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的消失,来得太突然,让所有人应接不暇。可是就在有人准备好乘机大做一把的时候,一股新的力量带着席卷一切的力量,如海潮一般重整了一切不安的躁动。
甚至有消息称,是季家卷土重来了。
因为,那个男人分明就是曾经的季家家主。
又有人说,季家家主已死,那人是他的胞弟,将季家残余力量重整后,以鬼魅之速发扬,很快规模超越了先前的水平。
猜测到底是什么样子,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关键是结果,摆在众人眼前的事实,才是最有说服力的。
季翼已经不是当初的季翼,当年他收敛锋芒,本是低调。他并没兴趣与自己的哥哥一较高下,所以甘愿只培养一批小组织,小范围内活动,倒也逍遥自在。
可是,后来季家没了,他是最后一系血脉,那种不愿本组覆灭的使命感反倒突地盛大。
所有掩藏的力量一夕之间,像璀璨毒人的日头,火辣辣的烧过每一个人的心。
其实,正真的原因,谁也不知道。
就像没有人知道曾经他在医院里大哭大笑的场景一样。
他人见可畏的强大,归根结底,只是为了困住一个女子。
两年了,黑暗的房间里,非依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大多数时候,他站着,她坐着,没有言语。她没抱怨过那个孩子,他也没再提过过去的仇恨。
她脸上的稚气在两年的光阴里消磨殆尽,他眼里的宠溺被淹溺在过多的杀伐里。
偶尔的,她会惨淡的笑一笑。他的心,会跟着多颤上几颤。
微微一笑,替她挽上颊边的一缕乱发。
她也不躲,任由他轻抚着,只是那抹笑容会无声无息的停在那个角度,良久,直到被晾得冷去,才微微舒缓下去。
不管每天多忙,他总会来,非依也由刚开始抵触,渐渐转为习惯。
她感觉的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化,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充满她的四肢百骸,同时那种力量却也在与日俱减。
她知道他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里,这个房间有着特殊的磁场,只要她呆着这里,只能任由自己身体里的力量逐渐消逝。她就不能阻拦他的任何计划和打算。
可是,她一定得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她可以被关着,不去阻拦他去强大,可她不能放着还处在昏迷状态的季奕不管。
两年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她一直将他藏在出租方隐蔽的暗室里,那样就算房子里住了别人也应该不会发现他。
但,不能一拖再拖了。她必须尽快离开。
而唯一能让她离开这里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两年了,她开口对他说了第一句话:“今夜月色朦胧。”
她几乎能够感受到身后男人的震惊。她曾对他讲过这句话的由来。那是一个月色正真朦胧的夜晚,她问: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他答:我查查。
她白眼,不再说话。
他收起手机,陪她沉默。
可他后来还是查了,那是表达爱慕的话语,是恋人之间委婉的告白。
今晚,夜色深沉,乌云满布的天空,非依却说了这样一句话。
两年来的第一句话,如此荡人心魂,冲破所有的枷锁。
季翼俯身,狠狠的抱紧了她。有力的怀抱,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真心的在享受着那份温暖。
她只道自己是他布局时无意犯得情错,却不知他是真的爱她爱得深沉。
温热的唇瓣带着小心翼翼,触碰在她的颈项间。非依微微缩了缩身子,他便收回了去势,安安静静的将脑袋耷拉在她的肩头。
他是真的累了,这些年来,他一个人孤守着一座城,那里葬着他以为已经死去的爱人。
连一个吻都给的那样的小心翼翼,因为他害怕,那样的重量她都会沉受不起。
非依轻拍着他搂到自己胸前的手,示以安慰。
“我放下了,翼,我们重新开始吧?”说话的时候,非依的眼神中没有光,只是多了几分夜色的暗淡。
可是,季翼没有看见,他的满身心全都被这几句来得太突然的话给冲倒了,连连应着好。
今晚,他没有离开,一直抱着她睡到了天亮,就和以前一样。
非依却是一夜未眠,她还没想好,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穿重重帘幕,洒在男人疲倦的眼眸上,看的非依一怔一怔,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好似幻觉,他们之间还是好好的,随时准备好了相濡以沫。
在她密切的注视中,季翼睁开了双眼,微笑着,揉了揉她的小翘鼻。
“怎么了?没睡好吗?”纤长的手指温柔划过非依眼下厚重的黑眼圈,心里有些难受,一定是自己抱得太狠,才让她一夜没睡好的。
非依摇摇头,把脑袋钻进他的胸腹,道:“没有,只是想你了。”
话音带着哭腔,她没有说话,她是真的想他了,只是那个他是以前的他。
睡梦中的男人,眼角眉梢没有了这些年积聚起来的傲气,显得特别乖巧,可是睁眼的刹那,那样的眉眼,分明在提醒着她,里面住着的人,早已不是他。
季翼缓缓语气,不停的亲吻着她的碎发,安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再也,再也不离开了。”
像久违的恋人,紧紧相拥,在阳光的挥洒下,两人之间的温情绽放似秋日里一朵硕大缱绻的大白云,暖融融的,醉人心意。
门口的人站了许久,也不忍心打断这样一幕,可是,最终还是咳嗽着打断了两人。
季翼抬头,撞见裳姨一脸的诧异。
中年妇人有着极端清明的眉目,仿佛能够一眼望见人的心底。非依一愣,躲开了那样的视线。
季翼起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离开前却还是露出了不舍,亲吻了非依的脸颊后才温柔的道别。
非依的目光一直目送着两人离去。门依旧咔嚓一声被锁上,她失落的叹了口气,躺下直面窗外的阳光。
裳姨上完锁后,跟上前面男人的脚步。
自从季家没了,金翎又消失不见以后,她就会到了他身边,重新以女管家的身份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少爷,你等等。”裳姨小跑着追上他。
“裳姨,你要说什么我懂。”季翼突然停下脚步,冷静的说道。
“可是……”她所得到的消息和季翼一样,早已对非依起了防范之心,虽然两人之间的相处曾一度让她不相信非依是那样的人,可是,太明显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她不相信都不行。
“可是我爱她。”季翼的语气多了沙哑,但一字一句说的坚定,“所以,裳姨不必再多说了。”
季翼重新迈开脚步,裳姨没有再跟上去,只是望着他的身影,目送他远去。
这两年来,他已经太累了,如果非依真的再次骗了他,她不确定,这个表面无比坚强的男人会不会崩溃。
妇人摇摇头,往回走去。
非依朦胧在梦里,还没睡去,突然听到锁眼咔嚓声。难道季翼去而复返了?
非依穿戴着从床上坐起,入眼的却是许久未见的裳姨。
“裳姨——”非依有些震惊,她害怕这个人的眼神,她总觉得她能看透一切。
“小姐别来无恙。”裳姨点头示意算是打招呼。
非依看得出来裳姨身份的不一般,不然也不会有这个房间的钥匙了,季翼对她,定是极端信任的。
非依微微一笑,起身示意她就坐。
“我就不坐了,我只是有几句话相对你说。”
“裳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知道,你是为了季翼来的。”非依也打算开门见山,不兜什么圈子。
“我只希望小姐您能真心待他,少爷他是真心爱你的,不然怎会把受伤过的心再度暴露,他是再也禁不起折腾了。”
非依心中冷笑,她伤害他?一直被伤害的人难道不是她吗?
“裳姨放心。”她只想从这里逃出去,没兴趣也没能力同他争权夺势。
妇人叹息着摇摇头:真不知道这两人的心里到底想着什么,也许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这又是何苦来掺一脚。
可不管怎么样,她不想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儿子,虽然两人只见本无血缘关系,但毕竟舐犊情深。
裳姨走了,这里又是静悄悄的,只留下非依一个人。
她不是没有习惯于这种独身的静谧,只是昨夜突然的温暖,打破了原有的习惯。最初的孤寂,复又无穷无尽的燃烧了起来,撩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接下去的每一天,季翼都会尽快的忙完所有事务,来到小屋陪在她身边,有时还会带来有趣的小玩意。
非依爱不释手,有时候对着一个物什一发呆就是一整天。
季翼总觉得这样不好,自己有时实在是很忙,要将近午夜的时候才能回去,而非依总是坐着等到他来。
看到他的时候都会开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搂着他的脖子蹦蹦跳跳。
他问:明天我把所有活动都推了,陪你出去走走好吗?
那一刻,他分明看到她的眼眸中迸射出闪亮的火花,几乎耀瞎了他的眼。他知道,一个人被闷在一个地方两年是什么样的滋味,若不是迫不得已,他怎么可能舍得。可是,只一瞬间,那样的光芒便暗淡了下去。
她答:算了吧。
然后垂下脑袋,看着天空中的一轮残月,兀自伤怀。
他问:为什么?
她答:你不是怕我跑掉吗,我不想让你疑心。
他说:傻瓜。
她没有答话,只是静往着明月,那点点的光倒映在她的眼眸中,在他看来几乎能折射出整个世界。
非依不是傻,她是懂他。要想瓦解这个男人的心理防线,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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