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成亲之前我发过誓,要用一辈子对她好,和她甘苦与共,这不过才过多久,我就保不了她了……”
陈傲天撩开衣袍给敬阳侯和老太爷叩头,哭道“父亲,祖父,傲天实在不忍啊!”
他的深情让敬阳侯为之动容,姜宁雪他当做是半个女儿来看待,肯定也不愿让她受苦。
没有纠结太久,敬阳侯起身道“好我跟你一起去,我们连夜进宫求情!”
陈傲天急忙起身跟了上去,二人策马,直奔长公主府。
长宁公主是在他们来了之后,才知道姜宁雪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换了身衣裳就跟他们又去了永宁侯府。
永宁侯本也在发愁此事,他知道姜宁雪是冤枉的,又有婕妤郡主在旁边求情,正打算去宫里走一趟。
几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趁着宫门落锁之前,赶进了皇宫。
皇上还没从暴怒中走出来,又见自己平日里重视的臣子连夜替姜宁雪求情,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皇上把他们每个人都骂的狗血淋头,并且表示再有人来求情,就将姜宁雪就地斩杀!
众人惊讶,哪里还敢说话,磨蹭了一会便都回去了。
这件事在半夜时分传到了国公府,常休没有防备,就让传音的人告诉了姜国公。
自从进宫请罪之后,他的身子便好多了。
这件事仿佛他心中要有预料,听到了也不意外,沉默着坐了许久。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常休劝道“国公爷不要担心,郡主说过了,不让任何人求情,咱们再等等看,皇上肯定不会真的想要郡主的命。”
“皇上最恨不孝之人,没有人求情,她又怎么能度过难关?”姜国公苦笑一声。
“看来,只有最后一条路了。”
常休听到后眉心一跳,也没多问,反而说让他早些休息。
姜国公蹙眉吩咐着“把我的官服拿出来,我打算明日上朝替她请罪!”
“国公爷,不可啊!您这么做,皇上又怎么会饶了你呢?”
“我老了,无所谓了,便是褫夺官爵也无妨,我答应了阿鸢要保护她,如今也只有我才能保护她。”
常休看姜国公神色坚定,就猜到他肯定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陪了他几十年,常休很清楚姜国公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是让他要替姜宁雪去死,他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常休蹙眉无言,从箱子里取出保存完好的官服,仔仔细细的擦拭一遍。
姜国公颤手抚摸着,笑道“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我不睡,我去给你烧些热水来。”
常休清楚,姜国公明日进宫是要当着百官得面,将自己的血淋淋的伤口露出来的。
他此去凶多吉少,就算是活着,也是众人的笑柄。
可离天亮越近,常休反倒不紧张了。
姜国公一夜没睡,面色凝重又惨白,常休伺候他穿上官服,原本正正合适的此时却宽松了大半。
姜国公还笑着安抚他“瘦了好,瘦了好啊!”
常休心疼他,又在官服外头给他添了一件披风才搀扶着他出了门。
马车骨碌碌转着,一直到了皇宫门口,人头攒动,姜国公撩开帘子,缓步走了下来。
他已经许久没来上朝了,偏偏昨日姜宁雪出事,他今日就来上朝,众人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所为何事。
敬阳侯踱步到他面前,沉重道“你病还没好,怎么着急着来上朝了?”
姜国公环视四周,笑道“想来了就来了。”
敬阳侯若有所思看着他,不放心叮嘱一句“宁雪的事情,我们已经在想对策了,你不要犯傻。”
“我这病秧子能做什么?一切都有圣上决断。”姜国公语气平静。
敬阳侯看了他许久,见他也不像是心里藏着事,便作罢了。
宫门缓缓开了,文武百官排列整齐,井井有条的往大殿进发。
姜国公神色淡漠的走在人群当中,兴许是很久没有过这么长的路了,到了大殿门口的时候,他的额头已经冒了一层虚汗。
姜国公拿出帕子擦了擦,又抬手整理了一下官帽,垂眸静静立在一旁。
众人对他的到来表示惊讶,但也没人愿意和他说话。
王侍郎站在人群后头,冷眼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冷笑。
姜国公来,无非就是想给姜宁雪求情,只是可惜了……
王侍郎刚叹了口气,就听到大殿的门被拉开,他就屏气凝神的垂头跟着进去。
百官行礼之后,皇上在高位上扫视一眼,竟然看到了姜国公的脸。
皇上立刻想到了他的来意,冷着脸不悦道“姜卿家怎么来了?不是说病了吗?”
姜国公跪地道“回皇上,老臣身子已无大碍,实在不忍心再让皇上担心便回来了。”
“嗯,起来吧,今日可有本上奏?”皇上移开目光,威严的看着百官。
谁知,姜国公竟然不愿意起来,依旧跪在地上。
他跪地,便没有敢上前来上奏。
姜国公突然抬头,面色有些灰白,“皇上,臣有奏。”
“何事?若是和姜宁雪有关,那便不用再说。”
姜国公叩头,皱眉沉默起来,良久才道“臣不是来替她求情的,她抗旨不尊,公然挑衅皇威,是该罚。”
听此,皇上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才道“那你是想说什么?”
姜国公吐了一口气,神色淡然开口“臣是来状告臣的嫡母,宋姜氏!”
众人吓得瞠目结舌,儿子告母亲的,这还是天下头一回。
皇上皱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朕没听错吧,朕记得你的母亲刚刚下葬,如今尸骨未寒,你是要状告谁?”
“臣的嫡母,宋姜氏。”
皇上惊愕,“为何?这可是大不孝!姜宁雪如此也就算了,你可是老臣,难道也要和朕作对吗!”
皇上压抑的怒气再一次被挑起来,身体都被气的微微颤抖。
百官得头垂的更低了,任何声响都不敢发出来,因此姜国公的声音就更加清楚了。
姜国公道“回皇上,臣不是和皇上作对,而是此事事关宁雪得清白,臣不想让天下人被她蒙骗,所以才斗胆进宫!”
“有什么好说的!你如此冥顽不灵,朕也不想和你白费口舌,来啊,把他给朕压下去!”
“皇上且慢!”永宁侯上前一步,拱手道。
皇上皱眉,永宁侯算是他的老丈人了,而且他向来尊敬国丈,没想过他也要和自己作对。
永宁侯又道“皇上,看在老臣的旧情上,还请皇上听一听国公爷的解释。”
姜国公冲他感激一笑,又重重的磕了个头。
皇上不耐烦道“罢了,你说吧!”
“是,谢皇上。”姜国公扬声大喊。
他抬起头来,神色突然变得狰狞又痛苦,带着一股子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语气缓缓道来。
“臣是妾室所生,嫡母虽不是臣的生母,但是臣从未对她不恭敬过,更因为自己不是亲生,对她的态度比生母还要小心。
臣自以为是孝子,平日里处处以老夫人的意思为重,更是听她的意思,扶持着二房一家,吃喝住行都是依靠国公府。
可让臣没想到的是,臣的万般妥协,竟会让他们一家觉得我这个姜国公空有虚名,这十六年来,他们瞒了我整整十六年啊!
臣的发妻,在臣出征之时产子,回来之后便听得母亲说她难产去了,臣悲痛交加,从此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样,更是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到宁雪身上。
若不是她,阿鸢怎么会死?我把她丢在庄子上十四年不管不问,她的生死我更是不在乎,除了她,我还有妾室秦氏所生的两个儿女。
我把所有的关心放在他们身上,却发现他们不是真心待我,看上的不过也是国公府的荣华富贵!那两个儿女更不是我亲生,是秦氏与别人通奸所生!”
姜国公脸色赤红,除了悲痛之外,还有几分尴尬。
他是武将,何等骄傲?
这种丑事被拿出来说,很显然姜国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皇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窘迫,亲耳听到臣子的家丑,他的尴尬不比底下的人少多少。
姜国公咬咬牙继续说“后来我才知道,秦氏是老夫人特意安排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断后!不仅如此,她还设计陷害我的妻子安氏!
宁雪调查之后我才知道,阿鸢并非死于难产,而是在怀着身孕的时候就被老夫人下毒,身子太过虚弱,能够生下宁雪已经实属不易。
让老夫人没想到的是,宁雪不仅活着,还平安长大,所以她眼里更容不得她了,甚至找了神棍串通欺骗我,说宁雪是克星,是灾星!
老夫人算计我把宁雪送到乡下的庄子,实则早就找好了杀手,打算在半路截杀宁雪,那孩子聪慧,侥幸躲过一劫,等到老将军回来,才彻底撕破老夫人的假面!”
姜国公说的愤慨,但神色又十分平静,好似不在说自己的事情。
他从怀里掏了东西出来,双手捧着道“皇上,这是当年老夫人的罪证,还请皇上明查!”
李公公接了过来,急忙递给皇上,后者飞快的浏览一遍,眸光逐渐变得锋利。
“竟然还会有如此恶毒的祖母!既然早都调查清楚了,为何不上报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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