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集团内部,人心不安。
楚临风死在南非的消息不胫而走,几乎人人都听说了。
老钱和李强知道,此时必须安定人心,他们时不时到各个办公室视察,听到一点闲言碎语直接开除,绝不姑息。
就这样,才保了这几天的安宁,流言蜚语少了很多,人心依旧骚动不安,楚总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他们都在担心,将来又有谁能担此重任……
楚君尧一连几日吃不下饭,宋萍哭的昏厥过去几次,再折腾,他们也快受不住了!
三天后,几个手下匆匆来报,老钟的尸首已经运了回来,送回老家安置了,只是少爷......挖遍了方圆十里,依旧没有找到!
楚君尧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希望,难道臭小子没死?他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再也不敢多想,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这几天逐渐从失子之痛平复,若是再幻想下去,只怕当希望灭了那一刻,会更痛苦。
这感觉,就像黑夜中燃起了一丝光亮,你以为那是指路的夜灯,没想到是一只将死的萤火虫......
楚君尧木然的走到大门口,习惯的喊了一声老钟,喊出去之后,他忽然想起,这次出去就是去参加老钟的丧礼.......
他胸口一阵沉重,咯噔一下子,像落了什么重要东西。
新上任的司机小记开着劳斯莱斯停在他跟前,打开车门后,他礼貌的行李:“老爷,请上车!”
楚君尧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老钟跟着他一起闯事业的时候,就是这个年纪吧!二十年了,已有二十年了,老钟,你可以永远歇歇了……
楚君尧感觉眼睛里一股温热,他抹了抹眼睛,一个弯腰钻进了车里。
楚家不少亲戚朋友,得知楚君尧去参加老钟的丧礼,纷纷赶来跟在他后面,车队整齐的行驶开来。
车上,旭炎坐在副驾驶,自知道哥哥死后,他一下子成熟了不少,时不时宽慰父亲,安慰母亲,一改平日的吊儿郎当的模样。
后排的楚君尧斜斜的靠着车座,两只手稳稳的搭在腿上,双眼紧闭,似是睡着了。
旭炎说道:“开慢点,我爸睡着了,他好几天没有合眼了,让他睡一会,别吵醒了他!”
小纪慢慢减了车速,遇到有沟壑的地方也尽量避开,本来四十分钟就可以到,偏偏走了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村子西口,那红瓦二层小楼便是老钟的老家了,他的母亲和女儿一直在老家居住。
劳斯莱斯停稳,楚君尧下了车,他四下看看,已经有点认不清这里了。
他记得刚结识老钟的时候,村里都是土路,一下雨泥泞的走不了,土坯房子土炕,烧起来呛的半条命都没了……
如今,水泥路红砖房,街道也规划的整整齐齐,他凭着记忆,找到了老钟家那条街。
依旧劳斯莱斯开路,五六辆奔驰跟在后面,引得村里不少人围观。
“这是什么人这么大派头!”
“听说是参加老钟叔的丧礼......”
“是,钟叔在外边混的有些本事,现在他去世,肯定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
......
老钟家门口,不少披麻戴孝的人,有在那儿站着的,有挨着墙根儿坐着的,见到来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钟叔的老板?”
“是啊,不然谁有这么大派头......”
楚旭炎应该听到了,他白了那些人一眼,那边便没有动静了。
二踢脚在天上炸开,声声如闷雷。
门前的白幡在风中摇摆,大门上的白纸盖住了原来的颜色。
楚君尧默默往前走去。
心痛,痛的无法形容。
腿软,软的不听使唤。
院子的草席上,几个守灵的男孩跪在两旁低声哀嚎,正厅内,便是老钟的灵柩,灵柩旁,妻女侄孙坐在周围痛哭着,仿佛要将这无尽的悲痛化成一腔眼泪去宣泄......
一片缟素,举头皆哀。
他不敢再往前走,每走一步便离老钟近一步,他瘫软在门前,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倾盆而下。
他嚎啕哭喊:“老钟,我来晚了……你怎么就这样走了?......我的好兄弟,你怎么就不等等我!”
桑仪捻了两张黄纸,口中说了一句“还礼”之后,将纸放在油碗中点着,青红色的火苗子像是有了灵性,一下飞起来老高。
那颜色像极了老钟的一生,青云直上,赤胆忠肝。
厅内,老钟母亲的声音微弱传来:“是君尧吗?是君尧来了吗?”
“楚伯伯!”老钟的女儿钟素听到喊声,突然抬起了头,那白色的孝帽子下,是一张苍白憔悴的脸。
楚君尧依旧跪在草席上,似是没有听到那些人的声音,一动不动。
哭声不断,老钟的母亲拄着拐杖出来,上前搀他:“君尧,你快起来!”
楚君尧看看她,皱纹满脸,银发如霜,近乎八十岁的老人,还要让她面对这丧子之痛。
“姨,对不起,我把老钟给你弄丢了,我对不起你!”
楚君尧不肯起身,他跪在那,好像多跪一刻,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君尧,我都听说了,这不怪你,二十多年了,你对我们钟家怎么样,我们心里都明白,你不要自责了,坏人一定会有报应……”
老人家说着,浑浊的眼泪从眼角流出,脸上却是难得的从容。
楚君尧这才站了起来,陪着钟母进了正厅,走到老钟灵前。
他挽起老钟那枯瘦的手臂,手腕朝上赫赫显露出大片的淤青和淤血,看样子是跟人打的惨烈,他怕被人看见,赶忙放下,心里却堵的厉害,临风,你是不是也伤痕累累?满面的苍夷......
(二)
李强的电话简直是夏的催命针。
她这几天正寻思着,楚临风怎么突然断了联系,她拨电话过去,一遍遍的关机。
她本想去打听一下,谁知李强就告诉她,楚总死在了南非!李强本不想说,但他既然受托于楚总,要照顾夏小姐,这么大的事,肯定是要说的……
楚临风......怎么会死了?
她放下手机,失声大喊:“筱雅,不会,他不会死,他答应我,这几天就会回来的,他怎么能骗我?......”
说着说着,她的喉咙被眼泪哽住了,口里发不出声音来。
筱雅也吓了一跳:“他死了?我前两天听说了,怕他们乱说,没敢跟你说,没想到......”
夏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顶灯,眼泪顺着脸颊两侧一直流到枕头上。
“不会,他不会死,我要去找他,他一定还活着,我一天见不到他的尸体,我就找一天,一辈子见不到,我就找一辈子……”
筱雅只觉她是一时伤心,才说出这样幼稚的话,“莲莲,你想开一点,人死不能复生,再说,你也出不了国,去不了南非,你接受现实吧!”
夏不再言语,她那点微薄的存款,别说出国,走到边境都到不了,她无助的翻着通讯录,去哪里找人帮她出国?
她要去找临风,听李强说,他的尸身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那是不是就证明他有可能没有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就是她唯一的想法。
筱雅觉得她失心疯了,过几天想不到办法便不会疯了。
也就没有理她,由她胡言乱语吧!也算一种发泄方式!
第二天清晨,筱雅刚醒来就收到了莲莲信息:我走了,我一天都呆不住,我要去找他!
这个疯子!去哪里找?她扔下手机,真觉得莲莲被感情冲昏了头脑。
夏简单收拾了一下,约了石峻崎在上次的饭店一聚,夏知道,他有能力帮她出国,就看他帮不帮?
她早到了一个小时,一直忐忑的等着石峻崎,石还是那么精神帅气,他嘻嘻哈哈地看看腕表:“姐姐,我还以为我迟到了,原来是你早到了!”
“石峻崎,我今天找你出来,我是想,你能不能帮我办签证,我要去南非!”
夏没时间跟他开玩笑,她听说楚的消息后一刻都静不下来。
石峻崎冷笑几声:“姐姐,我就知道,没事你不会找我?你是想找楚临风吧!他早死了,他们楚家人,死一个少一个!”
夏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看向他,用近乎绝望的声音哀求着:“石峻崎,我求你,你帮帮我,我知道你能帮我,才这么不要脸的找你,我一定要找他,他没死,我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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