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桐儿略显迟疑之际,何无芳接过她手中的剑,不由分说地演练起来。
剑气如虹,卷起漫天残叶。枯叶如蝶,桐儿如碟中仙子,就站在飘飞的枯叶间认真看着。
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气,空气中的温度似也被这剑上的杀气冰到了极点。
何无芳整个人也翩然如蝶,剑意行云流水,看上去无比轻松自然,可偏偏让周遭生物黯然失色。
剑气纵横,像清风,似根本就不存在,却又无处不在!
何无芳侃侃一套剑法比划完整,而桐儿却兀自还在梦中,似还没有完全消化。
见状,何无芳浅笑嫣然,没有去打扰,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桐儿自沉思中醒来,自然而然地将何无芳手中的剑接过。
桐儿手中的剑也开始漫不经心地舞动着,时而慢,时而快,时而斜刺,时而反撩。
何无芳瞧得都有些醉了,因为她知道桐儿已经明白这套剑法的精髓:剑招不重要,剑意才重要!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桐儿剑上的杀气太重,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桐儿这一遍演练下来,方圆十丈之内的生物除了何无芳和铁血外,都被摧残得不像个样子了,草木飞溅,顽石破裂,连踩在足下的路都塌陷了下去。
何无芳告诉桐儿,这套剑法有一个极具诗意的名字:飘雪。
柔而淡雅,入水则融,但如果肆恣挥发开来,却能冰冻万里江川,使万千生物失去生机。
最后,何无芳还是问了桐儿同样一个问题:“今日,你一定要去逍遥谷么?”
桐儿点了点头。
既然踏上了复仇这条路,那么摆在自己前面的只剩下两条路:要么杀光仇家,要么被仇家杀死。
何无芳勉强笑了笑,道:“如果你一定要报仇的话,可以试着放过那些无辜的弟子。”
桐儿迟疑了一下,没有任何回应地踏上了属于自己的复仇之路。
铁血魔王在极其呆萌地冲何无芳挥了挥一条触须后,也开始迅速蠕动起来,跟上了主人的步伐。
“唉,仇恨……我尝试了十几年都未完全放下,她又怎么能做到如此轻易就放下?”
望着桐儿逐渐远去的背影,何无芳心中一阵落寞,自嘲道。
逍遥谷桃花潭之底,一守备森严的地牢中。
冼冰被五花大绑在十字刑桩上,身上一处处皮开肉绽,表情痛苦,头发凌乱。
在他对面站了两个神色更为痛苦的两个人,这两人都只有一条手臂,正是那日在九星阁受阴离人威胁自斩手臂的程英和程雄二人。
程英和程雄两兄弟本是逍遥谷中最受器重的年轻弟子之一,正是因为失去了一条手臂,才被谷主调遣到这地牢中干着狱卒的差事,你叫他二人如何不恨?
当二人知道被关进来的就是那日去九星阁报信的这个扫把星后,一肚子的窝囊气总算找到了宣泄点,这不,大半夜地跑来给冼冰“加餐”,直到累得不能动了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休息。
程英咬牙切齿地说道:“妈的,这小子皮不硬,骨头倒蛮硬的,被我们抽了这么多鞭子硬是连哼都没哼一声……”
程雄也是恨恨地接口道:“是啊,要不是少谷主放话说暂且留这小子一命的话我真想现在就把这小子的皮给剥了……咦,还敢瞪我,信不信我将你这对讨人厌的眼珠子给抠了?”
说罢,程雄站起身来,端起地上的一个肮脏的木桶,里面装的不知道是水还是尿便往冼冰身上泼去。
冰凉的液体刺激身上的创伤让冼冰痛得一阵哆嗦,差点就忍不住出声。最后实在是难以忍受了,索性就张口哈哈大笑起来。
“臭小子,你笑什么!”程英怒道。
冼冰哈哈大笑:“你们两个残废,上次在九星阁如丧家之犬般地逃了,不知道这次妖女如果杀来的话,你们是否还有这等运气?”
程英更是怒不可抑,咬牙道:“莫非,你真以为我兄弟二人不敢杀你?”说着,从身上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
冼冰一惊:这混蛋,不会来真的吧?
所幸的是,程英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将手中的匕首塞到了身边的程雄手中,还怂恿道:“兄弟,来,让哥哥见识见识你一刀封喉的手段。”
程雄一愣,一把从地上跳了起来,将匕首还到了程英手中,忙道:“哥哥你来,我怕少谷主到时候怪罪……”
“我是你兄长,你必须听我的!”
“这次例外……”
两人你推我、我推你就这样争执不休地出了地牢,留下满身伤痕的冼冰绑在刑桩上好不痛苦,又累又饿之下,冼冰直气得破口大骂:“一群天杀的,所谓的十方宗门里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话音刚落,冼冰便愣住,他突然反应过来:玄生门也是十方宗门之一。
冼冰讷讷地想了想,忖道:“父亲生前为人处事的方式,会不会也是这样?”
但这样的想法很快被他自己否决:不,肯定不!父亲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才不像熊威、李云逍他们这样呢!
毕竟这样的解释很难说服自己,冼冰在心中纠结了好一会儿,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
睡梦中,似乎有人替自己松开了绳索,将自己抛进了牢房。
接下来,冼冰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稀里糊涂地闯入一处雾霭茫茫的深渊,深渊里漆黑一片,如地狱一般不见天日,最后自己还被一个猩猩一般的怪物抓住,怪物的指甲又深又长,毛茸茸的爪子正朝自己的面部抓来……
一个激灵,冼冰从噩梦中惊醒。可眼前的一幕,差点再度将他吓晕过去:漆黑一片中他感觉果然有一只脏兮兮粗糙的手爪在自己脸上抚摸着。
“你是谁?”
冼冰惊得一把爬起,连连退后,后背却不小心“咚”的一下撞上地牢坚硬的石壁上。
撞到身上的创口,冼冰直痛得弯下腰去。令冼冰感到十分不妙的是,同属这里面关押的不明生物正缓缓往自己靠近,其间还时不时地伴随着铁链拖地的清脆声响。
冼冰连忙大呼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东西?”
对方的回答也极为有趣:“嘿嘿,我不是什么东西,是个活生生的人。”
“既然能说话,自然是活生生的!”
冼冰心中的恐惧登时去了大半,只觉此人的说话忒也无聊。
冼冰又问:“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吓我?”
这人道:“嘿嘿,我吓你?小娃娃你的话似乎说反了吧?我在这里闷头睡大觉睡得好好的,你莫名其妙就被人丢了进来,还将屁股摔在了我脸上,真是晦气,呸,呸……”
冼冰像是明白了一些事情,说道:“哦,那你是谁?”
这人忿忿道:“哼,现在的一些年轻人也真是没有礼貌,什么你啊我的,连一声前辈都不知道叫……”
冼冰不想与其在这无聊的话题上纠缠,只好重新问了一遍:“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尊姓大名?嘿嘿,小娃子,你才多大?毛长齐了没?我跟你说我是谁你知道吗?”
这样的回答让冼冰极度无语,索性乖乖地将嘴巴闭上,免得讨不自在,心道:此人八成是个神经,不然也不会被关到这里来……
冼冰闭口不语,他这位“囚友”可不乐意了,凑近了一些过来,笑哈哈地问:“小娃子,你是谁?为什么会被关到这里来?”
冼冰贴紧墙壁,尽量与此人保持距离,也学着后者先前的口吻答道:“前辈,晚辈才多大一点,就算说出来前辈也不认识的。”
这人却不生气,说道:“嘿嘿,有点意思,你应该不是逍遥谷的人吧?”
冼冰讥讽道:“鬼才是……”
闻言,这人直乐得哈哈大笑,神经兮兮地说道:“不是最好,小娃子,我来教你逍遥谷的御剑术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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