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启南转身把秦愿压在门上,压着嗓音说:“你乖乖的,方媚现在怎么能威胁到你?
秦愿红了眼睛,她对方媚的厌恶,一半来自担忧,一半来自痛恨。可凌启南这么说,她忽然觉得委屈,想听他下一句的保证,等了许久,却是凌启南狂热的吻,就要让她不能招架。凌启南看秦愿小脸绯红,双眼娇媚,一把将她打横抱在怀里,朝楼上走去。
他不能容忍一段委曲求全的婚姻,却可以忍耐秦愿的出轨,这难免可笑。可秦愿在他身边的懂事与软弱,方媚是从来没有的,她的软弱全在心里,和他凌启南没有一点关系。
不久,方父保外就医的事终于确定下来,方母喜极而泣,闫阅守信,在方父回来前,把方媚送回了方家。
而方父像经历了轮回,不堪打击,回家不久便住进了医院,方媚和方母轮番照料,害怕这位重见天日的老人不堪病痛。
冯渊也来得殷勤,对于方父的保全,冯叔感激涕零。他仍是为方父忙前忙后,像先前那样。
方媚买了新鲜花束,想给父亲房间添些生气,她觉得,窗外的花都开了,房间里也该香气四溢。
推开病房的门,方父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病床上,对方媚说:“小媚,你和闫阅在一起了?”此事虽早已隔夜,终归传到了方父耳朵里。
“对,有那么几个月。”方媚把花束插进花瓶里,摆弄花枝,调整造型。
“现在怎么不在一起了?”方父又说。
方媚不知如何回答,想必方父早知道了缘由,她也无须辩白。“这些事都过去了,您现在平安,才最重要。”
花束整理完毕,方媚刚转过身来,有什么迎面砸在额头上,又掉在地上,迸裂四散。
“我方信儒计不如人,我认输,我就是死在监狱,也不用你去求闫家!你以后不许和闫家再有任何瓜葛!”方父动了怒。
在方父眼里,闫父是憨直的,虽争过斗过,可多年交情,闫父的招数却如此狠毒,他未对闫家动手,闫家却出卖了他,他恨闫家,自然不许女儿为了自己低声下气求他的仇人。
方媚有些恍惚,缓了缓才站稳,方父与她生气,并无不对,可她如何告诉父亲,闫阅是不一样的。
“您如果一直这么耿直,怎么会有今天?”方媚也气方父,毕竟方母与她希望他平安无事,如何肯放任他老死狱中。方媚推门而出,快速离开。
阳光很好,方媚坐在石阶上,晒得额头发紧,用手一摸,才知道是个大包。方父与闫父生气,因闫父出卖了他,可她怎么能不理闫阅,闫阅待她那么好,从没有人那么好,父亲忙着权势利益,母亲忙着平衡父亲,她被甩来甩去。
“闫阅,我想见你。”方媚压低声音,对着电话说。她想见闫阅,从未如此强烈。
“你在哪里?”闫阅心头一跳,不是因为欢喜,是害怕。在他看来,不到万不得已,方媚不会求助别人,也不会示弱。他不知方媚现在遭受着什么。
喷泉喷得很有规律,闫阅赶到时,方媚坐在角落里,眼神有些空洞。他蹲下来,看着方媚额头上的包,问:“发生了什么事?”
方媚看着眼前的闫阅,一袭深色西装,黑色衬衣的领口解开着,显然刚才还在上班。她一个电话,就这么从公司跑出来。方媚忽然恍惚起来,选择凌启南是不是错了?方媚试图对着闫阅笑,可笑得艰涩,眼泪都掉下来。闫阅看着心疼,却只能低沉着嗓音问:“怎么了?”
“闫阅,我是不是做错了?”方媚看着闫阅的眼睛,着急和心疼,闫阅在她跟前总是如此,不须费力,便可看进心底。
闫阅将方媚揽进怀里,方媚披着坚硬外壳时,他觉得可恶;此刻脆弱柔软,他却觉得可恨。方媚总在已无力承受时,才会脆弱,她如果总在他面前示弱,怎会把自己逼到如此地步?他觉得,方媚对自己向来歹毒,这点可恨。
方媚哭得停不下来,闫阅却只能紧紧搂着她,给她一丝依靠。方媚终于停下来,闫阅看着方媚红肿的眼睛和鼓着包的额头,锁着眉头把方媚带回家。
客房,他仍给方媚留着,等方媚蜷缩在床上睡熟了,他才拿了药给方媚擦拭。闫阅猜得出方媚与方父发生了争执,毕竟方父的官司与保外就医,闫阅出了不少力,他是闫家的儿子,这点便足够令方父愤怒。
先前,他以为方媚总归是他的,便纵容着她,而方媚却选了凌启南,这足够嘲讽。可他始终不信方媚会喜欢凌启南。方媚舍弃了他,而选择凌启南,除了方父的操纵,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闫阅的画展推迟了将近半年,如今四处馥雅芬芳,得以开始未尝不是好时候。捧场的人很多,闫阅并不觉得喜悦,他想有人懂他的画,可多半的附和让他觉得画展有些喧嚣。
湖面春水粼粼,方父的案子也尘埃落定,可他与方媚却像永远不会有结果一样,令人迷惘。画廊的尽头是一道门,上着锁,那里锁着他最得意的作品,和最美的湖光山色相连,他却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方父病情好转,不久就出了院,一家人搬到之前的老房子里。方父变得沉默寡言,方母却又变得唠叨起来,鸡毛蒜皮,方家突然又变成了普通人家。除去方父的苦闷,方媚觉得如此很好。
冯叔只来过一次,与方父谈了很久,再没来过。不久,听闻冯叔被新任市长赏识,回去任命了。
听闻此讯,方父像早就知晓一般,只感慨着说:“冯渊是个将才,日后会有所成的。”
方父保全冯渊,是对他这些年的补偿,冯渊还年轻,还会有作为,不会像他,从此一蹶不振。
可时日久了,方父又叹息起来,先前在C市里呼风唤雨,如今却是阶下囚徒,多年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落得身败名裂,总如此想着,要堪破却又看不透,却是徒增劳碌折磨。
闫阅时不时来方家探望,方父见到闫阅,却只混着怒气抛出两个字:出去。方媚沉默,方母却唠叨着埋怨方父不通情理,夸闫阅是个好孩子。后来,闫阅一来,方父便关了房门不出来,不知在与谁赌气。
天气热起来,闫阅也躁动起来,时常要约方媚出去,方媚答应一两次,闫阅已极是高兴。难得的是,方父方母都没有阻拦。拱桥下湖水粼粼,夕阳斜着洒下来,摇曳的清风把方媚的发丝吹起来,闫阅的心便也飘荡起来。他像是又看到了希望。
凌启南也与方家近起来,凌启南先前与方家走得近,是因为联姻,此刻与方家走得近,是出于仁义,方家毕竟帮过凌家。除此之外,在方家,他可以看着方媚忙进忙出,也不知是视觉还是心理层面的享受,他似乎乐意看着她,这个女人,又出现在了他的视野。
方父喜好围棋,凌启南也喜欢,两人总在棋盘上厮杀许久,却难分胜负。方父本欣赏凌启南,凌启南又为他出了力,方父自然与凌启南亲近。方父觉得,凌启南是有情义的,不似闫家,不念恩义。
凌启南得了闲,被方父拉着在茶馆里对弈,一坐便是一下午,却甚是酣畅。方父也在此时难得展颜,“启南,婚期定了么?”
“不急,过两年再说。”凌启南落了子,回道。
“我心仪你做我女婿,可惜我没这个福分,你有意中人,终究勉强不来。”方父落罢一子,坦言道。凌启南沉稳果决,不似闫阅,年轻浮躁,这点方父很满意。
“小媚这丫头,又为了闫阅,落到如此田地。”方父说罢,摇头叹息,利益不同,与闫父交恶是必然的事,两家难免争斗起来,方媚喜欢闫阅,他也一早便瞧出来,只是不曾想方媚为了维护和闫阅的感情,肯嫁给凌启南,而这却是他期盼的,只是结局不令人满意罢了。
凌启南正要落子,闻言,不由问道:“伯父,您这话什么意思?”
“怎么,你不知道?”方父反问道,倏尔又笑了,“也是,小媚心思沉,定然不会告诉你,他和我这个父亲也不说。”
凌启南愈发困惑,方父才告诉他:“小媚喜欢闫阅,她知道我和老闫要斗起来,闫阅自然与老闫一边,她怕和闫阅结合没有好结果,就躲着闫阅,躲成今天这个样子。”
凌启南愣住,想着方父的话,指间的棋子突然失去依托,失重跌落到棋盘上,在一局好棋上弹落。
方媚说和闫阅在一起是自愿的,他犹不信,他以为以方媚的个性,哪怕再过20年,也不见得会喜欢闫阅,却原来,方媚一早就喜欢闫阅,甚至为了闫阅,嫁给他。
彼时他觉得方媚委身闫阅是毁了自己,却原来,嫁给他才是。凌启南凄然一笑,这局棋,他惨败。
凌启南把车停在湖边,看着垂柳丝丝晃动。他约了方媚,只是想证实一些猜测。看着方媚在夕阳下走过来,发丝飘动,温柔恬静,却让他震惊。这个安静的女人。
看着湖面,粼粼波光,因为夕阳,染上橘红,凌启南开口问道:“方媚,和凌家联姻,真是你自己选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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