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卢铭的那天,我们几个刚在食堂吃过中午饭。我们几个无所事事,准备回寝室睡个中午觉。
卢铭就在这个时间点上,撞进了我们几个的视野里。
最先看到卢铭的,是王蔓。
“诶,希希,这人是不是你哥啊。”王蔓指着远处那个一晃而过的背影说。
“哪儿?”我眯着眼看前方,这厮也真是,知道我眼神不好,还老让我看远处,这不是埋汰我么。
听到卢铭的名字,反应最大的应该要数吴恬恬了。只见她后背一僵,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恬恬,你不会还在对和卢铭睡了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吧。”周晓西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只以为吴恬恬仍然还想着他俩失误上过床的事情怀恨在心,连听到卢铭的名字都要气得牙痒痒。
我仍然眯着眼睛摇晃着脑袋努力寻找卢铭的身影,一边觉得王蔓一定是看错了,一边又觉得,目前这个时间,卢铭不该在A大里瞎晃悠,万一顾翊又想不明白杀了过来,事情就尴尬了。
我还在这么想着,王蔓已经首当其冲杀出了重围,朝她刚刚发现卢铭的方向冲了过去,拦也来不及拦。
“王蔓,你等等。”我只能跟着王蔓往前跑。
“嘿,卢铭。”王蔓停下来,对着前面那个男生的背影打了个招呼。
卢铭听到有人喊他,回了头。“咿?王蔓,好巧。”
这也叫巧?是王蔓追着你跑好不好。
“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满地对卢铭说。
“你不知道么?我决定在这儿上预科啦,今天第一天。”卢铭拿出手来朝我比了个1。
“你的手怎么回事?”卢铭的手指关节处红了一片,还有两个已经结了痂的伤口,明晃晃地出现在我眼里。
卢铭赶紧将手背到身后,“没,没什么。”
“我都看见了,你还藏?”我把他的手强行从身后拖了出来,“你是不是死性不改,又跟人掐架了?”
“什么叫死性不改?你这话说得怎么那么难听。”卢铭说着就掏了掏耳朵,仿佛我的话让他的耳朵相当不舒服。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干嘛了。”我继续逼问他。
这个时候,落在后面不情不愿的吴恬恬也最终跟着周晓西来了。
卢铭看见吴恬恬,不由自主地挣脱掉了被我抓住的那只受了伤的手,又背到了身后。
女人强大的第六感告诉我,卢铭肯定是跟人掐架了,而且那个掐架对象,肯定跟吴恬恬有关系。这么一想,我觉得卢铭这场架,一定跟顾翊也脱不了干系。
于是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卢铭,他显然也感受到了,同样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等会再找你交代。”我附在卢铭的耳边,轻轻地说。
卢铭闻言,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你跑我们学校来上预科?”王蔓不知道卢铭打算去留学,好奇地问。
“对啊,以后,我们可算是校友了。”
“谁要和你做校友。”吴恬恬白着眼睛扔下这句话,就拉着周晓西往回走。
“诶,恬姐,我们还没聊完呢。”王蔓在后面叫住吴恬恬。
“你慢慢聊,我要回寝室睡觉。”吴恬恬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王蔓很是没趣地撅着嘴巴看我。
“看我做什么?”我一脸无辜,“你还想聊接着聊呗,我也回去睡觉了”
说着,我学着吴恬恬,留了个潇洒的背影给王蔓,摆摆手,也走了。
“那,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到最后,连卢铭都无情地抛弃了她。
等回了寝室,我借故自己要去买点东西,出门给卢铭打了个电话。
“卢铭,你在哪儿?”
“图书馆。”
“你等着,我这就来。”
“这儿不能大声喧哗。”卢铭相当抗拒地说。
“少废话,到门口来。”我拒绝给他可以逃避问题的借口。
五分钟之后,我和卢铭同时出现在了学校图书馆的门口。
“跟我说说呗。”我抬抬下巴,挑挑眉。
“有什么好说的。”卢铭的眼珠子沿着眼眶上下左右地乱飞,就是不敢看我。
“你找顾翊打架了?”我直截了当地问他。
“诶。”卢铭将他那只受伤的手伸到我面前摆了一摆,“此言差矣。”
“你还不承认是不是?”
“我确实没和他打架啊,是我揍了他才对。”卢铭跟我咬文嚼字。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打架就是打架,换个字眼,不还是打架的意思么?
“我说得是事实呀。”卢铭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说,“如果咱俩真打起来了,我怎么可能只有手上有伤。你看看我,哪里还有伤?”
经他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些道理,卢铭脸上干干净净,连个胡渣都没有,哪来的伤呀。
“照你这么说,顾翊他没还手?”
“他有那个脸还手么?”
“哟,你俩就见了一面,积怨居然比吴恬恬和他的还深了?”
卢铭明显感觉出我的话里有话,于是说,“有话能不能好好的说?”
“那也得你能好好回答我呀。”我不甘示弱。
卢铭对我甚是无语,他知道我这个人,就像是只甲鱼一样,只要咬住了,不扯下块肉来绝对不会松口的。虽然我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指王八,可它在这方面,跟我真的很像。
卢铭今天摊上我,只能自认倒霉。他说,“行吧,你问吧。”
“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吴恬恬了?”
卢铭吓得腿一软,赶紧抓着我的肩膀扶稳自己。
“张希希,你怎么不去写小说?”
“你比小说精彩,小说没你好看。”我一脸坏笑地朝他挑眉毛。
“张希希,你是真有毛病,而且还病得不轻。”卢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那你说,你好端端地,干嘛去揍顾翊?”我继续问他。
“因为他欠揍呗。”卢铭那眼睛横我。
我真是差点笑岔了气,难道,顾翊的脸上还写着“我很欠揍”这几个大字不成?
混蛋卢铭竟然对着我都每一句实话,这一点让我很是气愤,觉得我和他这二十年的兄妹算是白做了。说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什么我比亲妹妹还亲,都是哄骗人的假话。
于是,受了打击的我决定对卢铭进行打击报复,来弥补我心灵受到的创伤。
“行,再怎么说,顾翊也算是吴恬恬的朋友。朋友被打,她总得知道一下吧,我这就回去告诉她,是你,把人家给揍了。”我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诶,你等等。”
我装作自己不知道他是在叫我的样子,指了指自己说,“我?”
“你觉得这事儿告诉吴恬恬合适么?”卢铭问我。
“怎么不合适了?”我依旧在卢铭面前装着傻。“万一哪天他俩和好了,要是她知道我知情不报,她要跟我不开心的。”
“他俩不可能好了。”卢铭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因为,吴恬恬和顾翊的那点事儿,我统统都知道。”卢铭终于还是开口说了实话。
故事,还得从卢铭和吴恬恬上床的那天夜里说起。
其实,那天晚上,吴恬恬和卢铭说得话,卢铭都记得。即使那天到了最后,卢铭已经基本神志不清了,却仍然努力着将吴恬恬说的,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
而他,之所以一再否认,选择告诉所有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因为他发现,吴恬恬显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段过往。若不是那天喝得兴起,要不是那天吴恬恬酒多失了言,她万万不会将这段鲜为人知的故事,和盘托出。
卢铭是这样说得,“吴恬恬那天一直都在喋喋不休。她告诉我,她和顾翊小时候的故事。他们曾经好到睡一张床、盖一条被子,他们又是如何认定了彼此。我一直以为,她要告诉我一个俗套又无趣的故事,可我仍然认真地听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我就是那么的好兴致,听她一直从出生絮叨到了他们的高中。”
也难为了卢铭,连如此细枝末节的细碎小事,都记得如此深刻。
“直到她突然抱着酒瓶子,把头搁在沙发上流起眼泪来,我才知道,原来在这个故事里,最终留下的,只有遗憾而已。至少,在见到顾翊之前,我以为,只是遗憾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动得恻隐之心。是吴恬恬的闷声流眼泪的时候?还是她说得那句‘我的心死了呀,跟那个孩子一起。’我只记得自己紧紧地抱紧了她,我们两个此刻成了需要互相取暖的人。”
“那和你揍了顾翊有什么关系?”听卢铭说得这么深情,我不太好意思打断他,可我太好奇,太想知道卢铭为什么要去和顾翊干架,于是只能打断他,让他先把重点给说了,再自个儿回家慢慢回味他和吴恬恬的故事。
“那天,我跟你们俩个分开,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发现顾翊还站在那里。”
不得不说,顾翊也是个情种。吴恬恬都这么刺激他了,他还如此执着,也是难得。
“于是,你二话不说,就揍他了?”如此果敢和鲁莽,才想卢铭。
“哪能啊,你当我神经病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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