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思忖着应该怎么突出重围,挤到最前头去给王蔓买泡面,周晓南出现了。
“周晓西。”
周晓南的声音低沉,类似于舞台剧演员的声线,辨识度相当高,让人一听便知。我回头,果然是周晓南。他看到我,对我摆摆手,礼貌地笑了笑。
周晓南和我们一样穿着军装,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却不显得邋遢、没精神。能把这身衣服不穿出二傻子的土气的,他估计是继吴恬恬之后的第二个人了吧。
我见他朝我微笑,也想跟他打招呼,可我的嘴刚来得及张开就被周晓西捂住了,“别理他。”
这时,周晓南已经走到我们身边来了,他倒是不介意周晓西刚刚的举动。
“买什么呢,我有同学在里面排队呢,要不要让他帮你们带?”
“不用。”周晓西冷冷地回他。
周晓南朝我耸耸肩,没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直到他同学从小卖部里出来,便一起离开了。
“晓西,我觉得你哥看上去不是很坏耶。”至少我觉得他的嘴没有卢铭那么损,有时候我觉得卢铭对我的刀子嘴,已经锋利地有了剑气,还没出口,已经把我砍得血肉模糊了。
周晓西不以为意,一脸看透一切的表情,“你可别被他的表象给骗了。”
军训宿舍唯一好过A大宿舍的地方是,这里的房间竟然还有空调。我和周晓西洗完澡,舒舒服服地躺倒在床上头对着头聊天。空调开得有些冷,可又懒得起身去拿被子,便一边和周晓西聊天,一边用脚去够军被。
“停!”只听见周晓西的河东一声吼,吓得我赶紧缩回了脚。
“你把被子弄乱了,明天还得叠。”周晓西指着那床被陈教官叠得四四方方的被子说。
我一脸迷茫地看着她,“那我盖什么?”
周晓西又指了指挂在床沿那件军训时穿得迷彩服外套,“哝,盖这个。”
我可真是被周晓西佩服地五体投地,居然有人比我还懒。然而,周晓西这种对于懒的执着竟然受到了整个宿舍的吹捧和效仿。大家都默默地将被子挪到脚后跟,还有人十分配合地去将宿舍的空调调高了几度,以至于我们不会因为没被子盖而被活活冻死。
然而,周晓西的机智,并没有逃过教官们的法眼。也有可能是周晓西以及我们的这种自以为是的投机取巧,在教官们的眼里,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幼稚把戏。反正不管教官们的真实想法如何,等到我们下午军训完,拖着疲累得不想再动弹的身躯回宿舍的时候,进入我们视野的,是十二张床铺上清一色被搅得稀巴烂的军被,以及陈教官从我们身后传来的,略带阴险的声音。
“今天晚上,要是再发现不盖被子的,就带着铺盖去操场上喂蚊子吧。”
被子都成这样了还不盖?陈教官,你是不是当我们傻呀。
吃过晚饭,休整片刻。全体新生搬着宿舍床铺底下的小板凳,前往操场听政治课。走廊上偶遇吴恬恬,她把我和周晓西拉住,往我们身上使劲喷蚊不叮,呛得我们两个连连咳嗽。
“恬姐,你省着点喷,我们还得在这呆两个星期呢,你一口气都喷完了,以后怎么办?”我朝吴恬恬眨眼睛。
“不怕,我带了两瓶呢。”吴恬恬朝我挑眉毛。
“这倒是没被充公?”周晓西问好奇地问。
吴恬恬神神秘秘地说,“我跟教官说,我不能被蚊子咬,不然浑身都会起疹子。”
这么扯淡的理由都有人信?这大概是颜值高的人才配拥有的特殊属性。
我们以班为单位,挨个在操场上坐下。此时的操场灯火通明,化身成了一个简易小礼堂,前头还架起了一块白色幕布,用来放映资料。没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地方,居然还有那么多隐藏技能。
政治课还是部队里的教官上的,他滔滔不绝地从马哲讲到毛概,接着又开始将邓论、从抗日战争讲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讲得慷慨激昂、头头是道,却把我们讲得昏昏欲睡,晕头转向。
坐我旁边的男生已经开始无聊地抓起蚊子来,而我,则无聊地看着那个无聊的男生抓蚊子。
周晓西则拿着手上原本应该用来做笔记的纸,认认真真地做起了折纸。
就在我跟周晓西两个人已经再找不到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时,王蔓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我们的身后。
“姐妹们,我感觉自己要恋爱了。”王蔓一脸花痴状,连眼睛里,都是粉红色的爱心。
“你晚上吃错药啦。”周晓西嫌弃地看着王蔓。
王蔓拉着周晓西,把她晃得要晕过去了,“我收到小纸条了。”
“小纸条?难道是坐你后面的男生,嫌你体型太健硕,挡住他想要认真学习政治思想的道路,所以给你传纸条,麻烦你给他让条道?”周晓西损人功力简直一流。
然而,王蔓却全然不在意,她还处在兴奋当中,可以说是兴奋地不能自拔。她从兜里拿出一张小纸条,在我们面前晃了晃。
我一把夺了过来,认真地辨认着上面的字,字不潦草,毕恭毕敬的,倒是很好辨认。
“麻烦给下手机号。”落款竟然是,周晓南?
“怎么样怎么样?这是不是说明我快恋爱了?我就觉得那天我们吃饭的时候,你哥看我的眼神不一样。我的第六感还挺准的嘛。”
就在王蔓兴奋地同我们叽叽喳喳的时候,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回头,正对上向我递来小纸条的一只手。
“同学,这是给你的。”我竟然也有纸条收?
打开纸条,是和王蔓收到的纸条上一样的字“麻烦给下手机号。”,连笔记都是一模一样的,落款处同样写着周晓南的名字。
我看看自己的这张纸条,再看看王蔓的那张,这种情形就让人觉得非常的蹊跷了。
王蔓显然倍受打击,扑倒在我身上,险些将我从小板凳上挤到地上。
我把两张小纸条摆在周晓西面前,“这几个意思?”
周晓西的表情仿佛在说,“我说吧,不要被他的表象欺骗了,他就是个大变态。”
我和王蔓互瞄了一眼,完全猜不透周晓南这是什么套路。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别回他,不然他会来劲的。”周晓西说着,将她刚才折的纸鹤拆了,又重新折别的去了。
“啊,怎么可以这样。”王蔓万念俱灰,“伦家好不容易才收到一次小纸条耶。”
原来,那天晚上,我们510寝室的伙伴们,都收到了来自周晓南询问电话号码的小纸条,吴恬恬当天晚上一共收到了9张纸条,她一张都没回,统统在退场回宿舍的路上,被她无情地丢弃在了垃圾桶里。我们之中只有不信邪的王蔓,给周晓南回了信,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周晓南。然而,周晓南从来没有主动找过王蔓,除非他有急事找不到周晓西,又同时打不通我和吴恬恬的电话时,才会给王蔓打电话,而这种情况,在整个大学时期,貌似也没有超过过2次。
“诶,那儿怎么那么多人呢?”吃过午饭,我捧着用上午军训残存下来的一小点力气从小卖部里抢来的酸奶,和周晓西准备晃回宿舍楼抓紧时间休息。路过操场的时候,就看见那里围满了人。
“走,去看看。”
“同学,你们在看什么呢?”我和周晓西对着水泄不通的人群没辙,只能拉着一个在外围对着里头伸长脖子的男同学问情况。
“篮球比赛啊。”
篮球比赛?军训怎么变篮球比赛了?
我满脑子搜索着这几天来是不是有什么关于篮球的记忆,被我不小心给错过了。这么一想,倒好像真记起来了点什么。
昨天军训的原地休息时间,教官们说现在的学生体能真是越来越差,还没踢几步正步,就以及晕倒好几个。机电系的男生们不服气,说那些晕了的,肯定都是文科生,平时就十指不沾阳春水,一个个都活得要多矫情有多矫情。文科生当然不服气,可又不能跟机电系男生干架。他们男多女少,文科女多男少,真干起来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教官们也来凑热闹,指着操场上的篮球架说,“到底行不行,比比不就知道了。”
于是,今天中午的篮球比赛就这么孕育而生了。
比赛采取三对三的形式,每场以先进三球者为胜。由于班级众多,而且有些文科班,整个班都凑不齐三个能打篮球的男生,于是提议,以系为单位,每个系出三名选手。和带教的教官先进行PK,胜出的队伍再抽签决定跟哪组继续进行比赛。
而我们刚刚看到的,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现场,正是医学院和教官们之间的三对三篮球赛。
周晓西一听是医学院在比赛,顿时没了兴致,拉着我准备回宿舍,却被王蔓叫住了。
“晓西、希希,你们不看比赛么?”
“没兴趣。”周晓西冷冷地回。周晓西就像个冰箱,而周晓南就是带电的插座。只要在周晓西面前提到周晓南、或者跟周晓南能沾上边的任何话题,周晓西就会秒变冷脸,一点都不马虎。
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anshuzu.com/xswx/show/12998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