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又是一个周五的傍晚,陈迹在教室里醉心于作品创作。由于太用心地思考,他一点也没注意到周围的同学几乎走光了,整个教室只剩他和偷偷注视他的章晓枫。
等到陈迹觉得今天的进度差不多了,才决定坐在位置上放松一会儿,用手机放起了一首平克弗洛伊德的《comfortably numb》,迷幻的旋律响起,歌里似乎加了致幻剂一般,给了陈迹极大的精神放松之感。陈迹闭着眼睛享受着这忙碌之后的幸福一刻。
章晓枫看到陈迹坐下了,终于鼓起勇气上前。
“学长忙完啦!”
陈迹以为教室没人,再加上沉浸在歌里,这突然的搭讪吓了他一跳,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
之后两人都觉得气氛有点尴尬,陈迹尤其觉得自己丢脸,便先开口试图缓解一下气氛。
“呃,是啊。你还没回去吗?”说完后陈迹在心里问道,“她今天什么时候来的啊?”
章晓枫回答道:“是啊,我一直都在学长旁边学习呢。”
木讷的陈迹干笑了两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或者说,他实在不想在累了一天后费力想话题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陈迹便起身打算走了。章晓枫见状问道:“学长要回宿舍了吗?”
“星期五了,我回趟家。”陈迹面无表情地说。
“太巧了,我也回家诶!”章晓枫说,不过是不是真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学长是坐一号线吧?我也是哦!”
陈迹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
章晓枫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猜。。猜的呀。”
陈迹疲惫地点点头,说了一句“那走吧。”便拿着包向外走去,身后章晓枫快步跟上,脸上藏不住的喜悦。
从学校西门到地铁站的这一条繁华的街市正是肖遥工作室和住处所在地。夜晚,陈迹边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边忍不住往肖遥工作室的大楼方向望去,又想起上周末的事,心中又是一阵难过。虽然有张成的分析给了他一点安慰,但是心爱的女人始终不认可自己还是一件痛心的事。
“学长在看什么呀?”身旁的章晓枫一把拉回陈迹的思绪,陈迹摇摇头,敷衍地说:“随便看看。”便目视前方不再说话。一路上,章晓枫总是试图搭话,扰乱自己的思绪,陈迹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戴着耳机不再理她了。
快到地铁站口时,人开始多了起来,人流在两人之间涌动,章晓枫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陈迹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顺势把手搭在了章晓枫的肩上。缩回手后,章晓枫偷偷地笑得很甜蜜,陈迹倒是没什么感觉,又回到耳机里的世界去了。
位于商圈的地铁站自然少不了豪车在旁边穿梭。肖遥的车正是其中一个。她开着车从地铁站旁驶过时,鬼使神差地别过头看了一眼,也许是因为陈迹很高的缘故,肖遥一眼就看到了他把手搭在一个小姑娘肩上。
“果然任何一个年龄段的男人都不会一直喜欢一个人啊。”肖遥心里不知为何有点难过,意识到之后,无奈地笑笑,想着“好歹甩掉了一个死缠烂打的小鬼。”便驱车走了。
2.
肖遥独自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短暂地休息一会儿后,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何梁发了几条信息,表明自己这几天繁忙暂时不能见她。肖遥咬了咬嘴唇,心里想着“谁知道你在忙什么呢。”不过她对何梁实在不敢要求太多,毕竟他们两人都是一样的,激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分开几天也未尝不可。
再往下翻,有一条王老师发来的消息。
“肖老师,回校任教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呢?我不是催你哈,而是我们学校新增了一个项目,是与艺术家特色合作教学,你不用回学校,但是可以选一个研究生空余去你那学习,做作品。工资待遇也是不低的哦,你考虑一下吧啊。”
肖遥想着只一对一教学应该不是很麻烦,况且又实在不想一再拒绝王老师,便答应了。
接着是“长乔纤维协会群”。今天协会举行了一次聚会,算是迎接肖遥。各个高校的老师都在群里@她,说的尽是恭维的话。肖遥翻了几条本不想再看群消息了,谁知一条消息弹出来使她浑身不舒服。
“肖遥以前搭档不是于仕文吗?俩人好像形影不离的,怎么现在不见他?火了就不带旧搭档了?”
原本热闹的群里瞬间沉默了。肖遥坐在沙发上,却像坐在冰窖里,全身冰冷。
过了一会儿,终于又有人说话了。
“于仕文早就不做纤维创作了,提他干嘛?”
“就是,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真没点眼力见。”
“这个群真是鱼龙混杂,我还以为各个高校的老师素质都还不错呢。”
群系统提示说那话的人自动退群了。群里的氛围才渐渐缓和。
肖遥很感激替她说话的老师们,但心里还是难受极了。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肖遥站了起来,打算收拾收拾情绪,洗澡休息。前脚刚踏进浴室,手机就传来提示音。
一看,是陈迹分享的一首歌—《眼眉调》。
肖遥很诧异,一是因为她以为陈迹找到小女友不会再纠缠她,那他又发这首歌来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小子想脚踏两只船?二是这首歌肖遥很久之前很喜欢听,这些年不知不觉听得少了,那家伙又怎么知道她的品味的呢?
肖遥疑惑了一会儿就不再想了,按下了播放键。老歌的旋律一下飘满整个浴室,肖遥在雾气与音符中沉醉。
3.
“同学们先停一停啊。”王老师在教室里说着,同学们停下手里的工作,抬头张望。
陈迹一抬头,又惊又喜,原来是肖遥啊。
“之前和同学们说的艺术家合作班大家还记得吧,这位是肖遥老师,之前来我们学校开过讲座,大家应该也认识,肖老师此次来就是挑选研究生进行特色教学的。同学们先起来给肖老师腾个位置挑选你们的作品哈。”
语毕,大家一阵掌声,之后都退到教室一边。肖遥寒暄几句后便开始挑选了。
陈迹在人群中注视着肖遥,紧张又期待。
肖遥缓缓走了一圈,大部分作品在技艺上都很不错,但是却没有能打动她的。忽然,她瞥到了角落里的一组红色系列作品。
这是一组编织作品,一共有四幅,最后一幅还是未完成的状态。尽管如此,还是能看出这组作品的精妙之处。红色的布条与麻线看似胡乱的穿插着,可是又似乎自有一套规律蕴含其中,没有其他不必要的编织技法,呈现出独特的肌理,整体色调鲜而不艳,令人震撼。
“就这幅了。”肖遥说着,转过身问,“是哪位同学呢?”
“是我。”陈迹缓缓开口,注视着肖遥,得逞似的笑了。
肖遥感到诧异,她没想到陈迹在这班上,刚刚也没注意看同学,竟然阴差阳错地选了陈迹。
“好,那我宣布,陈迹正式成为肖遥老师的学生了哈哈哈哈哈”老王高兴地拍手,同学们也跟着附和着。
肖遥和陈迹被老王硬拉着拍照,陈迹得意地笑着,并往肖遥这边凑凑,肖遥则是尴尬地堆着笑。
不过,尽管如此,肖遥却并不后悔这个选择。也许除了陈迹本身足够优秀外,他确实并不是一个惹人厌的追求者吧。
4.
虽然陈迹入选了,但是并不是说他每天要去肖遥工作室上课,因为肖遥要做自己的作品,而基础的技艺方面陈迹也需要在学校学习。不过,能每个周末甚至节假日名正言顺地和肖遥待在一起,陈迹光是想想就心跳加速了。
躺在床上的陈迹正幻想着,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学长,周末有空吗,我有事找你。”原来是章晓枫发来的。
“我周末有课,不好意思。”
“要不了多长时间的。”
“我要去天街城上课,不是学校,不方便。”
“没事,我正好也去,我请你喝天街城的咖啡吧。”
陈迹有点不好拒绝,犹豫着说:“是学习上的事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说:“是的。”
“那好吧。”
5.
转眼就到周末了。陈迹兴奋地前往天街城。
“学长到了吗?”章晓枫发来一条消息。陈迹愣了一会儿,要不是这条消息他差点就忘了还要和她见面。
“马上到。”
到了之后,陈迹才知道章晓枫打算跟他说什么,这令他很后悔答应和她见面。
到了之后一人点了一杯咖啡,章晓枫却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低着头,看起来很慌张。
陈迹见状很奇怪,不是学习上的事情吗?她这么慌干嘛?于是开口问到:“你没事吧?学习上想问什么就问吧。”其实他是想说“问完我好快点见肖遥。。”
谁知章晓枫顿了顿,一副鼓足勇气的模样说出那句让陈迹意料之外的话。
“学长,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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