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你说的没错，我离不开这里。如果可以的话，我根本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我的师兄和师傅们也都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他疯狂的捶着自己的胸口，眼睛里面反着血丝，他说出的这个真相，让我很吃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手里面抚摸八宝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为什么！”
李凯泽倒是比我要淡定，我想他也是已经猜测到，我们所要找的水勒仙师已经遇难了吧。
他愤怒的追问，可那小和尚却没有一点忏悔之意。
扭过头来，恶狠狠的冲着李凯泽反问道：“弑母之仇不共戴天，你说为什么？”
什么？
这就更加的无稽之谈了。
出家人已慈悲为怀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再说，就算是杀人也不可能是整个寺庙的人联合起来做这样的事情吧。
当然，我只是在心中默默的猜想，并未问出口，这样的状态下，似乎不适合我插话，所以我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
说到弑母之仇，小和尚的眼神这才慢慢的缓和了下来。从凶神恶煞变得有些悲伤。
“既然你知道后山的东西除掉了，那么也应该知道，这座寺庙里发生的一段虐恋吧？”
李凯泽皱了皱眉，然后点了点头，看着我不明所以，道出了一百多年前的一段往事。
听说，这段往事，当初李爷爷也有所参与。
所谓“尸”并非是尸体，而是能够行动的僵尸，更高级一些的则有自己的心智。
都说天地万物皆有灵性，所以有些僵尸，单单从外表看来，跟常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当初，这寺庙建于此地。则是为了镇守后山经常出没的僵尸。
却没有想到，庙里的高僧与幻化成人形的僵尸擦出了一段火花。
僧人本就不应该有七情六欲，更何况对方是个僵尸呢。
当初那僧人道行不够深，等发现了事情的真相的时候，已经晚了。
起先，庙里的主持发现了那僧人总是偷偷摸摸的跑去后山，再三盘问下，得知那僧人恋爱了，这是大忌，不过却也只是还俗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然而，更惊天的秘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揭晓的。
当时的主持发现，那僧人口中所说的心爱的女人，并非是附近村中的村民，而是来自后山，虽然主持起疑但也是经过一番调查，最后惊讶的发现，他所恋爱的并非是正常的姑娘，而是僵尸。
寺庙存在于百年之间，然而那僵尸却是更久。
当即，主持要求那僧人结束这场纠葛，可僵尸却因为难以割舍这段感情，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不过，最后却也被寺庙里的人合力又困在了后山。
“为什么不直接除掉她？”
我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而那小和尚的面孔却是迅速的朝向我，然后怒瞪着我，让我不敢再继续说话。
“因为当时那个僵尸的肚子里面应该已经有了孩子。”
李凯泽的话让阿岸的眼神里面流露出一丝丝的柔软。
“那个孩子应该就是阿岸，我猜的应该没错吧？”
小和尚不说话，可我却才明白了这一盘棋为什么会这么下。
原来，这寺庙里面的所有人都是因为阿岸才失踪的，阿岸这么做的原因就是要报仇。
可怜了当年寺庙里面的人为了不杀害无辜，留下了他，可没有斩草除根的后果竟然会是恩将仇报。
后来，李凯泽又继续给我讲解了整个事情的全部。
当然，有一部分，也是这次的事情之后李凯泽才清楚的。
就好比之前，李凯泽并不知道当年他们留下那僵尸的原因，也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某一日突然对那僵尸动手。
李凯泽已经将全部的事情都分析的差不多了，那小和尚也坦白。
自己的确就是僵尸生出来的孩子，因为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就被留了下来，可就在他生下来之后，为了防止僵尸再祸害人间，于是众人合力将她除掉了。
虽然，根本没有人见过那僵尸害人性命，可是，每个月那僵尸却必须要吸取人的血液，虽不知死，但是造成了不小的恐慌。
僵尸死后，阿岸被收养在庙里面，也是不久之前，才偶尔听到当年的那件事情。
才唤起那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阿岸是人，却也继承了僵尸的一些能力，原本被封印的记忆解开，阿岸的心中只有仇恨，于是毒害了寺庙里面所有的人。
而离不开这里，则也是那些死去僧人们留下来的力量。
这件事情孰对孰错，其实我也说不清楚。
只能深深的一声叹息，毕竟，当年那僵尸没有害过人，就算是异类，可八宝也是异类，却总是在绑着我，这次还救了李凯泽的性命。
但，那僵尸却有要吸人血的习性，让人恐惧不已，当年那些和尚这么做，也并非完全是惨无人道。
这件事情到这里，我想应该是个终了了。
“现在，我们把那些人的尸体找出来葬了吧。”
我知道，李凯泽对于这件事情也不知道应该怎样的评价，但是看样子他并不想要惩罚阿岸，冤冤相报何时了。
到这，也就结束了。
阿岸低着头，声音有些儒诺，也许，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这样做是何其的残忍暴戾！
“他们在地窖。”
半响，阿岸弱弱了说出来了尸体存放的位置。
李凯泽让阿岸带路，我们两个则是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地窖。
十来个和尚错乱的被丢在了里面，看起来像是人间地狱一样，真是没有想到，阿岸年纪不大，却制造了这样的场面。
地窖里面，已经有了微弱的腐烂的臭味，我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只能是李凯泽跟阿岸将这些尸体抬出去。
“搭把手。”
李凯泽很自然的走过去抬起了一个和尚，然后冲着阿岸说道。
“你，不怪我，不杀我？”
阿岸的眼神当中尽是迷惑，怔楞在那一动不动。
“怪你又有什么用，我想，这段时间你早就已经后悔了。再者，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不知道李凯泽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他有心要改的，但是我知道的就是，他就在刚才还想要拿走我的这条小命。
李凯泽让我去上面等着，阿岸则是感激的热泪盈眶，跟李凯泽搬着第一具尸体上大堂。
就在尸体重见光亮的时候，我看到阿岸哭了，哭的像是一个孩子，如丧考妣，我想那是一种感情上的释放，我偷偷的问李凯泽，为什么他知道阿岸不会再对我们动手。
“人之初性本善，阿岸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只是因为一时难以接受当年所大声的。我之所以判定他有心改过。是因为他一直没有离开这里。”
这话听得我有些奇怪，于是反问。
“不是说，他不离开这里，是因为他不能离开吗？”
“没错，的确是因为不能离开，但是却也正是因为他人心本不邪恶所以才会被寺庙里面残留下的力量给纠缠的不得离开。”
李凯泽说的话，我含糊的理解就是，寺庙里面留下来的力量或者说是灵魂，将阿岸困住了。
如果阿岸邪恶，嗜血，凶残，那么早就冲破这股力量了。
就是因为阿岸心里面也念着这些朝夕相处的同门，所以才间接的让那些力量束缚住了自己。不得离开。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地上面的落叶，在看了看地窖的入口。
我想起来了。
“地窖！”
当时，地面上落叶想要排列出来的两个字，就是地窖两个字。
虽然第二个字当时我并看不清楚是什么，不过现在细细想来。结合着当时的轮廓，就是这两个字无疑。
没错。
我想，李凯泽所说的那股力量跟我听到的那尖锐的声音应该是一样的。
人死之后会变成鬼魂，但是佛死了之后，却会变成不一样的东西。
我又在想，夜释南究竟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的呢？当初，他又是怎么样的存在呢？
我在大堂上的椅子上看着他们一具一具的将尸体抬出来，全部都穿着黄色的袈裟，我特地让八宝躲了起来，毕竟八宝还是个孩子，我不想让她看到这样的场面。
最后，数了数，一共十三具，面如土色的尸体，阿岸跪在那些尸体的面前痛哭流涕。
也许，母亲对于他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向往，但是，这十三具尸体，才是真真切切陪伴在他身边的。
此时此刻，就算再多悔恨的泪水，都无法唤醒这些人了。
此时的阿岸看起来像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对，还少一具。”
听到李凯泽的话，阿岸抬起了头，然后停顿了三秒，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他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简直是丧尽天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要不然你杀了我吧。”
李凯泽告诉我，僵尸本恶，但是一些高级的僵尸是经过修炼的，心性并不一样，阿岸的身体里面有遗传了僵尸的本性，在得知自己的母亲是僵尸的时候被激发，但是这么多年的沉淀，吃斋念佛，都足矣压抑着那股邪性。
所以爆发之后，阿岸的心里面其实还是善良的。
这就是为什么。阿岸当初可以将我直接杀死，却还是给了我个机会，要在李凯泽失踪之后送我下山的原因。
李凯泽上前拍了拍阿岸的肩膀。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事情已经如此了，现在你所要做的就是赎罪。替这些本不应该死的人继续活着。”
阿岸仰着头，看样子并不懂李凯泽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今日过后，你应该行善，积累福德，这样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而不是一心求死。”
我从未想到，从李凯泽的最里面，一个懵懂刚进入校园大学生活没几年的大学生竟然能有这样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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