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来一碗”分店规模中等,店面看起来干净整洁,潘小腾跨进大门,正想着自己该怎么开口。就听到里面一阵吵闹声。她定睛一瞧,七号桌坐了三位男顾客,其中一位光头的客人大声叫嚷道:“你们店里的卫生标准这么差,难道不应该免单吗?”旁边站着一位戴着眼镜的男士,他向旁边的领班询问道:“怎么回事?”
领班委屈的回复他道:“经理,这位客人说我们的饭菜里面有苍蝇!”
经理礼貌的对光头说:“先生,这菜品明明很干净,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那你看这是什么东西?”这位客人把一盘炒饭拨拉了两下,露出一个黑黑的东西。他用筷子夹起来,原来是一只死苍蝇。
经理挠挠头道:“不可能啊!我们这里有苍蝇蚊虫红外自动监测系统,一旦发现会马上用吸附器吸走的啊!”
光头“啪”的把筷子摔在桌上:“什么不可能?妈的你眼瞎啦?赔我们两千块精神损失费,不然我就好好给你宣传宣传。”
这时响起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 “喂,不要冤枉人好吗?”大家的目光纷纷向潘小腾投射过来。
“你谁呀?要干嘛?”光头斜了一眼潘小腾,大声呵斥道。
“我说你冤枉人,菜里的苍蝇明明是你放的!”潘小腾正义凛然道。
“呀!你这小丫头片子没事儿来找屎吗?滚一边儿玩去!别他妈张嘴就照着大爷喷粪!”另两位和光头一伙的男人把潘小腾团团围了起来。
经理闻声过来,“小姑娘,你别掺和了!”他把潘小腾拉到自己身后,“她不是我们店的,别管她,来,咱们到后面办公室好好谈好吗?”
潘小腾看这个戴眼镜的男人一把把自己护住,有点感动。不由自主的拗起来,心想:我偏要管这事儿。
“来,我告诉你们,为什么苍蝇是你放的!第一,苍蝇的头和身子是扁的,翅膀无丝毫烫伤,倒是有一点折损,这表明它明明是被拍死的!第二,饭店大厅内有监控,而你们偏偏坐在监视器的盲角位置。第三,我说苍蝇是你放的,你却瞟了你的同伴一眼!第四,你们的脚上全穿着善于奔跑的球鞋。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为什么是在经理过来看以后,从炒饭里准确的下筷子拨拉出苍蝇来,试想谁会发现苍蝇之后再把它埋进饭里面去?”
潘小腾振振有辞,几个男人有点恼羞成怒,有点小胡子的男人突然一把抓住潘小腾的衣领:“毛都没长全,你他妈别瞎几巴说!”
另一个男人则向经理吼道:“快拿钱!”还有一位男人则脸上露出不安的神情,“快点的,别磨叽!”
潘小腾左手一把抓住小胡子的手腕,死死的掐紧,小胡子痛得哎哟哎哟叫了起来,一边叫另一只手也不歇着,上来就是一拳,潘小腾伸出右手一挡,顺势一抓他的胳膊,竟然将他像拎小鸡似的扔了出去。
“为什么这个男人轻飘飘的像棉花一样?”潘小腾暗自想。
“走吧走吧!”光头扶起小胡子,“这次就算了,小心点,小丫头片子你等着,有你好受的!”三个人急匆匆的离开了。
经理向潘小腾伸出大拇指,夸奖她道:“丫头,你好聪明哦!”潘小腾嘴上道:“没有啦!他们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她心里道:这都是以前随二叔经常吃霸王餐吃出的经验啊!谁让他们吃就算了,还要讹钱,太过分了!
“你还在读书吗?”经理问。
“不,我现在在找工作!”
“那就到我们店来工作吧!”
“好啊!”
经过这件事,潘小腾在“来一碗”分店里落下脚来。经理李哥聘用她做服务员,薪资待遇是管吃管住,月薪三千元。
这家人工分店比起机器人分店来更加人性化,所有的环节都是人工服务,吃完买单,不像机器人餐厅,要什么菜品必须先付账才可以。
潘小腾自己都很意外,第一次来做服务员,毫无经验却做得非常顺手。手脚利索是她本来的优点,但是为何自己的记忆力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哪个客人点的什么饭菜,坐在什么位置,他身上穿得什么衣服戴得什么配饰,自己不需要用心记,瞟一眼秒知道。虽然只需要看号码牌上菜收拾桌子就可以了,但是只看了一遍菜单和价格,她竟能在最短时间内正确无误的算出客人的消费金额。
中午的客流高峰期过去了,经理笑眯眯的对潘小腾说:“吃饭了小腾!”正中下怀,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潘小腾飞快的跑到后厨,盛了一碗面出来就稀里哗啦的吃起来。
如此吃相的小美女,后厨小哥不禁错愕。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潘小腾又跑到厨房盛了一碗米饭和一大碗菜出来,继续开吃。这回该经理李哥发呆了:“这小姑娘真能吃,还好长得美,不然真给她吃赔本了!”
吃饱喝足,浑身都是气力,潘小腾正收拾碗筷时,一个熟客进来了!不错,是曾经遇到的流氓酒窝哥孟宇。
孟宇在门口的桌子前坐下,通过桌面上的电子餐单向后厨点了一碗卤肉饭和一盘小菜。不一会儿,潘小腾就将饭菜端了过来,正准备转身离去,听到身后的帅哥在喊:“小妹,过来!”
潘小腾低低“切”了一声:“什么小妹,咱俩差不多,你还没我大呢!!”
“你哪年出生的?”
“我2016年!”说完,潘小腾意识到不对,还好除了孟宇周围没有人听到。
“好,那不叫你小妹了!”孟宇笑着说,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闪着真诚又充满疑惑的光芒,“晚上有地方睡吗?”
“老板和经理对我可好啦!饭店后面有员工休息室,床铺被子什么都有,放心吧!”来到这个陌生世界,被突然关心,潘小腾心里升起一阵暖意。
孟宇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支电话手表说:“脚还痛吗?这表可以拿来付账,上面有两千块,你现在可以按一下表壳右上方,输入指纹密码。”
潘小腾下意识的拒绝了:“不用了,我现在有吃有住,身体也不碍事,不需要钱哒。”现在既然找到了容身之处,何必要他的恩惠呢?况且,自己的身体比以前真是好太多了。
孟宇没有多说什么,吃完饭将表往潘小腾手里一塞,转身离去。
在这家饭店工作了一段时间,潘小腾觉得并不算太累,她很奇怪自己的身体素质似乎好了很多。曾经跑一段路就会感觉呼吸急促,嘴唇发紫,如今忙一天下来依然精力充沛。
店里的活儿虽然不重,但是厨师秦志翔看潘小腾一副娇弱的身子骨,总是会帮她提水、拖地等,店员们也常常拿两人来取笑。潘小腾也总是婉拒他的帮助,但总也拦不住这位小哥的殷勤。
这位小哥二十六岁,大学学的是土木工程,但毕业之后他发现从小喜欢做饭的自己更适合研究厨艺,于是考到了中级厨师证来饭店工作。他的父母在农村承包有果园,家里并不缺钱,也成就了他随心所欲的个性。
潘小腾是很羡慕这种人的:不论他走到人生的哪个阶段,都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但是她总是无法随心。她不喜欢摆地摊,只想安心读书,不可以。她不喜欢故作欢颜,但生活迫使她戴上假面。人生有许多无奈,却只能任其无奈……
她常常会在一个人的时候,默默望着远方发呆。挂念自己的二叔二婶,还有曾经的同学朋友。
中断的学业也让她心有不甘。但如何回去呢?她想: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与那颗流星有关,那如果回去一定与它也脱不了干系。不知它的陨石最后落在了哪里?
孟宇依然时不时的到店里来吃饭,两人渐渐也熟络了很多。对于潘小腾隐约的黯然,他并没有过多询问,因为他知道她比他要更困惑。
终于等到休息日了,潘小腾骑着她的人力三轮四处游逛,不知不觉骑到了第一次和孟宇遇到的路口,她笑了笑,又朝右骑行,过了一会儿,看到一所学校,门口褐色的外墙上写着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景城区第一中学”。
潘小腾脸上不禁流下两行泪来,她想起了自己敬爱的班主任刘老师以及亲爱的同学们。还记得有一年阴冷的冬天,自己在街上卖水果,刘老师看到以后从家里拿来了她爱人的军大衣,硬让潘小腾穿着。那时生活虽然清苦,但是有很多爱她的人,让她的生活充满了阳光和希望。
这时,孟宇打电话过来,问她在哪儿,刚才他去“来一碗”没有看到她,经理告诉他小腾今天休假。潘小腾如实告诉了他,不一会儿,她看到孟宇开车过来,随行还有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伯。
孟宇向潘小腾介绍了自己的忘年好友柯教授,他和老伴有一儿一女,但都在国外工作,一年难得回来一次。他本来打算将潘小腾介绍到他家做小保姆,顺便陪伴两位老人,月薪五千元。
当他看到小腾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禁关切的问:“小腾,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了么?”潘小腾摇摇头:“没有。只是看到学校想起了我以前的老师和同学们,特别想念他们。”
柯教授道:“小姑娘,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到这所学校读书!”
“可是,我没有户籍和身份证啊?”
“现在上学哪还需要什么户籍啊?国家现在倡导让每一个孩子有学上,现在都是用指纹来报名学习就可以了!”
潘小腾一听乐得蹦了起来,就这样,她终于可以继续求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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