?
......
何康只在炙热的空气中停留两分钟来到地下停车场,那里温度并不算高。坐在车里打开空调更让夏日炎热散去大半,低温也让他回忆起之前的尬聊经历。
何康虽然不会关注女生,但是即使少了网络这一屏障和她们普通的聊天还是做得到的,刚才那算什么?
何康哭笑不得地将胸中的尴尬一叹而出,开车上路,没走出多远看到苏晨曦慢悠悠走在马路上边,那里已经过了她该坐车回家的车站。
何康面临再一轮尴尬的风险减速,想到他们最起码也算合作,没有狠心到从炎热日光下前行的合作伙伴身旁路过,觉得还是应该绅士一点送她回家。
“上来吧。”
“不了。”苏晨曦对于出门再遇到他慌了手脚,双手在胸前连续摆动表示她真的不需要而不是客气。
何康忍受着车内冷气与车外热浪持续的对抗,再次邀请,“快上来,等会车里也热了。”
苏晨曦鬼使神差开了车后门上去,坐姿规矩心里相当不自在。
“你大热天还想在外面逛?再中暑了。”何康真的只是出于安全考虑,不想她晕倒在路边再被地表温度烤熟。
“啊,因为天气很好。”苏晨曦心跳得咚咚咚,好像看得见胸腔上下起伏。
“真的不会中暑吗?”
苏晨曦对此很有自信,“我从没中暑过。”
车里安静了,何康又问:“你家在哪来着?”母亲说过苏晨曦家小区的名字,被何康当作耳旁风。
“中山公园附近。”
“哪个门?”
“南门。”
“好。”
“谢谢你送我。”
何康看一眼后视镜说:“你好像对我太客气了。你要是一直对我这么客气,怎么在父母面前演戏?”
“抱歉。”苏晨曦道歉。
何康赶忙说:“我不是说你做得不对,可能我们相互熟悉之后会好很多,可是我们并没有相似的爱好。”他再三思考措辞,“所以突破口不太好找。”说完快速地补一句,“我不是要终止合作。”
“啊。”苏晨曦脱口而出,“我可以尝试玩游戏。”
“你要是愿意也可以。你有什么爱好吗?”何康觉得先问出来,回家直接研究比较好办。
“摆弄花草。”
“没有别的了?”
“找更辣的食物......”苏晨曦又莫名终止了对话。
车内空气趋于宁静。
“你一点辣的不吃吗?”苏晨曦发问。
“嗯。吃辣的胃疼。”
“吃饭不规律吧?”出口发觉自己说多了。
空气再次凝固。
“应该说,有这个原因。”
苏晨曦没想到何康会附和。“还有熬夜。”这不是得寸进尺,是没话找话。
还是没话了。
“不是互不干涉吗?”何康直说。
“嗯,是。不好意思。”说多错多,还是沉默好。
何康不死心地继续找话题,“你看电视剧吗?”
“看。你不看吧?”
“嗯。”
“不用费力找话题了。”因为注定没有。
“好吧。”何康也发觉越说越累。
苏晨曦这个不爱玩手机的人只好掏出手机和白真聊天,讲一天的尬聊经历。但是与何康建立合作,与他又见一面,还被他送回家都算伟大进展吧。
苏晨曦回到家开始编辑自己的属性说明书,从姓名开始,到年龄、生日、血型、民族,像填一张事无巨细的档案。
苏晨曦想了想,将文字中描写理想男友的部分删掉,决定再也不提。又将除大学以前的学习经历删除,过去很久的事情和现在有什么关系。不过基础属性虽然详细,却没有词语描述自己的性格特点。她在电脑前静坐超过三个小时,对那一栏写了删删了写感到十分苦恼,最后将那栏空着给何康发过去了。
何康一看文件名:苏晨曦基本资料。对她的一本正经甚至她做的每件事感到无比尴尬。
总觉得,好难理解她的脑回路。
何康将文档打开浏览,在性格介绍那栏看到一切未知的无限空白,感慨她根本没写重点,难道要在和她的接触中自动归纳总结她的性格?争取吧。
何康将文字复制粘贴在聊天框内,修改后面答案部分,只在空白处写下“怕麻烦”三个字给苏晨曦发回去了。
文件都懒得用、复制粘贴、没有增加任何一项,的确验证他“怕麻烦”的性格。苏晨曦在不知何康感想的情况下得出与他一样的结论:没有重点。
苏晨曦收藏这条消息,时隔半月打开游戏,密码已经忘记。找回账号又花费几分钟,此时她在电脑前坐不住了,就那样挂在那里在屋里活动一下身体才回到电脑前。
“最近共舞”一栏里何康徒弟和她好友没有上线,苏晨曦带些好奇问何康:“你突然答应和我合作,怎么和之前的假结婚对象交代的?”
何康轻描淡写来一句,“她对象不同意。”
“其实我一直想问,假结婚住在同一屋檐下不会别扭吗?”
何康思考一下敲出一行字,“要是相处得好就像亲人或合租室友一样,还好吧。不过概率可能很小。”
“那有没有可能,假结婚的两个人真在一起了?”苏晨曦忘记游戏里发消息没有撤回功能,等着何康发一个无奈表情或者干脆忽略她的提问。
何康说:“和你估计不可能。”还特意为了防止尴尬紧接个“大笑”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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